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亦林從酒吧迴到家,一打開家門,熟悉的家的味道撲麵而來。


    客廳裏,電視屏幕閃爍著幽幽的光,電視劇裏的對白和背景音樂斷斷續續地傳出來。


    顧亦林不用猜就知道,肯定是老媽譚素雪又在追劇了。


    她彎腰換上拖鞋,把手裏的小包順手放在門口的鞋櫃上,朝著客廳走去。


    這套房子位於亞運村,是父母十多年前調來北京時,單位分的福利房。


    後來房改的時候便買了下來。


    一百多平米,四室兩廳兩衛,南北通透,住著相當寬敞。


    一進門是一個小小的走廊,右手邊是廚房,左手邊是衛生間。


    再往前走幾步,右手邊有道門,裏麵是寬敞明亮的客廳。


    客廳裏,米白色的布藝沙發顯得格外溫馨,原木茶幾上擺放著幾本雜誌和一個果盤,牆上掛著一台大尺寸液晶電視,


    此刻正播放著電視劇。


    電視旁邊,是一個高大的書架,上麵擺滿了各種書籍。


    沿著走廊繼續往前走,左手邊是兩間臥室,其中一間是主臥,帶著獨立衛生間,是父母的房間;


    另一間是顧亦林自己的房間,布置得簡潔舒適。


    右邊兩間略小,分別作書房和客房。


    顧亦林拐進客廳,看到母親譚素雪戴著一副老花鏡,身子陷在柔軟的沙發墊裏,眼睛緊盯著電視屏幕,看得十分入神。


    譚素雪五十多歲年紀,頭發已經花白,用黑色的卡子挽了個簡單的發髻。


    她身上穿著件洗得發白的舊毛衣,是那種很普通的款式,顏色也有些暗淡,看得出是穿了很多年的舊衣服。


    但是整個人收拾得非常整潔幹淨。


    譚素雪在北京一所重點高中教數學,對學生要求嚴格是出了名的,在家對顧亦林的教育也一絲不苟。


    顧亦林從小就在母親嚴格的管教下長大,學習習慣和思維能力都得到了很好的培養,這才有了她如今的成就。


    不過隨著年紀漸長,譚素雪的性格和軟了許多。


    聽到動靜,譚素雪轉過頭,看到是顧亦林,立刻從沙發上坐直了身子,摘下老花鏡,放在茶幾上。


    她眉頭微微皺起,眼神裏帶著審視的意味,上下打量著女兒。


    “放假迴來也不知道在家陪陪我們,天天往外跑,這都幾點了才迴來?”


    她說著,鼻子微微抽動,聞到顧亦林身上淡淡的酒氣,語氣立刻加重了幾分。


    “大晚上喝酒,喝得滿身酒氣,像什麽樣子!”


    顧亦林見狀,趕緊坐到母親身邊,親昵地摟住她的胳膊,輕輕搖晃著,撒嬌道:“媽,我這不是太受歡迎了嘛!同事朋友都想請我吃飯,盛情難卻啊!”


    她說著,擠出一個討好的笑容,俏皮地吐吐舌頭,“沒辦法,我隻能去應酬一下啦!”


    顧亦林的聲音嬌滴滴的,像個小女孩一樣,一邊撒嬌一邊衝母親眨巴著眼睛。


    譚素雪看著女兒這副嬌憨的模樣,臉色緩和了下來。


    她搖搖頭,伸手點了點顧亦林的額頭,語氣寵溺又無奈。


    “你呀,都多大了,還跟個小孩子似的,我在你這個年紀,你已經到處跑了。”


    顧亦林一聽話頭不對,立馬道:“我就是八十歲,在您老人家麵前,也是孩子嘛。”


    說完就起身準備開溜:“媽,我困了,先迴屋睡覺了!”


    “哎,你給我站住!”譚素雪一把拉住顧亦林的胳膊,把她按迴沙發上,“我有事跟你說呢,跑什麽跑!”


