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呀~”


    阿格馬斯的到來自然是驚動了這座城市中的人們,而他們在下一刻的表現卻是徹底推翻了蘭特此前的猜測。


    因為在短暫的驚訝過後,驚喜,喜悅的表情便紛紛的在這些人們的臉上所表現了出來。


    “阿格馬斯大人!”


    “阿格馬斯大人,中午好~”


    “阿格馬斯大人......”


    人們並沒有為凜冬之龍的到來而感到恐慌,紛紛的走上前來向他們的龍表達他們的敬意,愛戴和與之相符的熱情在他們的臉上肉眼可見。


    隻是在高空中看著便可以令人感受到這座城市的繁華,而真正的進入其中,蘭特卻發現,這座城市簡直精致的不像話!


    街道之上,人們進行著貿易,偶爾可以從風中聽到人因為意見不同而產生的嘈雜之聲。


    隨後,他們便會被周圍的其他人攔住,然後摁著腦袋看向阿格馬斯的方向,並且在意識到他們的龍的到來後迅速的安靜下來。


    街道邊的房屋之中,蘭特可以清楚的看到有人在下廚,準備一天的午飯,嫋嫋的炊煙從屋頂的煙囪中冒出,時不時的還會有人打開房屋的窗戶跟阿格馬斯打著招唿。


    這一切的一切都有些太過於真實,以至於有些不現實。


    要知道,無論是幻境還是夢境,其存在都是基於創造者個人的認知,不可能創造出自己根本沒有見過的事物。


    毫無疑問的,如果說這一切都是阿格馬斯的手筆的話,那麽毫無疑問,當初的阿格馬斯便擁有著將這麽龐大的貝倫羅大山脈其中的每一片雪花,每一戶人家,每一個人和龍獸所相關的事情事無巨細的記在腦海中的能力。


    ————這顯然是不可能的!


    並非是龍就不可能擁有這樣的能力,而是已經擁有了掌控冰雪的能力的前提下,還有著這般恐怖的力量,在蘭特的記憶中,這樣的存在一般被稱之為創世九龍。


    “這裏,並不是幻境和夢境???”


    城中的人們自然沒有發現蘭特的存在,但是卻意識到了同為構成這個世界的一部分的阿格馬斯的到來。


    而也就在蘭特因為驚訝而下意識說出口的話落下的一瞬間,阿格馬斯便如是迴複道:


    【“這裏自然不是”】


    蘭特低下頭去,便之間阿格馬斯微笑著抬起頭看向她,隨後便將蘭特放了下來,邀請著她與自己一同漫步在這座被他稱之為“凜冬之城”的繁榮城市之中。


    這一刻,一切的一切更加真實的顯露在蘭特的腦海之中,如果除卻時不時的還會有人穿過蘭特的身體,蘭特會毫不猶豫的相信這裏乃是真實存在的世界。


    “這裏到底是什麽???”


    心中的驚訝堆積,蘭特很快的看向身旁的阿格馬斯,想要從這位前輩的口中得到答案。


    見此,阿格馬斯也是暫且停滯住了自己的腳步,在深吸一口氣後緩緩的對著蘭特如此迴答道:


    【“在您受到‘凜冬之龍’阿格馬斯大人所殘餘的力量所影響的那一刻”】


    【“受到一股龐大力量影響”】


    【“屬於阿伊瑪所講的”】


    【“屬於過去的故事的未來”】


    【“這段命運的切片被短暫的從世界的法則中切割了出來”】


    【“並且構成了這自成一片的世界”】


    【“隨後在那力量的影響之下,井井有條的運轉著”】


    僅僅隻是幾句話的時間,阿格馬斯的話便深深的震驚住了蘭特的世界觀。


    ————命運?未來?


    “這怎麽可能?”


    來到這個世界已經整整十七年,在她看來,龍澤之界是一個不同於地球,擁有著截然不同的世界法則,但是依舊自成邏輯的,屬於魔法的奇妙世界。


    其中哪怕是再怎麽令人無法想象的奇特事情,其實也有著屬於自己的運轉邏輯,依仗著九種魔力的力量在世界法則的驅動下井井有條的運轉著。


    而將過去的未來的切片從世界原本完整的命運之中切片,隨後單獨在她眼前形成這自成一片,井然有序的運轉的世界?


    “這難道是受到時空魔法的影響嗎?”


    “我曾經受到過玖之龍的賜福”


    “所以.......”


