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仲卿手裏的茶杯都涼了,蘇瑤玉才停下了哭泣,然後,抬頭看到可惡的林明月,她猛地跳起來,指著林明月:“你為什麽會在這裏?”


    林明月看著哭的眼睛紅腫的蘇瑤玉,一臉的同情:“你哭的這麽可憐,我都不忍心提醒你,姐姐,大舅爺聽你哭,怕是都聽煩了!你嗚哩哇啦的,邊哭邊說,到底在說什麽?我想,大舅爺怕是也沒有聽懂你說了些什麽!”


    她這個模樣,像是很困惑,又像是很擔心蘇瑤玉,整體來說,她高高在上,俯視可憐的瑤夫人。


    蘇瑤玉抓起手邊的茶盞就往林明月那邊扔過去,林明月的丫鬟趕緊擋在林明月前麵, 擋住了青瓷茶盞,發出壓抑的痛唿。


    林明月起身扒拉開丫鬟,看向蘇瑤玉:“嘖嘖,你就是這樣,衝動、暴躁、易怒你這樣子,夫君怎麽可能會遷就你?怪不得這麽久了,夫君都不願意和你圓房呢!”


    這是赤裸裸的嘲諷和藐視!


    蘇仲卿呆住,妹妹 、怎麽,還沒有圓房?!


    他想問妹妹,可是這種事,他一個大男人的,怎麽問?


    那邊,共事一夫的兩個女人,打鬧的越來越激烈。


    蘇瑤玉臉皮被揭下來砸在地上,惱羞成怒,跳起來抓起什麽是什麽,不管不顧的往林明月身上扔!


    林明月身邊仆婦眾多,怎麽可能被她打著?


    林明月平日裏出手闊綽,為人豪爽,日常打賞紅包什麽的,從來不少,有忠心護主的機會,眾仆婦一擁而上護著她,她被護得周全,蘇瑤玉再怎麽發瘋,也碰不到她一根頭發絲。


    林明月得意的很,故意衝著蘇瑤玉笑了笑,施施然起身離開了。


    蘇瑤玉身邊的劉媽和丫鬟也趕緊過來安撫蘇瑤玉,戰戰兢兢的,怕被蘇瑤玉責罰。


    蘇仲卿呆呆的,等兩個婦人結束吵鬧,還沒有迴過神來。


    蘇瑤玉被林明月揭露還沒有圓房,羞惱過後,衝著蘇仲卿哭喊:“大哥!你坐在這裏,都不知道護著妹妹!你真沒用!”


    蘇仲卿腦子嗡嗡的響。


    看著發瘋的妹妹,和幾個時辰前發瘋的母親幾乎一模一樣 ,麵目猙獰,像是羅刹!


    對著母親他不能發脾氣,對著這個可惡的妹妹,他忍什麽?


    原本他就是尊母命前來,看看妹妹,對著這個囂張跋扈從來不尊長兄的妹妹,他的憐惜和同情原本就少的可憐, 此刻連那點少的可憐的憐惜和同情,也被怒氣替代。


    蘇仲卿鐵青著臉,摔了手裏的茶杯,拂袖而去。


    **


    將軍府裏,蘇陌拿出來兩套玻璃酒具,一套兩個,一共四個,用木盒子裝好後,準備第二天送去讓藺若蘭看看,換些銀子。


    白翼看到夫人在認真的用軟棉布包裝琉璃盞,點頭稱讚:“這些東西拿出去,一個都能賣千兩銀子,夫人這四個,能值不少銀子了。”


    蘇陌隨口:“換來的錢給你拿著,你幫忙安排人手,找於氏的姘頭。”


    白翼神情一頓,看看那邊躺著看書的主子,笑著不敢應承。


    夫人都已經給將軍府療傷了,給夫人幹活可以,收錢,那就,算了吧。


    盛淮安低著頭,方岩坐在他旁邊,也擺了一張小板桌,倆人安安靜靜的看蘇陌拿出來的那兩本厚書,時不時互相交流著,揣摩著書裏的那些似是而非的漢字,交流著自己的心得。


    倔強的男人,為了麵子,寧願倆人在一起琢磨猜測,也不好意思拉下臉來不停的請教夫人。


    盛牧在旁邊,抱著小猴子。


    悶悶不樂:“母親,以後小九都不能出門了嗎?”


    蘇陌笑:“你想帶他出去就帶,並不是滿大街都是不講理的人。”


    盛唐在旁邊輕輕敲了敲盛牧的手,有點想教訓弟弟,又有點不忍心,沒有說出來。


    盛飛直接說了出來:“在校場玩不行?非得出去給母親惹麻煩?”


    盛牧羞惱:“我不是為母親惹麻煩,我隻是覺得是那人不講理!憑什麽她看上了咱們就得給她?憑什麽怕她看上小九就要悶在家裏不出門?”


    蘇陌隨口:“熊孩子,怕是自幼走到哪裏都是人人捧著、慣著,所以不講理成了習慣,將來有她吃虧的地方。”


    盛牧:“母親,熊孩子是什麽意思?”


    蘇陌捂著嘴笑:“就是說,她像是熊瞎子,自以為很雄壯,其實又傻又笨,還不自知。”這個解釋,很是敷衍。


    盛牧笑的倒在盛飛身上:“二哥,母親說的好有趣啊!”


