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這就過去。落白姐姐,麻煩你幫我按單抓藥。”她瞥了眼紙上歪七扭八的字跡,簡直是深得醫大真傳,非醫者看不懂也。看來當務之急還是要抓緊時間製作出紙張,省得讓那個魔王再有機會奚落她。


    杜若安排了落白落桃看護著杜若琴,卿羽公主那邊有廣燕姑姑和杜若穀。


    “姑姑,卿羽公主醒過來後有沒有發脾氣?”杜若此時最怕公主降罪於若穀。她概念裏的公主除了迪斯尼那批和還珠格格外,都是刁蠻不講道理的。


    “公主倒沒說什麽。其實在我來找你前,她還沒開口呢。”


    杜若懷揣一顆忐忑的心快步往客房走去。


    卿羽公主的病情說嚴重也嚴重,說不嚴重也不嚴重。總之眼下嚴不嚴重全憑公主一句話。


    杜若在門口碰見端著盆熱水的若穀。她在若穀進屋前把她拽到一旁低聲問:“五姐姐,公主現在是什麽態度?她怪罪你了嗎?”


    “先盡人事吧。”若穀掙開杜若的手,端著水迴到卿羽公主身邊。


    杜若跟在她後麵一起進來,在旁邊觀察卿羽公主的病情。


    公主的臉色還是很差,可是她能清醒過來,並且有自主意識,就說明她的過敏症狀已經消減了。


    “我來給您清理一下。”若穀在熱水裏加入玫瑰花瓣,然後開始親手幫公主仔細地清理身上的汙物。


    整個杜府,甚至孤風北境,也就隻有暖閣裏種植了玫瑰花。


    對這個小細節公主也很受用,她牽起嘴角,用甜糯的聲音道了句謝。


    杜若發現這位年紀輕輕的公主很害羞,非常容易臉紅,行為舉止切切諾諾的,或許因為被人看到她狼狽不堪的樣子,本來就內向的她,更抬不起頭了。


    杜若鬆了口氣。看來卿羽公主不會怪罪若穀,也不會因為被木蠍所傷而遷怒整個杜府了。


    “公主,我已經吩咐下去,讓下人為您準備洗澡水了。等您身體好轉了,我就伺候您沐浴更衣。”


    “好。”卿羽公主柔聲問道,“是誰救了我?”


    “是我的七妹。”若穀讓杜若過來,將她引見給公主,“來,若瑤,快拜見公主。”


    杜若不知道該怎麽行禮,隻能笨拙地按照看電視時學來的姿勢行了個請安禮:“參見公主殿下。我叫杜若。”


    “平身吧。”公主歪著腦袋茫然地看看杜若,又看看若穀,“我究竟該叫你杜若還是若瑤?”


    “公主叫小的杜若就可以了。”


    若穀雖然露出一絲驚訝的表情,但轉瞬就恢複正常了。這個細微的舉動,讓杜若覺得在若穀眼中姓名不過是件無關緊要的事。那麽對她來講,什麽才最重要呢?杜若心裏一酸,不想再繼續想下去。


    “還有誰看見我剛才的樣子了?”卿羽公主捏著被角,扭捏半天才把這句話問出口。


    杜若看看若穀。


    若穀為公主一點點清洗沾上嘔吐物的發絲,眼皮都沒抬一下:“沒別人,隻有我和若…我七妹,還有七妹院裏的管事姑姑。”


    杜若恍然大悟,剛才蕭肅在公主清醒前離開時,她還以為蕭肅是在跟她賭氣。原來蕭肅是因為了解公主的性子,知道要是公主醒過來見到他在,事情會變得更複雜。說不定會鬧到季王爺他們那裏。


    若穀忽然問卿羽公主:“殿下為何要去不凍泉?能告訴我嗎?”


    “央都無溫泉,這次出發前我就想要來這裏泡泡…”


    “泡溫泉去暖閣的留鸞泉呀,不凍泉隻有井口那麽大,誰帶您過去的?”


    “是若雪小姐給我指的方向。”


    “若雪?我大姐呢?”


    “她被安排晚宴的人叫走了,說那邊需要有人管事。”


    “怎麽讓大姐去?譚玄初沒在嗎?”若穀嘟囔著,音量小到壓根沒打算讓公主聽清楚。


    杜若直覺杜若雪讓卿羽公主自己去不凍泉沒那麽簡單,但其中又是出於什麽原因呢?她想直接問公主,但該不該繼續問,再問下去會不會惹惱公主?她有些吃不準。


    就在她遲疑時,杜若穀先開了口:“公主,您說是若雪給您指的方向,那她人呢?為什麽沒陪著您?”


