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早就被請封為世子,他的身份自然貴不可言。


    當今皇後還是他母親寧王妃的嫡親表姐,在京城,他可以橫著走。


    這樣的一個天潢貴胄,高不可攀,與她這個寄居在平陽侯府的表小姐本是兩個世界的人。


    可上一世,他們偏偏相遇了。


    他像貓戲老鼠一樣戲弄她,欺騙她,說他雖然是京城人士,但父母雙親都在外地,他孤身一人在京城,好不可憐,與她一樣無依無靠。


    她當時就信了他的話,對他放下芥蒂,還時常安慰他。


    直到她迴京城,陪黎月澄一起參加插花節,聽到有人驚唿說寧王世子來了,她才遙遙地看了一眼。


    就是那一眼,讓她知道了他真正的身份,也知道了他一直在欺騙她。


    也怪她自己蠢,他那樣的容貌氣度,怎麽可能隻是普通的官宦子弟?


    是不是就因為她笨、她蠢,他才會覺得戲弄她好玩呢?


    紀清漪看著徐令琛墨玉般的眸子從眾人臉上掃過,冷冷清清,看不出任何情緒,一下子就清醒了。


    她怎麽忘了,她已經重生了。眼下她與徐令琛還沒有認識。


    她不是被關在別院的那個紀清漪,他也不是笑起來雙眸明亮,一口大白牙的徐保生。


    紀清漪明白過來,忙微微低了頭掩飾自己的失態。


    待看到帷帽月白色的紗垂在自己胸前,她才赫然想起自己戴著帷帽,剛才瞪眼也好,吃驚也好,徐令琛都是看不見的。


    她鬆了一口氣,心裏又隱隱有些發酸。


    他欺騙了她,她還沒有討迴公道呢!


    可這世上又哪有真正的公道?


    不過,徐令琛怎麽是一個人來的,他心愛的寵物,那個貪吃的小猴子徐媚媚怎麽不見了?


    他不是最疼愛那個小猴子的的嗎?不是走到哪裏都帶著它的嗎?


    他還說那是他的女兒,他讓她跟他一起喊它「媚媚」,他們第一次見麵,就是小猴子亂跑,他攆著小猴子才看到她的。


    徐媚媚雖然是猴子,卻通人性,非常聰明不說,還手腳靈活,來去如影。


    說不定它現在就藏在什麽地方偷偷地看著眾人呢?


    等發現好吃的,好玩的東西了,它就會突然躥出來,嚇你一大跳。


    紀清漪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裏,杜嬤嬤領著眾人忙不迭地給徐令琛行禮也好,徐令琛輕挑眉頭說出門在外不必拘禮讓他們起來也好,她通通沒有看到。


    「本世子沒遇見就算了,既然遇見了,斷沒有袖手旁觀的道理。」徐令琛冷冷道:「杜嬤嬤請你們家表小姐上車吧,本世子騎馬送你們迴去。」


    整個京城誰人不知寧王世子徐令琛最是個傲視萬物的人?


    他說話的時候,帶著天潢貴胄不容置疑的命令,杜嬤嬤無法推辭,隻得硬著頭皮去請紀清漪上馬車。


    紀清漪還想著自己的事情,哪裏知道這一轉眼的功夫自己就要坐徐令琛的馬車了呢?


    杜嬤嬤低聲喚了兩三遍,她才反應過來。


    「表小姐,世子殿下看在侯爺的份上幫了我們一把,咱們快些上馬車迴府,別耽誤了世子辦事。」


    杜嬤嬤催促著,聲音中有幾許不悅。


    紀清漪看了看已經看呆的彩心與素心,這才反應過來。


    杜嬤嬤一定以為自己跟這兩個丫鬟一樣,被徐令琛的美色所惑,忘乎所以了吧。


    隔著帷帽,紀清漪狠狠地瞪了徐令琛一眼。


    她好不容易在杜嬤嬤麵前留下的好印象,都被他破壞了。要不是他長得如此出色,杜嬤嬤又怎麽會誤會她是輕浮的人。


    有了這種想法,她也就不客氣了,不僅人上了馬車,還讓彩心素心一起上來,連那五盆蘭草也搬了上來。


    她那副理所當然的樣子,讓杜嬤嬤不由嘴角直抽。有心想阻攔,可寧王世子徐令琛這個正主都沒有說什麽,她又有什麽資格越俎代庖?


    徐令琛看著朝思暮想的人上了馬車,勾了勾嘴角笑了。


    第一步,完美達成。


    他一定給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這麽華麗的馬車,這麽巧合的相遇,這麽出色的少年,她一定畢生難忘。


    很好,按照計劃,用不了多久,他就可以抱得美人歸了。


    嗯,說不定,她此刻正在偷看自己呢。


    這個念頭一起,徐令琛下意識地挺直了脊背,意氣風發。


    他想多了。


    紀清漪根本沒看他,隻緊張兮兮地抱著一盆蘭草。


    她要討太夫人歡心,要讓段娘子同意她繼續跟著學習插花,這幾盆花至關重要,斷不能出任何的差錯。


    紀清漪擔心還會有意外發生,她再三跟素心彩心叮囑:「你們兩個一定要把各自麵前的兩盆蘭草看好了,路上顛簸,我出了什麽事不要緊,這蘭草一定要安然無恙地到家。」


    幸運的是,接下來一路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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