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陌 沒有再說吃飯的事,她去掉身上的披風,走過去想看看床上躺著的夫君。


    盛唐立即上前,小小的身軀緊繃,擋住了這個陌生的女人。


    蘇陌想了想,蹲下身子和盛唐平視,態度依然溫和:“我既然被嫁到了將軍府,就是來照顧你們父親的,我若想日子過得安穩,前題是你們的父親好好的,所以,我不會傷害你們的父親。”


    盛唐:。。。。。


    沒有退開,依然擋在蘇陌麵前。


    蘇陌好奇:“聽說你們父親躺倒兩年了? 是你們在照顧嗎?平日裏,這裏沒有大人?”


    十歲的盛飛愣愣的說:“是一年八個月,不是兩年!有人照顧父親,我們也會照顧父親。”


    蘇陌還想說什麽,外麵一個小廝的聲音:“迴稟夫人,我等四人平日裏負責照顧將軍,三位小少爺不去學堂時,也會輪流來陪伴將軍,給將軍按摩。”


    蘇陌看向門口:“進來說話吧。”


    從門口進來四個 年輕小夥子:“屬下白翼、孟青、宋千、宋萬,拜見夫人!”


    蘇陌起身:“你們是將軍的部下?”


    白翼拱手作揖:“迴夫人,我等四人是將軍麾下的親衛,將軍昏迷後,軍師親命我等守護在將軍身邊, 負責貼身照顧將軍。”


    蘇陌:“平日裏,這溫明居,就你們四人嗎?”


    白翼:“我等負責貼身照顧將軍,溫明居另外有將軍府的下人負責打理其他日常事務。”


    蘇陌想問,怎麽不見那些下人?又覺得一次問太多似乎不合適,看白翼這態度,似乎也不願意多說,想了想,說:“你們今日都休息吧,我來照顧將軍。”


    白翼:“抱歉,我等四人奉軍令守護將軍,日夜輪流,不敢離開。”


    蘇陌扶額。


    原身在蘇家無立足之地,迴蘇家是不明智的,但若是脫離了將軍府, 沒有戶籍沒有族群 古代這種生存環境中,她一個十幾歲的孤女,也很難生存,而且,蘇家也不會同意她離開將軍府,所以,她隻能先苟在將軍府,了解一下大周的律法和戶籍製度,等熟悉情況後再做考慮,


    她把衝喜當做工作,把昏迷的植物人將軍當做老板,態度如此殷勤不過是想暫時過幾天 安穩日子, 怎麽他們覺得,自己是閑的無事上趕著來做護工的嗎?


    蘇陌好脾氣的擺擺手:“那好,如果將軍不需要,我就先迴隔壁房間了,你們若是有事,可以讓人去喚我。”


    說完,她披上披風,細心的把沒有幹透的頭發用披風帽子蓋好,離開前,用披風遮擋,從空間裏拿出事先準備好的 水果糖,附身蹲下,把糖給了三個孩子中最大的那個:“我來將軍府衝喜,是奉命而為,我 一個弱女子 , 沒有惡意的,若是你們需要我幫著照顧將軍,可以去隔壁喚我。”


    屋裏大大小小七個男人聽了蘇陌的“奉命而為”四個字,神情都不由的一凜,宋千宋萬更是手不由的摸向腰間,白翼眼神掃過,他倆雙手下垂,低了腦袋,現出一副恭敬的模樣。


    年齡最大的男孩盛唐被這個陌生的女人拉住手,他渾身一激靈想往後撤,但是,看這個女人眼神清澈熠熠發光,猶豫了一下,下一瞬,手裏多了一個小油紙包。


    蘇陌把油紙包放入盛唐的手裏,輕輕拍了拍,起身離開。


    她離開後,從大床後麵跳出來一個瘦小的身影,拿過盛唐手裏的小油紙包,打開在燭光裏看了看,又認真的聞了聞,再用銀針刺了,放入嘴裏嚐嚐,一番繁瑣的操作後,他皺眉:“這是糖塊?”似乎有點不可置信。


    白翼看蘇陌離開,把屋門關好,迴到床前:“主子!”


    床上那位躺著的人睜開了眼睛, 在搖曳的燭光中,這位已經“昏迷”了兩年的盛大將軍緩緩睜開了眼睛。


    他被困在床上,昏迷了一年多後,經師門精心醫治,勉強能睜開雙眼, 也隻能勉強睜開雙眼。


    盛唐過去,小小的個子使出渾身的力氣,把義父扶起, 盛飛和那個剛才拿銀針的小個子方岩跑過去抱了被褥支在盛淮安 的背後,盛淮安半躺著靠在被褥上,看向方岩。


    盛飛看著義父的神情,猜測:“父親是想問,這個女人如何安置?”


    盛淮安蒼白的兩頰瘦削的凹了進去, 顴骨高高聳起, 瘦得皮包骨頭,但是,依然能看出此人在沒有生病前, 五官生的相當的淩厲 ,長眉入鬢,一雙原本好看的鳳眼眼尾內勾,燭光下能看到眼白和眼處泛著青黑之色,縱然是全身都不能動彈,隻這一挑眉, 依然有睥睨天下的矜貴, 若是蘇陌此刻站在床前,便會發現,這個 久病之人身上,罩著的是嗜血的戾氣 。


    盛淮安勉強靠在被褥上,斜斜看了一眼白翼,白翼會意的上前躬身:“稟大將軍,此人是奉太後懿旨前來將軍府衝喜,並貼身照顧將軍,此人暫時住在溫明居,就在將軍臥房的隔壁房間,若是將軍覺得不合適,過幾天屬下想個辦法讓她搬出去。”


    盛淮安聽到太後兩個字,眼中風雲洶湧,泛起滔天的恨意,小個子方岩上前搭住盛淮安的手腕:“師兄不必動怒,師兄既然能睜開眼,便有痊愈的希望,隻要能痊愈,什麽人收拾不了?且讓他們再得意幾天,咱們將來一個個收拾!”


