“待會兒你先去醫院看孩子,大院那邊我去善後。”


    陸封烈這麽叮囑,秦小喬不住點頭。


    “好,我去看看小寶。”


    她這一天精神一直緊繃,腦袋裏都裝不住事兒,總感覺暈頭脹腦的。


    最後還是陸封烈提醒,“待會兒看到小山,你好好安慰他,他肯定嚇壞了。”


    秦小喬心頭一跳,醍醐灌頂似的問。


    “你之前見過他了?”


    陸封烈點頭,“他忙前忙後跟著到處跑,比我們誰都累,也是他率先找到人販子指認,要是再晚幾分鍾,後果不堪設想。”


    今天這事兒,除了人販子,他們都是無辜的。


    人販子有備而來,別說秦山一個人帶兩個孩子,即便他們全家出動,罪犯真要犯罪,誰也攔不住。


    “小山認定是他搞丟了兄弟倆,見到我不住道歉,當時著急,我也沒來得及安慰,你這個姐姐好好開導開導。”


    還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


    秦小喬應了一聲,夫妻倆剛走到門口,迎麵正和秦山撞個正著。


    他從警車上下來,大概率是過來做筆錄,抬眼看到夫妻倆抱著大寶,眼淚立馬就下來了。


    一個大小夥,哭得跟個孩子似的,肩膀抖個不停,眼淚決堤。


    他今天真的被嚇壞了,實在不敢想象要是兩個外甥沒找迴來,他要怎麽麵對二姐。


    淚眼婆娑地看了眼夫妻倆,他都沒臉麵對他們,隻直勾勾看著陸封烈懷中的大寶,抽噎著大步上前。


    “小許,你沒事吧?沒受傷吧?”


    不等大寶迴答,他忽然梗著脖子大哭一聲。


    “二姐!”


    電光火石間,他撲通一聲直接跪下。


    “二姐,我對不起你,是我沒看好外甥,因為我,他們差點沒能迴來,是我的錯,你要打要罵都行,是我該受的。”


    他冷不丁來這一出,嚇得夫妻倆心頭一跳。


    秦小喬俯視著秦山通紅的臉,這才注意到他其實比她更狼狽。


    衣服褲子灰撲撲的,腳上的鞋都壞了,渾身大汗淋漓,臉上淚水和汗水交織,一雙眼睛腫得不成樣子。


    兩個孩子在他眼皮子底下被拐走,他作為舅舅,也作為當事人,不知道有多害怕,一切都不是他的錯,秦小喬又怎麽可能怪他?


    “你這是做什麽!”


    她一聲低喝,連忙俯身去拽秦山。


    “不是你的錯,也不是我的錯,是人販子的錯,他要拐走孩子,還是有備而來,別說你一個人,就是再來十個人守著,他也能找到可趁之機。”


    秦山直挺挺地跪著也不動彈,耷拉著腦袋全當沒聽見。


    他這一路過來膽都快嚇破了,哪怕知道兩個外甥已經找到,可對於自己的失職,他始終沒辦法原諒。


    “如果我不領著他們出門,人販子也不會把他們帶走,姐,是我對不起你,是我對不起小外甥,你打我吧!你打我我心裏能好受點!”


    原主和這個弟弟羈絆最深,輪到秦小喬穿過來,也是第一個放心裏的家人。


    她怎麽可能打他?


    沉著臉又使勁兒拽了拽,柔聲安撫道。


    “好了好了,孩子都找迴來了,這些事壓根不怪你,你折磨自己幹什麽?與其在這裏跪著不起來,還不如趕緊進去做筆錄,好把人販子繩之以法,免得他禍害更多家庭。”


    秦山腿都是軟的,根本沒那個臉起來。


    眼見秦小喬說話不好使,陸封烈也沉著臉命令。


    “小山起來!這件事已經結束,暫且翻篇,你這邊積極配合調查就行,實在過意不去,這兩天小廷在醫院,你跟著過去多多照顧。”


    秦山眼淚鼻涕流了滿臉,完全沒想到姐姐姐夫壓根不怪罪他,這就罷了,居然還反過來安慰。


    他捂著臉痛哭好幾聲,等心裏的恐懼和自責全都宣泄完,他才任由秦小喬把他扶起來。


    乍一對上他麵上的狼狽,秦小喬咦了一聲,嫌棄地橫他一眼。


    “趕緊把你那花臉擦擦,成什麽樣了?都說不怪你,還一個勁兒哭,別讓大寶看笑話。”


    她摸了摸身上也沒帶紙,秦山可不講究這些,轉身隨便扯了把樹葉往鼻子上一抹。


    “……”


    連大寶都忍不住笑話,“舅舅,羞羞。”


    四個字他說得一頓一頓,特意彎著眉眼擠出個笑。


    秦山不好意思地紅了臉,剛要開口,陡然意識到什麽,他瞪大雙眼一聲怪叫。


    “小許!”


    他瘋了似的衝到大寶跟前,直愣愣盯著他問。


    “小許你會說話啦?”


    見他這麽激動,秦小喬鬆了口氣道。


    “也算因禍得福,大寶克服了開口的障礙,已經能說話了。”


    秦山高興得眼淚不住地掉,剛要摸摸小家夥,想到自己渾身都髒兮兮的,壓根不敢伸手去觸碰,拘束地站在一家三口跟前。


    咧著大嘴,露出滿口白牙,笑得跟個傻子似的。


    “真好,以後可沒人再胡說八道咱們小許是啞巴了。”


    秦小喬聞言不太樂意,沒好氣一腳踹他小腿上。


    “誰說我們大寶是啞巴了?大寶隻是開口晚,說話遲,這放以前,都是神童。”


    秦山劫後餘生地點頭,“是是是……”


    “是什麽是?還不趕緊進去做筆錄?咱們還得去醫院看看小寶,別耽擱太久。”


    秦山唉喲一聲,“對對對……”


    跟無頭蒼蠅似的,反正二姐說什麽就是什麽,他拔腿就往裏麵走。


    後麵的秦小喬不住叮囑,“記得去廁所把你的臉洗了,髒兮兮的。”


    “好。”


    又等了秦山十幾分鍾,一行人這才坐上車。


    秦小喬牽掛著小寶,心急如焚地叮囑。


    “我們先去醫院,陸封烈你迴大院處置妥當後,來的時候記得幫我們帶幾件換洗的衣服。”


    “好。”


    車子最後在醫院停下,秦小喬姐弟倆帶著大寶下車。


    陸封烈沒下去,打開車窗對秦山開口。


    “你姐和兩個外甥這邊麻煩你幫忙照顧,我迴去一趟立馬就來。”


    這所有的事情幾乎都因為秦山而起,至少他自己是這麽覺得,聽陸封烈這麽客氣,他受寵若驚,急急點頭。


    “好好好,姐夫你放心,這次我一定寸步不離跟著小許小廷。”


    知道這次人販子的事兒把大家嚇得不輕,陸封烈相信秦山說到做到。


    “嗯,那我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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