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清漪頓時神色一凜,看來對方估計要收網了。


    「彩心在家裏侯著,慧心陪我去安榮院。」


    六月驕陽似火,雖然已近傍晚但暑氣依然灼熱,安榮院正房的廡廊下站著一排丫鬟婆子,一個個屏氣凝神,垂手而立,氣氛十分的壓抑。


    紀清漪雖然早就料到場麵不好看,但沒想到竟然會是如此。


    琉璃忙小聲道:「大理寺卿夫人下午來做客,跟太夫人相談甚歡,不料郡主突然來了。郡主前腳進來,大理寺卿夫人後腳就走,雖然算不上生氣,但也決計不算高興。然後太夫人就讓人去喚您還有世子爺。」


    紀清漪詫異莫名,忍不住跟慧心對視了一眼。


    設下這個計謀的,十之八、九便是南康郡主了,怎麽又跟大理寺卿夫人扯上了關係?


    「多謝琉璃姐姐告知。」她決定按兵不動,進去見了情況再說。


    明間裏放了冰盆,雖是盛夏,卻異常涼爽。


    紀清漪一進門就見太夫人麵色陰沉,怒容滿麵,而南康郡主手捧茶盞,好整以暇,頗有幾分看好戲的樣子。


    「紀表小姐,你可知太夫人喚你來所為何事?」


    難得南康郡主喚她一聲「紀表小姐」,紀清漪表現的很平靜:「迴郡主的話,我並不知道。」


    「為的是你的婚事。」南康郡主麵帶笑容,睥睨著紀清漪道:「你既然與世子情投意合,就該告訴了太夫人,好讓太夫人給你做主,你也是好人家的女孩兒,雖然情不自禁也不能私定終身啊。今天若不是我出麵,明天你文鉞表哥就要跟大理寺卿家的小姐相看了。」


    果然是南康郡主,想一箭雙雕將她與文鉞表哥都拉下馬,可真是歹毒。


    紀清漪心中氣憤,麵上立馬做出震驚的樣子:「郡主,您在說什麽,怎麽我一點都聽不明白?」


    「你這孩子怎麽到了現在還藏著掖著?」南康郡主笑得很得意:「你跟世子私相授受的那點子事,我都知道的一清二楚了。是你主動的也好,世子主動的也罷,都不重要了,橫豎有太夫人在,絕不會讓你受了委屈的。」


    「郡主,您是在懷疑我跟鉞表哥有苟且嗎?」紀清漪不敢相信地望著南康郡主,顯然是被嚇壞了:「鉞表哥對我很好,我視他為親生哥哥,鉞表哥是送了我不少東西,可那都是過了明路的,不僅我有,就是寶靈、月澄也有,郡主你這樣汙蔑我,我實在不堪忍受。」


    「什麽不堪忍受?」南康郡主本以為紀清漪會順水推舟應下此事,沒想到她竟然矢口否認,簡直敬酒不吃吃罰酒,立馬就暴躁道:「你既然敢做,還不敢當嗎?你算什麽台麵上的東西,值得本郡主汙蔑你?」


    紀清漪的臉色一下子變得雪白,她突然走到太夫人身邊跪下,不堪承受道:「自打我與清泰來到侯府,外祖母對我跟清泰十分疼愛,鉞表哥更是對我們照顧有加,我實不知怎麽會有這樣的流言蜚語傳出來。但我可以對天發誓,我始終視鉞表哥為親生兄長,除此之外,絕無他想。」


    「如今因為我的緣故,讓鉞表哥清名受損,清漪萬分愧疚。請外祖母允許我離開平陽侯府,迴陳家在京城的老宅。還要懇請外祖母查一查到底是誰在郡主麵前嚼舌根,說出這樣無憑無據的話來。」


    紀清漪眼角含淚,一臉決絕地給太夫人磕了三個頭:「請外祖母恕清漪不孝,不能常伴外祖母膝下。」


    太夫人見狀,就佯怒道:「你這是做什麽?隻要我活一日,這平陽侯府便一日是你的家。便是我死了,還有侯爺,他是你的親舅舅,絕不會任由旁人欺負了你。」


    紀清漪長得好,與長孫陳文鉞的確來往甚密,但她從前從未朝這上麵想過。


    一來是紀清漪年歲還小,二來是陳文鉞雖然都二十一歲了,卻對男女之事毫無興趣。一提到成親他就拉下臉不說,身邊服侍的丫鬟他也一直規規矩矩的,絕無狎昵輕薄之事。


    陳文鉞不急,她這個做祖母的卻急了。


    她年歲漸漸大了,還能活幾年,這一次必須早點給陳文鉞定下親事。


    大理寺卿家與平陽侯府也算是門當戶對了,大理寺卿太夫人活著的時候跟她也有來往,所以這樣的一門親事,她心裏是很滿意的。


    她正跟對方說陳文鉞潔身自好,身邊沒有通房,不料南康郡主就闖了進來,也不顧有人在,滿麵笑容說陳文鉞不是不願意成親,而是有了兩情相悅的心上人,眼裏再看不見別人了。


    簡直就是生生在打她的臉!


    太夫人當時怒急,不顧大理寺卿夫人在場,就狠狠地將南康郡主訓斥一番,不料南康郡主不急不慌,事情說的有鼻子有眼,連她也忍不住動搖了。


    送了大理寺卿夫人走後,立馬就叫了紀清漪過來質問。


    她是非常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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