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紀清漪問她要錢,她就猜到會有這麽一天,早就把賬做平了。有所憑仗,自然坦坦蕩蕩。


    春和院就那麽幾個人,紀清漪每個月就三兩的月例銀子,所謂的賬冊不過是幾張紙而已。


    杜嬤嬤翻看了一遍,果然沒有問題,就從太夫人點了點頭。


    素心一直安安靜靜的,突然道:「太夫人,張媽媽知道您會查賬,所以早就做好了準備。光看賬麵是看不出問題的,真正的問題在於以次充好。小姐讓她買什麽東西,明明隻要一貫錢,她偏說成五貫錢。小姐要買二兩一盒的胭脂,她卻買了一兩一盒的迴來。嬤嬤若是不信,隻管拿了賬冊跟小姐屋裏的東西對,保管都對不上。」


    張媽媽一聽就急了:「太夫人,您不要聽素心胡說,她……她突然跑過來告我的狀也是有私心的……」


    素心的態度異常強硬:「奴婢問心無愧,不懂張媽媽是什麽意思。」


    「好一個問心無愧,你敢說你問心無愧?」張媽媽冷笑一聲,不齒地道「你替小姐抄經文,被我發現了,怕太夫人知曉後怪罪小姐,所以才處心積慮地挑我的錯處,想趕我走。素心,你敢當著太夫人的麵,說你沒有替小姐抄經文?」


    這話一出,眾人反應不一。


    杜嬤嬤臉色大變。


    去別院查看紀清漪抄經的進度,是太夫人派給她的任務,若真如張媽媽所言,那就是她督查不力了。


    她本能地瞪著素心,想看她怎麽迴答。


    素心眼神閃躲,不敢與張媽媽對視,更不敢像剛才那樣態度強硬地與張媽媽爭執,隻慌張地看著紀清漪。


    紀清漪半低著頭,輕聲道:「外祖母,張媽媽冤枉我,我沒有讓素心替我抄經。」


    素心嘴角翕翕,又把話咽了下去。


    杜嬤嬤鬆了一口氣,張媽媽卻不服:「有或沒有,我們紅口白牙說的都不算,反正經文在杜嬤嬤那裏收著呢,不如杜嬤嬤將經文拿出來。」


    「張媽媽!」紀清漪突然拔高了聲音,目光犀利地看著她:「你是我院子裏的管事媽媽,卻一直克扣我的月例銀子,這些事情我都忍了,可你因為與素心有齟齬就汙蔑我,實在讓我忍無可忍。如果待會杜嬤嬤拿出經文來,全是我抄寫的,你又待如何?」


    紀清漪越是如此,張媽媽越覺得她是色厲內荏,她梗著脖子道:「若真是我冤枉了小姐,我甘願受罰。」


    紀清漪語調平平:「好,我等著!」


    太夫人這時才開了口:「杜嬤嬤,去拿表小姐抄寫的經卷來,我親自檢查。」


    杜嬤嬤拿了經卷,交給太夫人,太夫人從頭看到尾。


    「全是清漪自己所抄寫,並沒有別人的筆跡。」太夫人緊緊盯著張媽媽的眼睛:「你克扣主子的月例銀子不說,竟然還敢出言汙蔑!誰給你這麽大的膽子?」


    張媽媽如遭雷擊,聲音尖銳地叫了起來:「這不可能,我親眼看見素心替表小姐抄經的,我親眼看到的。」


    杜嬤嬤朝門口使了一個眼色,立馬有人上來對著張媽媽的臉就甩了兩個耳刮子。


    張媽媽被打的有些暈,也不敢大聲說話了。


    太夫人這才冷笑道:「你的意思,是我跟表小姐串通好了汙蔑你不成?」


    「還不快將這欺上瞞下、無法無天的奴才拉下去!」太夫人怒喝一聲:「不要打她,直接送到順天府,就以偷盜的名義。」


    若是被打了板子,好歹還能有一條活路。可若是送到順天府,那就隻有死路一條了,太夫人這一招不可謂不狠。


    「太夫人饒命,太夫人饒命……」事到如今,張媽媽自然不甘心引頸就戮,隻大聲求饒:「我跟表小姐無冤無仇,怎麽敢汙蔑她?我是看不慣素心窈窈窕窕勾引二爺的樣子。太夫人,我親眼看見素心給二爺遞東西,好像是一個荷包,二爺也給了素心一個什麽東西……」


    眾人都大吃一驚,素心臉色蒼白,瑟瑟發抖。


    太夫人的臉色刷地一下就陰了,還未來得及開口問話,長孫陳文鉞與外孫紀清泰一起到了。


    「祖母,寧王世子與父親一起給您拜壽來了。」


    太夫人聽聞兒子迴來,心中高興,因寧王世子徐令琛竟然也來了,不敢怠慢,忙道:「把張媽媽與素心都帶下去,著人好好看守,若是逃了一個,我定不輕饒。」


    陳文鉞的視線就落在紀清漪身上,目中有詢問之意。


    紀清漪覺得心頭一暖,緩緩搖了搖頭。


    整個陳家,真心對她好的,也就隻有鉞表哥了。


    陳文鉞這才放下心,將紀清泰交給紀清漪,然後出去迎接平陽侯府陳雍與寧王世子徐令琛。


    「姐姐,你沒事吧?」清泰圓溜溜的大眼睛裏都是擔心,緊緊握著紀清漪的手。


    「我沒事,你別擔心。」紀清漪摸了摸他的頭。


    黎月澄就站到紀清漪身邊,輕輕握了她的手安慰她:「清漪,你別擔心,等姑祖母氣消了,我們去跟她老人家求求情,素心一定能迴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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