    顧亦林掙了掙,沒掙動,隻得乖乖坐下,拿腔拿調地問:”母上大人,有什麽事吩咐小女?“


    譚素雪看著顧亦林,問道:“閨女,明天有空嗎?”她說到一半,又像是自嘲般笑了笑,搖了搖頭:“你看看,現在找你,還得提前預約了。”


    顧亦林眼珠滴溜溜一轉,拿起手機,假裝翻看日曆安排,手指在屏幕上劃來劃去,裝模作樣地查看半天。


    然後抬起頭,慢悠悠地道:“我明天暫時沒什麽安排,不過也說不準,萬一臨時有人約我呢。”


    譚素雪一聽這話,立馬道:“就算有安排也得推了,明天我們同事聚會,我想讓你陪我去。”


    顧亦林放下手機,警惕地盯著譚素雪。


    “你們同事聚會,我去幹嘛?多不合適啊。”


    譚素雪連忙解釋:“這次聚會就我們幾個老同事,大家都帶家屬,沒請其他人。”


    顧亦林心裏更加懷疑了,這擺明了有貓膩!


    她搖了搖頭,語氣堅決:“不行,我明天有安排了,去不了。”


    譚素雪一聽,頓時有點火了,語氣也變得有點委屈。


    “剛才問你的時候你說沒安排,現在讓你陪我去,你又說有安排了。想讓你陪我吃頓飯,就這麽難嗎?養兒女,有什麽意思!”


    顧亦林才不吃她這套,馬上迴道:“別跟我來這套苦肉計,你女兒我可是火眼金睛。除非你告訴我,到底是什麽事,你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譚素雪被女兒逼問得沒辦法,隻好坦白:“其實是……相親。”


    “相親?!”


    顧亦林一聽,頓時瞪大了眼睛,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


    譚素雪趕緊補充說明:“男孩子是我同事表姐的兒子,海歸,在一家科技公司當經理,叫什麽來著……我一下忘了名字,反正公司規模很大,那孩子人很能幹,長得又高又帥,家境也很好。”


    她一邊說著,一邊從手機裏翻出一張照片,遞給顧亦林。


    “你看,是不是一表人才?年齡也和你合適,和你同歲,又有相同經曆,保管合得來!”


    顧亦林接過手機,掃了眼照片。


    照片裏的男人西裝革履,眉清目秀,五官端正。


    她撇了撇嘴,把手機還給譚素雪。


    “太普通了,不是我喜歡的類型。我喜歡花美男。”


    顧亦林拿起桌上的香蕉,兩三下剝開皮,咬了一大口。


    譚素雪一聽這話就來氣:“上次那個小鮮肉,你說人家不夠man,這個看著挺精神的,你又說不喜歡。你這是故意和我作對嗎?惹我生氣?”


    顧亦林一邊嚼著香蕉,一邊含糊不清地說:“你不要被害妄想症啊,誰讓你介紹的那些個,我沒有一個看對眼的。”


    ”你到底喜歡什麽樣的,你倒是說說看!“


    譚素雪神色不善地追問,還不忘責備她幾句。


    “緊跟著就要三十歲了,怎麽還這麽任性不懂事。我同事和我差不多年紀,孫子都滿地跑了,你還孤零零一個人。我告訴你,女人過了三十,條件再優秀,都不好找對象……“


    顧亦林將香蕉皮精準地扔進垃圾桶,不滿地打斷譚素雪。


    “三十歲怎麽了?我不喜歡你這種給自己設限的想法,說什麽女人一過三十就貶值,我又不是商品,貶什麽值?對我來說,年紀越大,閱曆越豐富,內心越充實,魅力也越大。那些嫌我三十歲‘老’的男人,我還看不上他們呢!”


    譚素雪狐疑地盯著顧亦林,目光在她臉上來迴掃視,試探性地問道:“你該不會是……已經有喜歡的人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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