    一個新的猜測剛剛在蘭特腦海中浮現,便受到了阿格馬斯的否定,高潔的冰之龍如此的迴複著她:


    ————時空是秩序的化身,時間這種東西更是宛如機械上的齒輪一般,毫無波動的運轉著。


    或許時空的力量可以讓過去的影像在您的麵前浮現,但是毫無疑問,那終究也隻是如同留影石中的影像一般,是死的,不可改變的。


    同樣的,時空的力量也是不容改變的。


    一旦有人可以截取過去的影像,並使其出現本來所沒有的畫麵,那麽這個世界就徹底的亂了套。


    因為這意味,但凡是個人,便可以擁有改變既定的過去的能力,這是世界所不允許發生的事情。


    能夠改變的隻有未來,以及尚未發生的命運,而非過去和已經發生的,既定的命運。


    如果用您所能理解的話來說,那便是將一段已經運行過的魔法,將其曾經運轉過的某一個階段的所有參數完全截取出去。


    然後,將其在外複刻,單獨運行,並且給予新的可能性,可以重現出來。


    哪怕其和原本的那個魔法過去的某個時間段完全相同,但是歸根結底的,她已經成了完全獨立的,一個嶄新的個體。


    因為原本的魔法已經被結束,而他尚且還在運行。


    否則......


    【“其決然不會在您的麵前展露出如此栩栩如生的模樣”】


    【“仿若真正的活了過來”】


    阿格馬斯那簡單易懂的比喻頃刻間讓蘭特明白,自己眼前究竟發生了什麽不合常理的事情。


    本以為在來到了這個龍與魔法的世界許久,自己已經可以做到處變不驚。


    但是此刻的蘭特才真正知道,過去自己的見識究竟有多麽的淺薄。


    “所以說,這真的是我自己的力量?”


    試圖撫摸旁邊的一處牆壁,但是身體卻同樣的穿了過去。


    ————不過,蘭特確實感受到了牆壁另一處一個火爐那滾燙的熱度。


    感受到這真實的觸感,阿格馬斯剛才跟自己講述的話再次迴響在腦海,蘭特不可思議的問道。


    【“我並不確定”】


    【“不過很顯然,這片景象的形成應當沒有第三人的影響”】


    【“為此,既然不是我所造成的,那麽能夠創造出這一切的”】


    【“便應當隻有你”】


    【“或許.......”】


    此前同樣有得到過蘭特的一部分記憶,自然知道過去的凜冬之城,以及貝倫羅大山脈上,阿格馬斯和當初的族群所辛苦建立的家園和文明已經徹底消亡。


    眺望遠方,看著眼前的一切,阿格馬斯懷念的說道:


    【“引導命運”】


    【“創造新的未來,便是您的力量呢?”】


    重新轉過頭,阿格馬斯如實的對著蘭特說道。


    “我的,能力?”


    哪怕一道道證據已經擺在了蘭特的麵前,她依舊有些不敢置信。


    每一條龍都擁有著屬於自己獨特的能力,這能力乃是掌握世間法則的九龍所給予的賜福和龍在成為龍之前所擁有的力量結合後的產物。


    比如說德曼可以操控火焰熔岩。


    山嶽可以調用地脈之力。


    耀天金龍可以掌控黃金。


    而作為凜冬之龍的阿格馬斯則支配著貝倫羅大山脈,還可以任意的創造冰雪。


    不過,哪怕到了現在為止,雖然說具有九種魔力親和,可以任意使用這世上可能存在的所有魔法。


    但是直到成為龍四年後的現在,蘭特依舊沒有發現屬於自己的獨特能力的跡象。


    很長的一段時間,蘭特便認為自己的能力便是史無前例的九魔力親和。


    直到有一次,德曼因為太閑了。


    所以說炸找被自己視為摯友的蘭特進行實際上為單方麵暴揍的切磋時。


    他順帶有跟蘭特說過,自己最開始也不知道自己的能力,還是隨著日後的使用才發掘出來。


    為此,蘭特才將其認定為是自己尚未開發出屬於自己的能力。


    【“嘛,誰知道呢”】


    【“畢竟……”】


    【“我也隻是道過去的殘像罷了~”】


    而對於蘭特的糾結,阿格馬斯卻顯得非常的自然,隻是重新伸出自己的翅膀,微笑著摸了摸蘭特的腦袋。


    不過也就在這個時候,在蘭特的感知之中,這片奇特世界的光芒卻是陡然間暗淡了幾分。


    蘭特疑惑的抬起頭來,卻隻見在世界的盡頭,一道無邊的漆黑正蔓延過來。


    漆黑所到之處,一切都歸於虛無,彷佛從來也沒有存在過一般。


    【“看來,這片世界所被賦予的短暫未來,也終於是快要走到頭了呢”】


    很快的就明白,到底是要發生了什麽,眼神中飄過了短暫的不舍,阿格馬斯隨後便對著蘭特如是說道。


    ————雖是被分離了出來,但是終究沒有屬於自己,屬於世界的根基,隻是在那未知的強大力量的引導下,短暫延伸出了屬於自己的未來,對於眼前的一切,蘭特眼前的阿格馬斯,或者說阿格馬斯的殘餘也是很快釋懷了開來。


    “等等,我.......”


