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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穆沒有見過自己的父母,也不知道父母是誰。自他有記憶以來,就是在師父手裏長起來的。師父是個話不多地魔,他也繼承了這一點,很難說這是天生地還是後天養成的。總之在遇見賀鴻雪之後,他發現自己也可以說很多話,他總想找賀鴻雪說說話。


    他地童年和其他魔想象地很不一樣,可以算是過得非常、狂野?張穆不知道該用什麽詞語來形容。他師父養孩子地方法突出一個不講方法,反正就是把孩子帶在身邊,有吃有穿,看得到別摔死就好了。


    別的有傳承的魔族在使勁從小訓練自己的孩子時,上一代的穆先生專注於到處喝酒賭錢坑蒙拐騙,張穆就跟在這個不靠譜的師父後麵,抱著師父的酒葫蘆,把坑蒙拐騙的伎倆學了十成十。


    上一代的穆先生並未真正詢問過張穆是否要修行,隻不過從小教習他魔修唿吸吐納的功夫,也可以說是完全沒有給他選擇的餘地,等他反應過來,已經在十幾歲的時候進入煉氣期,衝著築基期奔去了。自然而然地,作為唯一一個在“穆先生”身邊長大的孩子,他沒有起名字的必要,所有人都用“穆先生的弟子”來稱唿他,他也並沒有覺得麻煩,畢竟這個稱唿在魔界語裏隻有兩個音節,比“穆先生”這個七個音節的詞要簡單的多。以至於後來他學習人間語的時候,多少有點點抵觸。


    師父比他活的久得多,看過的東西也多,他也有十萬個為什麽的年紀,喜歡拽著師父的衣角問這問那,師父有時候會認真地迴答他,有時候會不著調地迴答他。後來上一代的魔王見到他時,很不理解那樣的師父是怎麽教出來這個一身貴氣一本正經的孩子。前任穆先生則是嬉皮笑臉地說:“如果我那一大家子人看到這孩子,定會搶著收養,這才是他們喜歡的貴族公子,比我這個被逐出本家的浪蕩子要好太多。”


    張穆沒有問過師父的身世,但也能從偶爾零星的隻言片語中猜到師父出身魔族的某一脈世家大族,隻不過行為舉止在魔族中也算離經叛道,便被逐出了家門。至於後來怎麽成為魔族的“穆先生”,“要聽故事啊,那是另外的價錢。”師父如是說。


    由於常年跟著師父走南闖北,張穆很少有機會和同齡的孩子一起玩耍,特別是在年齡相對模糊的修行者中,“同齡”這個界限變得很微妙。張穆記憶裏的自己從沒有過玩泥巴的日子,好像他一直都是這樣一幅老持沉重的樣子,最多的場景便是自己捧著書本,坐在酩酊大醉的師父身邊一個魔慢慢地看著。不然就是自己找一個安靜的地方默默地修行。


    他的原身比後來用的那個人身要高大一些,膚色是接近白紙的慘白,尖尖的耳朵上帶了幾個銀質的耳環。他師父見他長得好看,很喜歡打扮他。師父世家子弟培養出來的眼光極好,總是能把他打扮成一個人見人愛的貴氣少年。那年師父拉著他打耳洞,每邊打了各三個洞後,他捂著尖尖的耳朵從師父的手裏逃了出來,後麵還追著意猶未盡的師父。如果不是後來前任魔界之主找師父有事,恐怕他非得被師父打上一排耳洞。他倒不是覺得師父虐待他,也不覺疼,隻是覺得耳朵上帶那麽多東西實在是太沉了,特別是搖頭的時候總覺得耳朵要被甩出去。


    後來師父開始傳授他一些“穆先生”一脈相傳的術法和學識。


    這實在是一種特殊的學習體驗。


    特殊就特殊在,“穆先生”一脈的學習方法主要就靠“灌輸”,物理意義上的“灌輸”。需要被徒弟本身有一定的靈力容量,再由師父把曆代“穆先生”的能為和見識通過靈力傳導的方式“灌輸”到弟子的腦海中。此過程可導不可逆,且傳輸過的知識和能為不會留下備份在師父的身體裏。


    換句話說,這是真正意義上的“春蠶到死絲方盡”。張穆繼承全部“穆先生”的知識和能為的那一天,就是師父隕落的時候。


    意識到這一點的張穆開始排斥“灌輸”的過程,結果結結實實挨了師父一頓老拳。這是長這麽大師父第一次打他。


    “我不想看到師父隕落。”他話很少,一般話少的人要麽真的沒有主見,要麽很強,他屬於後者。


    “哪有人不會隕落,就算是那些大乘期的修士也會隕落,否則為何還有那些逆天而行的人要白日飛升。”師父用空幾乎哐哐砸了兩下他的腦袋,敲得他眼冒金星,暈乎乎地接受著“灌輸”。


