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兩眼一抹黑,迷迷瞪瞪地被廣燕姑姑從別館拖迴了暖閣。


    她大腦裏盤旋的全是“我怎麽就成黑魔王未過門的媳婦了?”這句話。


    從蕭肅拿出那支簪子跟二皇子說這是定情信物開始,杜若便再也沒聽見一個字,後麵蕭肅說了什麽,二皇子又說了什麽,她都不知道。


    她隻看見廣燕姑姑被蕭肅叫進來,然後廣燕姑姑連拖帶拽把她帶出房間,之後呢,她就不知道了,以至於是怎麽迴到暖閣的都不記得了。


    完蛋了,她捂住臉,難道自己讓蕭肅一句話震失憶了?那怎麽不把這句話一起忘了?


    婚約這種事在古代是能隨便說說就完的嗎?他蕭肅憑什麽?


    要說婚約,她跟陸子白已有父母之命,就差媒妁之言了,這會兒蕭肅跳出來,貌似是幫她解決二皇子要帶她進宮這個燃眉之急,可實質上卻是幫了倒忙。


    他大可以說,杜若和陸子白有婚約在身,不便進宮為官呀?幹嘛把自己扯進去?


    難道是怕陸子白人微言輕,擋不住凡事都任意妄為的二皇子,非得是位王爺,二皇子的叔叔出麵才可以?


    也不對呀,這件事就算出現最糟的情況,還有杜金尊和季王爺可以主持公道呢。


    另外北境郡王朱錄廣身為杜若瑤的姐夫,出麵幫忙勸說也是義不容辭的。


    加上杜若琴的老公,堂堂北境第一大學士,嘴皮子功夫肯定一等一厲害。怎麽也輪不上他蕭肅呀。


    杜若大腦裏電光火石般,一個想法接著一個想法閃現出來,可思來想去都覺得蕭肅這事辦的不合理。


    不合理的話,那是不是合情呢?


    我去!蕭肅該不會是真愛上我了吧?杜若覺得隻有這一種可能。不過看蕭肅對她的態度,一會兒晴一會兒陰的,也不像是真愛呀,難道真愛就這樣?杜若沒談過戀愛,她是模範暗戀者,從來隻敢想,就沒行動過,她哪裏懂得愛情。


    她仿佛聽見大腦裏“嘎嘣”一聲,隨著關於真愛這個太難她答不上來的問題,終於成功地當機了。


    “杜若?杜若!”


    當機當得好像過了一個世紀那麽久,久得杜若又以為將直接迎來大結局時,有人抓著她的肩膀前後搖晃起來,直到把她搖得迴了魂。


    “啊?”她下意識跟著搖晃的節奏不住點頭。


    “快別點了,這裏沒有事情需要你表達出如此熱忱的讚同之意。”


    對方捧著杜若的臉,將她小雞啄米似的腦袋穩定在脖子上。


    “你怎麽一個人失魂落魄地站在房間裏,我叫了半天,你卻一點反應也沒有?”


    杜若扶著被自己點頭點暈的腦袋,看向眼前人,一開始她沒認出來,眨巴幾次眼睛之後才看清來者是杜若穀。


    杜若穀利落帥氣的打扮,配上她骨架高挑的身材,和有點傲氣的舉止,杜若冷不丁一見,還以為是誰家小哥兒來了呢。


    “我正自己玩腦筋風暴呢,真是完全沒察覺到有人進來。”她走到窗邊的塌前坐下,給杜若穀讓出一半位子。“五姐是為了二皇子的傷事找我?放心吧,就是取個箭頭而已,還沒有三姐的手術複雜呢。”


    杜若穀勉強地笑了一下,坐到杜若旁邊。


    杜若雖說線條粗神經大條,但還是從杜若穀臉上看出當她提及二皇子時,杜若穀眉間蹙出的反感。


    “我來一是為了看看三姐,二來是順道跟你辭行。”


    “啊?他們都在呢,你要去哪裏?”這迴杜若避開提及二皇子,用他們歸了包堆把二皇子、兩位王爺、一位公主,和一大隊人馬都算了進去。


    她想著杜若穀雖然不用馬上和二皇子完婚,但她總得跟著二皇子迴央都麵見皇上謝恩吧?現在走能去哪兒呢?她一個人先進宮?


    “我剛剛請求季王爺允許我在大婚前,先迴聚雲峰安排我離開後機巧之城的事務該如何繼續的問題,容我在大婚之日再一並謝過皇恩。父親好像不太讚同,但季王爺已經應允了。”


    “是嗎?季王爺人真不錯。”杜若一想到之前杜若穀因為無法完成木鳶而深感遺憾,便由衷地為她高興,“五姐,如果你能迴聚雲峰,是不是就可以完成翠羽木鳶的製造了?”


    提到木鳶,杜若穀眼睛都亮了:“能,不但能將其製成,應該還有時間試飛調試,說不定我可以靠它飛到央都。”


    “對,飛過去,在婚前彰顯出你的威風,猶如天兵下凡,看以後誰敢欺負你?”說完,杜若覺得好像說的不對,忙更正,“是天女下凡。”


    “天兵天女都可以。”


    杜若穀很少笑,笑也是冷冷淡淡的,但杜若這時看著她,覺得她此刻這種發自內心的笑真好看。


    兩人就這麽你看著我,我看著你地笑了一會兒,直到杜若穀臉上的笑容先退了下去。


    “五姐怎麽了?”


