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接下來的兩天裏,程言依舊如往昔般陪著陳梓平在圖書室過夜。然而,與以往不同的是劉俞也加入了他們的行列,也讓原本略顯單調的過夜場景多了幾分別樣的氛圍。


    劉俞和程言相互對視了一眼,目光交匯間似乎傳遞著某種難以言明的默契。他們一同將視線投向了不遠處正沉浸在書本世界裏的陳梓平。沉默片刻後,兩人終究還是忍不住心中的關切,開口詢問起來。


    “平哥,你真打算就跟源哥保持現狀嗎?”劉俞問道。


    “你們倆現在這樣誰也不搭理誰,也不是辦法。”程言緊接著附和道,在他看來,即便有了產生了不好的事情,也不應如此僵持下去。


    陳梓平聽聞兩人的詢問,緩緩抬起頭來道:“我該說的都說了,他不理解,我也沒有辦法。”他很清楚,即便跟梁書源說的再多,他也會拿著那所謂的婚約說事。


    “那你們兩個,也不能一直僵著吧。”劉俞再次強調了問題的嚴重性。他明白,兩個人的狀態像是打結的繩子,若不及時解開,恐會越纏越緊,直至最終斷裂。


    陳梓平聽了劉俞的話,放下手中的書本,緩緩站起身來,說道:“保持現狀,也許是現在最好的結果,他衝破不了那世俗的枷鎖,我也沒辦法。”


    “可你問過他嗎?”程言問。


    “問?你讓我怎麽問?他隻能拿著我跟他妹妹的婚約壓著我,完全不會去聽我那些肺腑之言。”陳梓平說。


    “你有沒有想過,他或許不想讓兩家人的關係鬧太僵呢。”程言說。


    “程言,你不了解他,他什麽的性格,什麽樣的人,你根本就不知道,為了利益,他可什麽事都做的出來。”陳梓平說。


    “也許,他有什麽難言之隱呢。你也知道,像我們這種家庭,婚約就是一個束縛,就算遇見那個真正的愛的人,也沒辦法跟他一輩子。”程言說。


    “就算他有難言之隱,那也該好好跟我講清楚啊,好讓我徹底死了這份心!”陳梓平的聲音微微顫抖著,眼裏閃爍著淚光,“每次他都拿那婚約堵我,好像在他眼裏,我就隻是他妹妹的未婚夫,隻是個用來維護家族利益的工具,他從來都沒考慮過,我對他的感情。”說到這兒,陳梓平的眼眶徹底泛紅,淚水在眼眶裏打轉。


    我是真的想告訴他,我很喜歡他,這份感情在我心裏壓抑了太久太久,可每次鼓起勇氣想表達,都被他無情地打壓迴來。我也是個人,有感情的人,不是能隨意被婚約擺弄的物件啊!”陳梓平說著,淚水終於奪眶而出,順著臉頰滑落,他的身體也微微顫抖著,仿佛在宣泄著長久以來所承受的委屈與痛苦。


    “程言,你不知道,有時候我真的羨慕你和陸瑾,能一起衝破那世俗,我原本想啊,找個機會跟他說說我對他的感覺,可那天他說的,讓我打消了這念頭,我承認我跟他一樣,怕了。”陳梓平說。


    “別這麽就放棄了!”程言說,語氣中滿是急切與鼓勵。他實在不忍心看到陳梓平放棄自己那份感情。


    陳梓平看著他,一句話也沒有說。隻是靜靜地坐在那裏。


    程言便繼續道:“你要是放棄了,不就是向世俗低頭了嗎?你想想看,,這世俗的規矩固然強大,但它又憑什麽能隨意決定我們的感情走向?”


    陳梓平微微動了動嘴唇,像是想要說些什麽,卻終究隻是發出了一聲幾不可聞的歎息。


    “程言,你不懂的。”陳梓平終於開口了,“我跟他沒辦法像你跟陸瑾那樣,你們兩個沒有婚約的加持,自然而然的可以在一起,而我呢,從三歲起就被那張紙束縛著。”


    陳梓平無力的靠在書架上,心裏的苦澀越發濃厚。“那時候我還小,什麽都不懂。第一次跟他妹妹見麵的時候,我就隻是單純地覺得她好可愛,就那麽隨口說了一句,哪能想到,就因為這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兩家人便立刻就定下來這份婚約啊。”