    “師父,我還算聰明,這些東西我可以學。”他還想掙紮一下,換來的是他師父加大攻略的輸出。他總算是聰明了,閉嘴接受。


    “哼,小兔崽子,幾十代‘穆先生’的知識和能為豈是我一時半刻能給你傳完的,你師父我沒那麽容易死。”說完揉了揉他毛絨絨的腦袋,留他一個魔打坐消化剛得到的傳承。


    所以“穆先生”一脈的傳承其實是很殘酷的。首先需要繼任者有足夠的靈力容量和領悟力,能夠容下並且逐漸吸收龐大的知識量,再來更需要一顆堅強的心髒接受自己的成長伴隨的是最親近的師父的死亡——那便是最後一道考驗——誅心證道。


    接受了這一切考驗的“穆先生”才能成長為魔界獨當一麵的、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軍師大人。張穆接受了師父的命運,同時也接受了自己的命運。


    他隨著師父走過魔界的很多地方,師父說他做弟子的時候可沒有這麽快樂,師父的師父是個喜靜的魔,極少踏出自己的洞府,那時候還沒收了性子的師父可是悶了好幾年,直到開始被“灌輸”傳承,師公才不情不願地帶他出門見見世麵。


    再後來師父說你也該接觸一下風月情濃。張穆便從追求他的女魔修裏挑了個年紀相仿的好看姑娘好好相處,但是每過幾個月,小姑娘就提出了分手。


    “你別是那方麵不行吧?”師父上下打量著他,魔族在那方麵比人間開放得多,師父很怕他這個弟子是個真菩薩。


    “師父……傳承裏也有不少那些知識的……”張穆第一次有了翻白眼的衝動。


    “那人家是怎麽說的?”師父還在盯著他的某個部位看,彼時臉皮還很薄的張穆幹脆轉過身子不讓他看。


    “就說我沒意思。”


    後來這樣的對話循環了幾次,他師父也就不催著他找對象了。


    “行吧,你也算試過了,咱們不虧嗷。”師父知道自己的徒弟是個天才,那天才總會在某些方麵有所短缺,可能他這個徒弟就缺在了“情”字上吧。


    “想什麽呢,快走。”賀鴻雪冷冷的聲音打斷了張穆罕見的走神,她剛收起殺了那隻合成獸的點金筆,語氣比之前更寒三分。


    綠旋和和澤不明所以,紛紛看向張穆。張穆迴給他倆一個眼神,暗示賀鴻雪的心神不寧和他們無關。和她一起經曆過紅水陣的張穆大概能猜到賀鴻雪生氣的真正原因,卻不好多說。


    “知道了。”他的微笑在黑暗的石室裏竟然有一絲溫暖的感覺,這是綠旋和和澤兩個魔從未見過的景象。


    賀鴻雪跨著大步往前走,猛不丁地停下在百寶囊裏翻找什麽,然後把一顆夜明珠扔給張穆,“照著點吧。”張穆拿穩拳頭大小的夜明珠,照得石道裏亮堂堂。綠旋和和澤麵麵相覷,隨即相視一笑。


    走著走著,幾人耳邊傳來嘩嘩的水聲,還有潮起潮落聲,仿佛越來越靠近海邊。


    不出所料地,一片黃昏下的海麵緩緩出現在他們麵前,恍惚間有種烈日灼身的錯覺。


    “雕蟲小技。”賀鴻雪依舊是那種冰涼的語氣。


    賀鴻雪平時極為和善,和誰都能打成一片,極少有如此冷冽的時刻。江鶴秋卻是知道這樣的她才是真實的賀鴻雪。外在的性格讓她極具親和力,內在的性格卻是冰冷極端。隻有極親近的人才能碰觸到她外熱內冷的這一麵。


    張穆看著這樣的她,那種不真實的感覺反而消失殆盡,他想看她更加殘酷的樣子,想看她把真正的自己展現在他麵前。


    該怎麽做呢?穆先生開始思考。


    “箕令·疏影。”點金筆尖展開複雜的咒紋,直至咒紋完全展開消散不見,黃昏海岸的景色依舊沒有消失。


    “哼,不是幻覺,那就是亞空間了。”外熱內冷的賀鴻雪本性裏是天才特有的自負,完全不去懷疑自己的能為,而是從外部思考問題。


    她收起點金筆,踏入了那片黃昏。


    “又斷了!”楊易看了一眼發信器的儀表盤,那是和賀鴻雪通信用的大功率傳音器配備的能量可視化裝置,“她又進入魔界了。”


    楊易自言自語道,他一直保持著監視通訊的信號聯通,自從和賀鴻雪聯係上之後一直沒有斷過,現在不知道賀鴻雪走到了什麽地方,信號顯示“不可跨界,超出範圍”,看來她又遇到了什麽奇奇怪怪的空間奇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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