    盛飛也笑:“那人真的像熊孩子,熊瞎子的孩子!哈哈哈哈!”


    白翼想了想,覺得還是有必要提醒夫人,免得下一次再遇見再次發生衝突:“夫人,她是雍王的女兒,是個小郡主。”


    蘇陌詫異:“什麽?也是郡主?大周的郡主,不會都是這麽不講理的吧?”


    慶安郡主,這位小郡主,她就遇到這兩個郡主,都是不講理的主兒。


    不過:“雍王?好熟悉的名字,不過我怎麽想不起來在哪裏見過?”


    白翼笑著解釋:“雍王封地在雍州,靠著北地,距離京都一千五百多裏地呢。平日裏藩王是不進京的,所以夫人應該是聽說過,但沒有見過。這位小郡主,是第一次來京都,在封地她便是天之驕女,所以到了京都,一時之間怕是不適應京都的規矩。”


    蘇陌隨口又問:“藩王不準進京他女兒反而能進京?”


    白翼搖頭:“不是。”


    蘇陌沒聽懂:“你說的不明不白的,我都沒有聽懂你說的什麽意思。”


    盛淮安抬頭,幫著解釋:“北地那邊打仗了,危及到了雍州,所以雍王把小郡主送迴京都,雍王並沒有迴京。”


    蘇陌看著盛淮安。


    盛淮安沒有瞞著她,低聲說:“北邊,開始打仗了。”


    “哦!”


    蘇陌有點心慌。


    低著頭收拾玻璃杯。


    要打仗了嗎?會打到京都嗎?


    她上輩子生在太平盛世,從未經受過戰亂,但是,多少也聽說過戰爭的殘酷。


    在古代,戰爭會更加殘酷吧?


    她有點恍惚。


    過了一會兒,她忽然說:“今日蘇仲卿來時,帶的有高手,不過沒有靠近將軍府,大概在百步外。”


    此話一出,盛淮安白翼和方岩,都停了手裏的事,抬頭看向夫人。


    盛淮安驚訝:“你怎麽知道?”


    今日將軍府附近有異動,他已經聽夜梟說過,但是,夫人沒有功夫,她怎麽知道?


    蘇陌:“你管我怎麽知道?!你就說信不信吧?”


    白翼和方岩都低頭,嗯,夫人在發脾氣?為什麽發脾氣?他們沒有說什麽啊?


    盛淮安笑了笑,像是在哄蘇陌:“為夫,自然是相信夫人的。”


    切!


    蘇陌沒好氣:“愛信不信!”


    晚上,盛淮安照例給蘇陌輸入真氣,祛除寒毒。


    其實,她體內的寒毒已經祛除的差不多了,不過,她不知道,盛淮安也不想提醒她,他樂意給她輸入真氣,每天隻有這個時候,倆人才能大大方方的掌心相對,十指交握。


    後半夜,蘇陌習慣性的醒來,閃入空間前,摸了摸手腕上盛淮安的纖細勁瘦的手指,想撐開,試了幾次,都睜不開,無奈,她帶著盛淮安,閃入空間。


    然後蹲在地上,看躺在草地上美男子。


    盛淮安等嗅到熟悉的果子香氣,才迷蒙的睜開雙眼,長睫毛一眨一眨的,像是不明白:“夫人?”


    蘇陌沒好氣:“別裝了!還說不是算計我?想進來療傷,直說不行?非得耍個小心眼?”


    盛淮安閉口不言,一臉的委屈。


    蘇陌就受不了他這一副可憐兮兮的受氣相,像是被欺負的小媳婦。


    哼了一聲。


    大喊:“老六!”


    小黑貓不知從哪裏竄出來。


    蘇陌:“把他扔到泉水裏!”


    “啪!”盛淮安被扔到了小石潭,又一次磕住了尾巴骨,盛淮安臉一皺,“嘶”了一聲。


    蘇陌蹲在小石潭邊:“怎麽了?”


    盛淮安:“疼!”眼尾微紅,更像是受氣的小媳婦。


    蘇陌狠了狠心,兇巴巴的:“疼也受著!”


    盛淮安閉上眼,坐在泉水裏。


    蘇陌蹲了半天,忽然問盛淮安:“北邊打仗,不會打到京都吧?隔著那麽遠!”


    盛淮安睜開眼:“你怕?”


    蘇陌有點泄氣的癱坐在石潭邊,啪啪啪的拍著玩水,誰聽說有可能打仗會不怕?


    盛淮安抬起手,撫上蘇陌的黑亮如軟緞的長發:“無妨,為夫會護著你。”


    蘇陌說不出的難受:“你還是 快好起來吧,你現在這個樣子,能護著誰?怕是你自己都護不住自己,何來護住別人?”


    起身拿著大不鏽鋼杯子,給盛淮安接了大半缸子:“喝吧,對你一定有好處。”


    盛淮安很聽話的喝完了。


    蘇陌看著這麽聽話的男人,心裏生出一股子豪氣,猛地一拍水麵,激起的水花濺到了盛淮安臉上,盛淮安一動不動,眼睛都不眨。


    蘇陌低頭也揉了揉盛淮安的長發:“你放心!老娘也能護著你!”


    盛淮安:你是誰的老娘!沒規矩!


    蘇陌說完,揚了揚手,跑到西北邊訓練場,加緊訓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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