    陳梓平的迴憶起當時的場景,心中滿是懊悔與無奈。他怎麽也想不到,自己兒時一句無心的誇讚,竟然會成為束縛自己一生感情的枷鎖,讓他在麵對自己真正心儀之人時,隻能望而卻步,徒留滿心的苦澀與傷痛。


    “我也曾試圖反抗過,試圖掙脫這束縛,可每次當我鼓起勇氣想要邁出那一步時,看到的卻是家族長輩們那嚴厲的目光,我知道,在他們眼裏,這份婚約是不容置疑的,是必須要遵守的。”陳梓平抹了一下淚水。


    “而他,他也同樣被這世俗的枷鎖禁錮著。雖然我能察覺到他對我或許也有一點別樣的感情,可他總是會搬出那份婚約,用它來築起一道高牆,將我拒之門外。”陳梓平的臉上浮現出一抹苦笑,那是一種被命運捉弄後的自嘲。


    “我真的好累啊,程言。一次次的嚐試,換來的卻是一次次的失望。我感覺我就是那個笑話。”陳梓平的淚水再次順著臉頰滑落,打濕了他的衣衫。


    程言靜靜地聽著陳梓平的訴說,心中滿是心疼與無奈。這時劉俞開口說道:“平哥,打起精神來,我們不能就這麽放棄啊,隻要還有一線希望,我們就得去爭取。”


    陳梓平輕輕搖了搖頭,苦笑著說:“爭取?還有什麽可爭取的呢?我已經試過太多次了,每一次都被傷得遍體鱗傷。我不想再經曆那種痛苦了,我真的怕了。”


    程言皺了皺眉頭,思索了片刻後說道:“說不定還有希望,你們兩個都沒有認真的談過,怎麽可能會因為一張紙就否定了內心的想法。”


    陳梓平聽了程言的話,沉默了許久,緩緩說道:“就這樣吧,或許這就是我應該麵對的結局,我怕給自己希望。換來一次又一次的失望。”


    他就像一個在黑暗中迷失太久的旅人,已經不敢再去追逐那若有若無的光亮,生怕每一次的追尋,都隻是讓自己陷入更深的黑暗與痛苦之中。


    程言和劉俞也不知道說些什麽,但他們知道,現在任何言語在這一刻似乎都顯得那麽無力。然而,他們又實在不忍心看到陳梓平就這麽放棄,任由這份感情在沉默中消逝。


    宿舍裏氣氛依舊是黑壓壓的一片,沉悶得讓人有些喘不過氣來。陸瑾坐在床邊,用著幽怨的眼神看著梁書源。


    “梁書源,你真不去跟陳梓平坦白嗎?我媳婦兒都好幾天了,除了陪著陳梓平,還是陪著他。”陸瑾說,他的聲音裏透著明顯的不滿。


    梁書源正坐在書桌前,手裏隨意地翻著一本書,可那書頁半天都未曾翻動一下,顯然他的心思根本就沒在書上。聽到陸瑾的話,他微微抬起頭,眼神有些閃躲,不敢與陸瑾那幽怨的目光對視。


    過了好一會兒,梁書源才緩緩開口:“你又不是不了解情況,這事兒哪有那麽簡單啊。”他的臉上浮現出一抹苦澀的笑容。


    陸瑾一聽這話,頓時火冒三丈,“噌”地一下從床上站起來指著他的鼻子說道:“不簡單?那你就打算這麽一直拖著?你看看陳梓平現在成什麽樣兒了,你倒好還有心情在這裏坐著。”陸瑾實在是氣不過梁書源這副逃避問題的態度。


    梁書源被陸瑾這麽一吼,心裏也有些不是滋味兒,把手裏的書往桌上一扔:“你以為我想這樣?可你讓我怎麽說?你也知道那婚約的事兒,那是兩家人早就定下的,我能怎麽辦?就這麽輕易地違背,我妹妹那邊怎麽交代?”


