鬆田陣平非常無語。


    短短一段時間,他對鹿島遊的印象就經曆了“比萩還輕浮誇張的帥哥——有張帥哥臉的女生——算了還是直接把她當男的看吧”這樣的變化。


    不過他還有點在意的事情,剛剛她在表演反派的時候,就坐在她對麵以及降穀零旁邊鬆田陣平比其他人都看得更清楚,也感受得更深刻。


    “我說啊。”


    他終於還是沒忍住提問:“你不會真的把降穀當成宿敵了吧?”


    鹿島遊輕眨眼睛,露出清爽的笑容來。


    事實上,在她和諸伏景光交好後,係統緊急修改出一份更加詳細的方案。雖然很奇怪,也很難理解,但她倒也不是不可以照著它給的設定演——嗯,一個在降穀零麵前帶走諸伏景光的宿敵。


    對自己定位清晰的鹿島迴答得也很坦然:“當然啊,我還想著哪天打敗他後,就把諸伏景光在他麵前搶走呢!”


    “!!!”


    一瞬間,男男女女,所有目光倏地定在諸伏景光身上。


    諸伏景光:“……”


    諸伏景光很冷靜。


    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聽鹿島遊說這種令人誤會的話了。


    那是高一校園晚會前的彩排,以班級為單位表演節目。有鹿島遊這個戲劇部招牌在,哪怕隻是為了滿足全校女生在舞台上看見王子的期待,他們班也理所當然地選擇了戲劇表演。


    鹿島遊是毋庸置疑的主角役,而降穀零和諸伏景光也因其帥氣的外表被安排在了重要配角上。順便一提,在鹿島遊的強烈建議下,降穀零負責飾演這部劇的反派大魔王。


    作為反派,降穀零就是除主角外最重要的角色,也因此被她抓著磨了好長一段時間演技,很難說零如今愈發爐火純青的演技沒有當年鹿島遊吹毛求疵的功勞,包括他自己在內也是。


    不過和降穀零比起來,諸伏景光要稍微好點,因為他當時飾演的配角本就是溫柔的性格,所以也算是半個本色出演。


    任務相對輕鬆的諸伏景光時常會貼心地替他們準備一些三明治可麗餅之類的點心,在休息時間裏拿出。畢竟作為最重要的主角和反派,他們的對手戲中包括不少動作戲,而這恰恰也是最需要排練的部分,因此運動量還蠻大的。


    而在某次彩排後的休息時間,身穿戲服的高挑少女坐在台下,低著頭瞧著手中的三明治,沒有拆開上麵的保鮮膜,而是若有所思著。


    忽然,她將原本懶散伸直的長腿收起,恢複了端正的坐姿,扭頭看向身側還在看台本的少年:“降穀零。”


    降穀零一手拿著三明治咬著,一手翻著被他平放在腿上的劇本,聞言從劇本移開視線,遞給她一個詢問的眼神。


    鹿島遊語氣嚴肅的像是在莊嚴宣誓:“我遲早會打敗你。”


    金發深膚的少年瞬間露出了無力吐槽的表情,瞧了她一會兒後,低下眼繼續看台本,漫不經心地敷衍:“是嗎,那你要加油了,宿敵。”


    “然後在你麵前帶走諸伏景光。”


    “!”


    降穀零猛地抬頭,滿臉震撼地看向鹿島遊,見她一副不似玩笑的認真表情,又倏地扭過頭看向他身側的幼馴染。


    諸伏景光嗆了口三明治,在咳嗽。


    等他好不容易緩下來後,心有餘悸地把三明治先放在了一旁的座位上,心情也稍微平複了一點,目光複雜地越過金發幼馴染看向相貌英俊的少女,斟酌了半晌發言。


    他有點懊惱,也在反思,自己是不是投喂的過於成功了,而鹿島再怎麽說也是女孩子,他應該保持一點距離的……


    雖然事實就是這麽長時間下來,哪怕清楚了她的性別,除了零不會再對她動手之外,他們依舊很自然地把她當成男生在處。


    降穀零是這樣,諸伏景光也沒好到哪裏去,直到突如其來的發言讓他們驟然驚醒。


    諸伏景光欲言又止,止言又欲,仿佛失語症去而複返。


    最後,他把求救的目光投向幼馴染。


    降穀零接收到信號,遞給他一個“交給我吧”的眼神。隨後把視線挪迴到完全沒有自覺的鹿島遊臉上,頗為謹慎地開口:“什麽叫在我麵前帶走景?”