    “你已經知道陸伯父的事情了吧?”


    杜若從見到杜若穀開始就一直迴避著這個話題,她以為隻要她不提,杜若穀是不會說起陸子白的,不想杜若穀卻這麽直截了當地把話題拋了出來。


    “是,我知道了。”她就是再二百五也笑不出來了。


    關於陸子白,她都不知道該跟杜若穀說些什麽。


    陸子白已經迴央都去了,走之前將白嘴鷹隼留給了杜若穀。


    她不願意想這件事,每次想起來,她就拚命去想另一件事,落桃不是說陸子白將落桃留給她了,鷹隼跟落桃當然沒有可比性,可是意義卻又那麽不同。


    這就好比,有個你心儀的男孩送了你一部新手機,卻把男孩自己的號碼給了另一位女生。意義呀,永遠大過價值。


    就在她低頭搓手都快搓出花兒來了的時候,杜若穀卻好像隻是隨口問問般,說起了其他的事情。


    “要說我能有機會迴聚雲峰,還得謝謝二皇子的冒失呢。


    他原本應該在孤風北境住些時日,畢竟提親隻是他此次前來的一件小事罷了,除了檢閱和慰問邊疆守軍,他的日程中還包括了解北境商貿與礦石開采等事宜。


    可如今,他才來了不到兩天就惹出是非,自己受傷不說,還牽連到鎮北將軍和北境郡王。


    捅了簍子就要跑,他也挺沒出息。


    剛剛,季王爺還說二皇子無論如何也不肯在北境呆下去了,季王爺正為這事生氣呢,肝火上升,嗓子都快出不了聲了,二皇子卻一意孤行,說過個三五日,等傷養得差不多便要動身返迴央都。


    哦,看我險些忘了,季王爺對你的醫術大加讚賞,說想見你,讓父親以你身體欠佳的由頭給攔下了。


    杜若,我覺得你給三姐和二皇子治病的事情好像惹父親不高興了。最近,你自己在言行上要多留意,杜若雪私自離家,父親本來就發著大火呢,你可別在這節骨眼上觸黴頭。”


    杜若想不通她救人為啥就惹了杜金尊了,難道他怕自己翅膀硬了可以不受他擺布了?還是擔心她太招搖給杜家惹禍?


    不過眼下這件事倒不是重中之重,她沒時間琢磨,聽了杜若穀的話,她忽然意識到要趕緊告訴杜若穀,可能事情會發生轉變,畢竟她也沒聽到蕭肅又給二皇子出了什麽餿主意。


    “五姐,你要打算迴聚雲峰不如此刻就出發吧,以免那位二皇子又作妖,假如他變卦了,你沒準就走不了了。”


    “怎麽?你是不是知道什麽?”


    “還不是蕭肅!二皇子鬧出幺蛾子,他怕皇上怪罪下來連累他,這不正在別館給二皇子出謀劃策,要把烏鴉說成白的,將演習受傷的事變成一件什麽好事呢。


    後麵說什麽了他沒讓我聽,所以我也不知道,反正你趕緊走。”


    “他怕連累?”


    “嗯。”


    杜若穀笑了一下:“我怎麽覺得他是為了保住那名誤傷皇子的士兵和朱元尚呢?”


    “啊?不可能吧?他明明想整朱元尚。”


    “是嗎?我不在現場,不清楚來龍去脈,小妹自己想去吧。”


    “他保朱元尚?”杜若頓時覺得她又得腦筋風暴了。唉,這命呀,就說她是學霸,可是在人情世故上,她就是個二等殘廢,還是不能自理的那種程度。


    “不過小妹說的有道理,我此刻便動身迴聚雲峰,你那套刀的圖樣我會帶迴去讓工匠為你打造出來。”


    “謝謝五姐,可我沒錢支付報酬,身上也沒有值錢的東西跟你交換。”杜若說這話時有點窘迫。身為巨富之女,卻一窮二白,杜若呀杜若,你也是夠了,碰上的是假爹吧?


    “一家人不說兩家話,你幫我救迴卿羽公主,不是也沒問我要一文錢嗎?怎麽?我為你打造一套刀就要收你的錢?”


    杜若穀的形象在杜若眼裏一下子變得高大了,堪比雪中送炭的好漢。


    “好吧,那我就不客氣了。謝謝三姐!”杜若差點說出兩句拜年的吉祥話,最後咬著後槽牙給咽迴去了。


    杜若穀笑著起身往外走,杜若想跟過去送,卻被她攔住。


    “小妹留步,不必遠送。刀一旦成,我會托人帶於你,無論當時你、我各自身在何處。”


    杜若穀真是江湖好兒女,可惜野雁卻囚金籠中。


    杜若感慨萬千地抱拳道:“好,五姐保重。”


    這時她們還不知道,自此一別,再相見時已滄海桑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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