    看出了阿格馬斯的不舍,自己同樣也很喜歡這片美好繁榮的世界,蘭特第一反應便是自己能不能再做些什麽。


    不過對此,阿格馬斯卻是微微合上了眼,笑著擺頭拒絕了蘭特的好意。


    下一刻,他便重新將蘭特背上了身體,然後帶著她飛迴到空中。


    城中的人們彷佛沒有意識到滅亡的到來,依舊對著阿格馬斯的離去笑著擺手告別著。


    見此,阿格馬斯也是低下頭。


    同樣微笑著點頭致意,然後便帶著蘭特飛在空中,看著遠處的黑暗逐漸侵襲,看著這片世界重新歸於虛無。


    【“蘭特”】


    【“或者說巴哈特爾陛下”】


    在蘭特驚訝的眼神中,身下的阿格馬斯的身體居然也開始隨著世界的消亡而化作光點消失,身體不斷的變得虛幻和透明。


    蘭特下意識的想要為這位悲情的凜冬之龍做點什麽,伸手想要抓住那些消散的光點,但是卻無濟於事。


    將這一切收入眼底,眼神中露出了蘭特所未察覺到的滿意之情,在阻止了蘭特試圖繼續阻止自己的消散的行為後。


    阿格馬斯便重新在空中創造出一塊堅冰站了上去,對著她接著說道。


    【“陛下,我並不知道,現在隻是過去的殘餘的我”】


    【“為何會在如今”】


    【“以這種模樣再次出現在你的麵前”】


    【“不過在感受到您體內的力量後”】


    【“我意識到.......”】


    【“這或許是命運的指引”】


    【“讓我這個失去了未來的失敗者”】


    【“來不自量力的給您上一課吧”】


    阿格馬斯自嘲著,如是笑著對蘭特如是描述著自己。


    “不,您絕不是失敗者,隻是.......”


    蘭特想要阻止阿格馬斯貶低自己,畢竟,如果不是阿格馬斯,那麽如今的空之界域,空之界域上的一切,那都算是什麽呢?


    不過,阿格馬斯對於蘭特的話卻依舊隻是致以微笑。


    而看著身下那已經幾乎半透明的凜冬之龍,以及已經有一半被黑暗吞噬的腳下的世界,蘭特的話也是陡然停滯。


    ————直覺告訴她,時間已經不夠了。


    相比較再說一些自己那多餘的話,她應當盡可能的多聽上任何一句麵前的前輩的教導。


    【“陛下,在看到您的那一刻,我曾經想過很多東西”】


    死亡的命運已經被既定,哪怕是九龍親至也無法讓阿格馬斯重新來到這世間。


    不同於居住在蘭特的帽子之中,以這種方式苟延殘喘在這世上的古維,尚且有著活過來的可能。


    阿格馬斯的靈魂也已經早已消散,如今在這裏的隻是記錄了過往的殘餘。


    他想過很多很多的東西。


    比如說,如果蘭特確實擁有引導命運,創造未來的能力。


    那如果她早些降生,然後和自己相識。


    那麽,如今的他和腳下的凜冬之城的結局,是否也會不一樣?


    .......


    當然,他並沒有後悔自己的決定。


    哪怕凜冬之城和在貝倫羅大山脈上創造了繁榮文明的,他和當初易格斯一眾人所共同建立的族群。


    是因為他最後消失在這世界上才最終步入消亡的命運。


    他知道,如果當初他沒有那麽做,不幸和悲劇會籠罩這世界的更多地方。


    阿格馬斯想拜托蘭特的,隻有讓她去使用自己可能存在的力量,如當初的他,如當初那頭渺小的竜蜥一般……


    ————盡可能的去創造更加美好的未來。


    而作為交換,他會告訴蘭特,在六千年前,到底都發生了什麽........


    是什麽樣的東西,導致了強大的凜冬之龍的隕落,並且直接導致了貝倫羅大山脈上的凜冬之城的滅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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