    鹿島遊完全沒get到兩人的緊張:“啊,就是……”


    她站起身,繞過降穀零,在諸伏景光警惕而驚慌的目光中彎下腰,朝他伸出雙手——


    然後插著人的腋下直接將人從座位上拔起,抬起手輕鬆高高舉起,就像是狒狒舉辛巴一樣的動作。


    順便一提,由於女生本就發育相對較早,她又格外天賦異稟,高二時期的鹿島遊是比他們都要高一點的。加上她除了個子之外,連力氣也同樣非常天賦異稟,舉起一個同齡男生不說輕鬆,也可以算是瀟灑自如。


    “——這樣!”


    啪嗒。


    降穀零的劇本從腿縫中滑落,掉在了地上。


    恍惚中,諸伏景光覺得自己的理智也跟著一起掉了。


    “好像還差點意思……”


    鹿島遊思考了一瞬,隨後扛起諸伏景光拔腿就跑。降穀零條件反射性地起身跟著追了出去,但事實上他完全沒有反應過來,大腦也還懵圈著,這隻是他下意識的行為。


    諸伏景光:“……”


    諸伏景光用力地,深深地,疲憊地,捂住了自己的臉。


    他沒有掙紮,一方麵是因為鹿島遊在跑樓梯,他怕自己掙紮會帶著她摔倒;另一方麵,他的大腦暫時還沒重啟,也不願意麵對現實。


    鹿島遊一直跑到天台才把人放下。


    然後,她說了這樣一句話:“比起三明治我更想吃可麗餅,諸伏。”


    一句話,讓身前的諸伏景光和身後的降穀零紛紛陷入沉默。


    許久後,諸伏景光疲倦地開口:“以後想吃什麽可以直接跟我說,鹿島。”


    鹿島遊眼睛唰地亮了:“真的嗎?所以我算是爭取到點單權了?啊對了,我喝咖啡其實是加奶不加糖黨的。”


    諸伏景光好脾氣地答應:“我知道了,我以後會注意的——所以下次也請你有需要直接說,不要再說那些令人誤會的話,也不要再把我拔起來扛著跑了。”


    有著貓兒似的圓潤眼睛及上挑眼尾的青年露出一個溫和的微笑:“可以做到嗎,鹿島同學?”


    鹿島遊閉嘴了。


    她也說不上來為什麽,但聽見諸伏景光這樣子喊她鹿島同學,她心裏就怵得慌,有種要斷糧的恐慌感。感覺比降穀零兇人還可怕。


    “對不起。”


    直覺動物的求生欲促使她選擇道歉,為了展現自己的誠意,她又很自然地反問:“需要我跪下來道歉嗎?”


    諸伏景光瞳孔地震:“不是——”


    膝蓋剛彎曲到一半,就被身後的降穀零急急忙忙地拉住了。


    金發少年眉頭狠狠皺著,氣急敗壞地兇她:“等等,給我站起來!不準跪!你究竟是從哪裏學來的這種壞習慣啊!!”


    “咦?我看很多劇本裏——”


    “閉嘴!不準學!”