    方岩剛剛十五歲,自幼長在天池山,師兄中毒後便一直待在師兄身邊負責救治, 他對朝堂之事知道的不多,也僅僅是知道這次師兄被伏擊中毒,應該和太後脫不開幹係,便直言快語的說出了心中的憤恨。


    白翼他們比方岩大七八歲,自然知道什麽該說,什麽便是在內室也不敢多說,隻是將軍中毒快兩年, 這將軍府越來越沉寂,來打探消息的人也越來越少,聽方岩如此說,都覺得很是解氣,也無人阻止。


    盛唐微微上前一步,低聲說:“小師叔以後說話小心,如今那女人就住在隔壁。”


    老二盛飛拉了拉大哥的衣襟,盛唐扭頭:“你們兩個,也要謹言慎行,這女人是太後的母家出來的,蘇氏女和咱們將軍府,是解不開的仇怨,你們切不可被她誘惑收買,做出不利於父親的事。”


    老二盛飛打了一個寒戰,趕緊點頭,他腦子不如大哥,大哥既然讓他們小心那女人誘惑收買,定然就必須嚴防死守,不能讓那女人得逞!


    六歲的盛牧仰頭看看大哥,再看看父親,烏溜溜的黑眼珠轉了轉,也乖巧的跟著二哥點點頭。


    白翼鬆了口氣,再次問:“將軍,要不要想個辦法,讓那女人搬走?”


    盛淮安 十二歲去西北投軍,十年時間一路從小兵升到輔國大將軍,一年多前新帝登基,他奉旨迴京覲見新帝,一路被追殺不停,在距離京都兩百多裏時,被殺手伏擊 中毒, 當時他身邊有 師門秘製解毒丹,幸虧這解毒丹,延緩了毒素蔓延的時間,這一年多,他腦子是清明的,他清晰的知道周圍發生的一切,但是,毒素緩慢的從小腿到膝蓋,到大腿,如今已經到了腰腹,現在他隻有心脈被每日紮針護著,腦子清明,身體的其他部分, 猶如活死人一般動彈不得。


    從最先的憤懣到如今,他其實已經越來越冷靜淡然,體內的毒素,也容不得他情緒過於激動,隻是今日,太後下懿旨命蘇氏女給他衝喜,才讓他又起了抑製不住的怒火。


    方岩在旁邊施針,盛淮安情緒慢慢平複,眼中青黑之氣慢慢變淡,眼神恢複了古井無波的漠然,白翼仔細觀看,將軍的眼珠子橫著來迴動了兩下。


    白翼:“將軍的意思是,就讓她住在隔壁?”


    盛淮安眼睛閉了兩下。


    方岩:“師兄做的對,把她放眼皮子地下看著,若是有人聯係她,咱們就把她毒暈,用她來給師兄換取解藥!”


    師兄中的毒過於複雜,天池山便是有世間罕見的解毒聖品天山雪蓮,也隻能抑製毒素蔓延,無法徹底解毒,要說誰最恨下毒之人,除了將軍府的人便是天池山的人了:簡直是在挑戰天池山的醫術和解毒聖品!


    方岩的話讓孟青和宋千宋萬臉上都是一喜, 天池山從來隻重醫術,不做毒藥,但是這一年多,為了將軍,天池山風老前輩,煉製了不少的毒藥,方岩怕是躍躍欲試,想拿人來試藥!


    年齡最小的盛牧忽然說:“小師叔說對!”


    眾人都看向小公子,什麽?您說什麽?


    盛牧口齒清晰,思路明白:“給那人在乎的人下毒,逼她拿出解藥,不對嗎?”


    盛淮安眼睛斜了斜,盛牧趕緊上前,站到父親的正前方,盛淮安定定的看著盛牧,誰都猜不出將軍是什麽意思。


    盛唐忽然看向三弟:“你今日讀書了嗎?紮馬步了嗎?功課做夠了嗎?”


    盛淮安眼裏漾出一絲絲笑意。


    盛牧:!“大哥,今日這麽重要的日子,我還要做功課嗎?”


    盛飛驕傲的挺起小胸脯:“大哥,我 做完了功課才來陪伴父親的!”


    盛唐不走心的看看老二:“嗯,你乖!”


    老三盛牧往後縮了縮。


    聽了大哥的誇讚,老二喜氣洋洋,上前把床邊放著的油紙包裏的糖果拿出來一顆,還不忘問問小師叔:“可以喂給父親嗎?”


    方岩不在意:“吃就吃吧,不過是普通的糖塊,沒有毒的。”


    盛飛小心的捏了一塊橙黃色的小糖塊:“父親,兒子喂您?”


    白翼:“二公子,我等先嚐了再給將軍吃?”


    盛飛羞赧:“好吧!有十幾顆呢,你們一人一塊,若是無事再給父親吃。”


    白翼:。。。。您太實在了!


    白翼先拿了一塊含在嘴裏,片刻後,方岩給他把了脈,點點頭, 師兄身上的毒暫時想不出更好的辦法,糖水能有效的保持體力 ,不過,他沒有直接把糖塊放入師兄的嘴裏,而是吩咐宋千端來一碗溫水,把糖塊融了,把糖水 喂給師兄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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