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上了錦衣衛,沒事也會弄出天大的事。


    如果她站出來承擔責任,能護平陽侯府躲過這一劫,太夫人看在她的份上,定然會好好照顧清泰。她死了,陳文錦也不會拿清泰威脅她了,清泰也就安全了。


    隻可惜她還沒來得及見清泰一麵,她們姐弟又要天人永隔了。


    紀清漪心裏鈍鈍的疼,眼圈也紅了。


    「窩藏要犯是死罪!」趙扶的聲音平平穩穩的,但眾人聽在耳中,紛紛打了個寒顫。


    「不過不知者不罪,此婦人本不是要犯,被我捉住了才是要犯。」趙扶淡淡道:「錦衣衛是抄了不少人的家,但絕不濫殺無辜。要犯已經捉住,此事到此為止。」


    趙扶大步走到門口,停下來厲聲道:「今日之事,但凡有一丁點被外人知道,你們是知道後果的,嗯?」


    院中跪著的眾人,這才如夢初醒,一邊磕頭如搗蒜,一邊瑟瑟發抖地保證:「小人絕不敢對外說一個字。」


    紀清漪一直跪在地上,不敢相信一場殺頭之禍,就這麽結束了。


    彩心扶了紀清漪起來:「小姐,他們都走了。」


    紀清漪站了起來,正要進去,見剛才走出去的趙扶竟然又折了迴來,她的一顆心不由再次提起。


    院中眾人趕緊跪下,趙嬤嬤則噗通一聲,昏死過去。


    「紀小姐。」趙扶徑直走到廊廡下,然後才道:「這文漪與江東仙子,你是從何處買來的?」


    紀清漪愣了一下方聽明白,他問的是廊廡下擺放的這兩盆蘭花。


    這兩盆蘭花,是她挖迴來比較早的,都已經綻放了。


    電光火石之間,她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


    趙扶的母親奉尚夫人最喜歡花草,趙扶問及花草,極有可能是為私不是為公。


    難怪他此番迴來,隻身一人連一個護衛也不帶。


    紀清漪心裏略微鬆了一口氣:「不是買的,是我自己到山上挖的草,種出來的。」


    趙扶眼光一閃,似有不信的意思,然而也不過是一閃而已。他位高權重,自然不會任由自己情緒外漏。


    「這兩盆花,能否賣與我?」


    果然是為了私事啊。


    可紀清漪卻不敢掉以輕心,她道:「大人一口就說出這兩盆蘭花的名字,必定是愛花之人,既然大人喜歡,我將這兩盆花送給大人就是,何必說什麽買賣?」


    「我今日身上沒帶錢,花我先帶走,錢是一定要給你的。」趙扶說完話,親自端起兩盆花就走了。


    「趙大人慢走。」


    紀清漪站在廊廡下沒動,院子裏的人也都跪著。


    大家都怕了,怕冷麵羅刹錦衣衛鎮撫會跟剛才一樣去而複返。


    也不知過了多久,一陣冷風吹來,紀清漪打了一個寒顫,這才意識到自己的薄襖早已濕透。


    第二天一早,紀清漪發現早飯比往常豐盛了許多。


    用了早飯之後,張媽媽就來了,一進門她二話不說,就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痛哭流涕說自己從前豬油蒙了心做了種種錯事,以後絕對不敢了,求小姐饒她一命,不要告訴太夫人。


    紀清漪不言不語聽她嚎了半天,方不急不緩道:「趙大人說了,這件事情不許外傳,難道嬤嬤忘了?」


    張媽媽如夢初醒,立馬爬起來,擦著眼淚鼻涕,忙不迭道:「對、對,昨天的事情已經過去了,不許外傳。小姐歇著吧,我下去了。」


    紀清漪這麽平靜,倒讓素心覺得很是意外。


    紀清漪看不慣張媽媽,卻拿她無可奈何,這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


    要擱從前,抓住這個機會的紀清漪不僅會罵張媽媽一個狗血淋頭,還會借此機會嚷嚷著要迴京城,甚至會到太夫人麵前狠狠地告張媽媽一狀。


    彩心對著張媽媽的背影啐了一口,然後忿忿不平道:「小姐,張媽媽總是克扣咱們院子裏的月例銀子,您剛才就不應該那麽輕易地饒了她。」


    紀清漪冷哼一聲,孤傲道:「我們現在在別院,處處為人掣肘,等迴了京裏,我定要這老狗好看。」


    彩心咧嘴笑了:「對,等咱們迴了京城,自有太夫人為小姐做主。」


    「彩心說的對,要在侯府站穩腳跟,必須討外祖母的喜歡,隻要外祖母喜歡我,那些奴才算什麽。」紀清漪正色道:「這一次迴到侯府,我一定要好好哄外祖母,讓她高高興興的,這樣我就能狠狠地修理張媽媽這個惡奴了。」


    素心也莞爾一笑,這才是衝動任性好出頭的紀表小姐嘛。


    她們笑,紀清漪也跟著笑,外祖母本來就是看在她是清泰姐姐的麵子照拂她的,她三番兩次惹外祖母不喜,她老人家已經不喜歡她了,甚至可以說是厭惡了她了,豈會像從前那樣給她做主?


    不過,她並不怪外祖母。


    是她自己不好,總是作死,惹了人厭煩。


    紀清漪輕輕摸索著袖口處精致的花紋,暗暗下定決心,這一世,她一定要睜大眼睛,絕不會再受黎月澄的欺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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