    杜若看向若穀,她喜歡若穀的果決,也欣賞她的才幹,這位機巧之術堪比魯班墨子的年輕女子,還長著張有魅力的麵孔。


    她覺得自己連站在若穀麵前,都不免自行慚穢。哪怕她剛剛救了被若穀所傷的人,哪怕她剛剛幫若穀解決了眼前的麻煩,可為什麽在若穀麵前,自己還是沒有半點自信。


    她忽然想起症結所在,自嘲地笑笑,她竟然差點忘了在曾經的世界,自卑是她的習慣。


    卿羽公主漱完口,接過若穀呈上的薄荷葉放進嘴裏咀嚼。聽了若穀的問題,她邊迴憶著邊答道:“她本來是跟著我的…然後她突然替我去拿泡溫泉時吃的果幹,叫我先過去等她…”


    “可是公主看見路中間的木蠍怎麽還往前走?那個木蠍的造型,我刻意做得很嚇人,為的就是警告他人不要靠近。”


    “若雪小姐說家裏有位姐姐喜歡做小玩具,讓我別見怪的,我不知道小玩具會傷人……”


    “杜若雪沒告訴你機巧之物能傷人?”若穀邊問邊看向杜若,用眼神告訴杜若答案如她所料。


    不會吧?杜若不敢想象這件事真是杜若雪幹的。她再刁蠻任性,但並不糊塗,平日杜金尊不在家時,家中無論大事小情都是她拿主意,這樣一個擅長管家的女孩怎麽可能做出這等糊塗事?


    若穀雙手舉著小碗,讓公主把薄荷葉的殘渣吐在裏麵,伺候著她再漱遍口後,示意杜若跟她出去一趟。


    “公主,您躺一會兒再沐浴好嗎?”


    卿羽公主就像隻金絲雀,怯怯地點點頭。


    杜若隨若穀來到屋外,把門帶上。


    “五姐,你覺得六姐是成心的嗎?她沒有理由這麽做呀。害死公主,她也一樣會被牽連問罪。”


    “若雪沒想害死公主,她知道我會隨身帶解藥,隻是這次人算不如天算,她沒想到公主對解藥過敏。”


    “可她這樣做的理由是什麽?”


    “大概是想治我一個大逆不道的罪過。理由?可能是陸子白吧。”


    “白鴿子?”


    “你還是這麽叫他?”若穀難得露出個笑容。


    “姐,我沒別的意思,就是習慣了…可你…皇上已經指婚了,她為什麽還要這麽做?”


    “她可能是擔心我會跟陸子白私奔吧?”


    “啊?”那你會嗎?杜若沒敢問。


    “她真是多慮了,不要說我的做人準則裏就沒有拋棄家人這一條,就是我真的不想嫁給二皇子,也不是因為陸子白。”


    “你不愛陸子白?”


    “小丫頭,什麽是愛呢?想要占有?想要廝守?”


    “不是嗎?”


    “不全是。喜歡都沒有那麽簡單地就能說清楚,何況是愛。”若穀看著前方,但杜若覺得她目光所在之處,是一片蒼涼的虛空。


    “杜若,我不知道你為什麽改名字,但既然你說你叫杜若,我就這樣叫你。”


    “嗯。”


    “你要小心杜若雪。父親當著她的麵為你向陸家提親時,她恐怕對你就有了殺意。”


    殺意?杜若心裏一緊。


    杜若琴說過若雪為了陸子白什麽都敢做,她這樣不計後果的行為讓杜若感到恐懼,現如今連若穀也這樣警告她,說明她必須得提防著杜若雪的陷害。這樣一來倒是加強了她想要離開杜府的決心。


    不走等著過年嗎?她剛從這個世界醒來時,被關在小黑屋裏,身染重病,如果不是陸子白,或者不是她這個穿越過來的生魂,想必杜若瑤這個女孩子早就死了。


    杜若雪隻有十六歲,心腸就能如此狠毒。此刻杜若並不知道表麵的狠毒不過是匹餓狼,你還有防範的可能,暗地裏的狡詐兇狠才令人防不勝防。


    她過去的生活太單純,雖然世界並不全是美好,在她被學長推下樓時就知道了,但一個世界到底能黑暗到什麽程度,她還沒領教過。


    這種黑暗能夠吞噬掉在它邊緣徘徊的每一個人,然後靠著這些人的怨恨歹毒越來越強大,它的邊界將逐漸向外延展擴張,最終連無辜之人也將被它卷入其中,無法自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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