    陸瑾聽了梁書源的話,立刻埋怨:“婚約婚約,你就知道婚約!那陳梓平對你的感情呢?你就這麽忍心一直傷他的心?你心裏就真的隻有那該死的婚約,沒有一點兒他的位置了嗎?”陸瑾的眼神裏滿是失望,他原本以為梁書源會是個敢愛敢恨、能夠衝破世俗枷鎖的人,可沒想到在這關鍵時候,他卻被這婚約束縛得死死的,連麵對自己感情的勇氣都沒有。


    “我怎麽可能沒有他的位置……可我心裏也很難受啊,每次看到他那傷心的樣子,我比他還痛。可我真的沒辦法。”他的聲音有些哽咽。他感覺自己就像是被夾在兩塊巨石中間,無論往哪一邊動,都會被壓得粉身碎骨,這種兩難的境地讓他痛苦不堪。


    張如生看著梁書源這副痛苦的模樣,他走過去,在梁書源身邊蹲下,安慰說:“我知道你也不容易,但你就這樣一直拖著,也不是個辦法呀。陳梓平那邊已經快絕望了,我們都能看出來他真的很喜歡你,你要是就這麽放棄了,以後肯定會後悔的。”


    梁書源抬起頭,看著張如生眼中滿是迷茫與無助,“張哥,那我該怎麽辦?你說我該怎麽辦啊?”


    張如生沉思了片刻,緩緩說道:“我覺得吧,你跟陳梓平好好談一談,把你的真實想法和感受都告訴他。”


    “可他現在完全不想理我。”梁書源說,話語裏透著深深的無奈與挫敗感。每次他試圖靠近陳梓平,想要打破那僵局,換來的卻總是對方冷漠的迴避,


    “那你就找機會,跟他說。”在周景行看來,逃避從來都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隻會讓問題像滾雪球一樣,越滾越大,直至最後將兩人都徹底壓垮。“你不能就這麽眼睜睜地看著你們之間的感情就這麽一點點消逝,你得主動出擊啊,哪怕隻有一絲希望,也得去爭取。”


    “一味地逃避,隻會讓你們越來越痛苦,這就是你想要的嗎?”陸澤瑉的目光犀利地看著梁書源。“你想想看,陳梓平現在肯定也是在痛苦中煎熬著,他之所以不想理你,還不是因為被你的話傷得太深了。但如果你能鼓起勇氣,真誠地跟他好好談一談,把你心裏的話,還有對他的感情,全都一五一十地告訴他,說不定他就能理解你了呢。”


    梁書源知道他們說的都有道理,可真要付諸行動,卻又覺得困難重重。他低下頭,沉默了許久,仿佛在內心深處進行著一場激烈的思想鬥爭。


    張如生拍了拍梁書源的後背,鼓勵道:“別擔心,我們可以一起幫你想辦法。首先,你得調整好自己的心態,要抱著真誠和坦然的態度去麵對他。隻有這樣他也能更靜下心來聽你說話。”


    周景行也點頭附和道:“對呀,而且你在和他談之前,最好先把自己想說的話在心裏好好捋一捋。”


    陸澤瑉接著說:“還有啊,你得做好心理準備,他可能一開始還是會對你很冷淡,甚至不願意聽你說下去。但你可千萬別灰心,要堅持把話說完,讓他知道你是真心想解決問題,而不是隨便敷衍他的。”


    “就像你當初教我怎麽跟程言告白的時候,說幾句鳥語,不就行了,這還需要人教。”陸瑾沒好氣的說道,他雙手抱胸,靠在牆邊,但更多的是對梁書源此刻猶豫不決的無奈。


    陸瑾想起當初自己告白的時候,雖然也緊張得不行,但好歹是鼓起了勇氣,直截了當地把心裏話說了出來。可看看現在的梁書源,明明心裏有感情,卻因為各種顧慮而裹足不前,這讓他實在是有些恨鐵不成鋼。


    梁書源聽了陸瑾的話,不禁苦笑了一下,迴憶起當初陸瑾告白時的那副模樣,確實是勇氣可嘉。而自己現在,卻連麵對陳梓平的勇氣都沒有,真是越想越覺得自己窩囊。


    “可我這情況不一樣啊。你和程言之間又沒有什麽婚約的束縛,你們可以自由自在地表達感情。而我呢,這婚約就像一座大山,壓得我喘不過氣來,每次麵對梓平,我都不知道該怎麽開口。”梁書源的聲音裏透著無盡的無奈與苦澀,他抬起頭,看著陸瑾,眼神中滿是羨慕與自嘲。


    陸瑾聽了梁書源的話,微微愣了一下,隨後歎了口氣,走過去拍了拍梁書源的肩膀說:“我知道你的難處,可婚約雖然是個麻煩事兒,但也不是不能解決的呀。你想想,要是梓平真的就這麽從你身邊溜走了,你能甘心嗎?”陸瑾的話語雖然直白,但卻句句說到了梁書源的心坎裏。是啊,要是真的就這麽失去了陳梓平,他這輩子恐怕都無法釋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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