    然後被抓著在天台訓了個徹底。


    ……


    時間迴到現在。


    萬眾矚目中,諸伏景光喊了句:“鹿島同學。”


    那雙眼尾上挑的藍眼睛微眯起,唇角也依舊是溫柔的微笑。輕輕柔柔的一句稱唿,就讓鹿島遊恢複了規矩的坐姿,整個人看起來乖巧得不行。


    諸伏景光看出她的緊張,卻不知道她在緊張什麽,難免有點無奈。


    好歹是相識三年的同學,熟悉鹿島性格的他自然不會再為這種事情感到窘迫,但為了避免不必要的誤會,有些事情還是要抓緊時間解釋清楚的。


    於是他盡量溫柔地說話:“是又想吃可麗餅了嗎?可以直接告訴我的,不要總是……”


    他頓了頓,含糊過去:“嗯,說這樣的話。”


    鹿島遊眸光微閃。


    她想,她隻是很認真的在執行自己長命百歲的人設。


    直接把人扛起來帶走被諸伏禁止了,爭取點單權就是她能想到的最合適的搶走他的方式了——不然她還能幹什麽?不管幹什麽教官都會哭給她看的吧。


    但諸伏看起來不太喜歡她說的話。


    啊,他果然還是不舍得自己的幼馴染吧?係統給的人設也太難了。


    內心雖然這樣嘀咕著,鹿島遊表麵依然態度良好,積極認錯:“對不起,我錯了。”


    然後自然而然地接上:“需要我……”


    降穀零連忙打斷,看起來還有點生氣:“不需要!”


    準確來說,更像是怒其不爭:“你這家夥怎麽還是這個樣子啊,還記不記得自己是女孩子啊!”


    諸伏景光也有點頭疼地揉了揉眉心:“……不,不管是不是女孩子都不能這樣吧。”


    鹿島遊若無其事地閉嘴了,習以為常地聽著這些主要來自降穀零的說教。


    三人就這樣旁若無人地說起了隻有他們能懂的話題,萩原研二左右看看,忽然笑了起來:“其實你們關係還蠻不錯的嘛。”


    鹿島遊聞言還挺高興的:“是嗎,我也這麽認為,諸伏以後結婚應該會邀請我去台上表演的吧?”


    一句話,成功讓所有人放棄了八卦——這家夥絕對不喜歡諸伏景光,她根本沒那麽細膩的神經。


    以及她對關係好的定義是不是太可憐了一點?


    坐在她右手邊的女孩右手握拳錘了錘掌心,總結:“所以你隻是喜歡諸伏君做的可麗餅?那看來諸伏君的料理很好啊,讓你這麽戀戀不忘。”


    “嗯,諸伏的廚藝確實很好。”


    女生彎了彎眼睛,笑著看向對麵的諸伏景光,暗示般說話:“真的嗎?也不知道我有沒有機會嚐試一下。”


    但在諸伏景光迴話之前,鹿島遊率先答應道:“嗯?你想吃什麽?我可以做給你。”


    女生一秒就被轉移了注意:“咦,鹿島你也可以做嗎?”


    鹿島遊絕不在女孩麵前認輸,她的詞典裏就沒有「不行」這個詞語:“當然懂啊!我嚐過諸伏的可麗餅,完美複刻肯定沒什麽太大問題。不過你有什麽口味上的偏好同樣也可以跟我說,我給你私人定製——”


    “等等。”


    降穀零忍不住打斷,難以置信地望向她:“所以你其實懂料理?”


    鹿島遊奇怪地看他一眼:“這又不難,各大甜品店的同款我都能複刻,改進也不是問題。其他菜品也能做。”


    “那你為什麽一直在景這裏蹭吃蹭喝?”


    “因為他給我了啊。”


    而且諸伏確實廚藝很好,至少蠻合鹿島遊胃口的——雖然她自己也能做,但有別人願意做豈不是更好?


    她廚藝好跟她喜歡下廚是兩件事,又不衝突。


    “……”


    降穀零轉過臉,認真道:“別給她帶可麗餅了,景。”


    鹿島遊:“?”她又怎麽了?


    最後還得是萩原研二出來打圓場,成功把氛圍炒熱。混在女生堆裏的鹿島遊也很快忘記了她對麵還有個心胸狹窄的宿敵,沉浸在和女孩貼貼的快樂之中。


    一張長桌好似把包廂劃分成了兩個世界,說好的男女生聯誼變成了鹿島遊的個人秀,也就萩原研二能多分到一些注意。


    降穀零和諸伏景光都習慣了,伊達航這樣反而更自在。鬆田陣平在專注嘲笑自己的幼馴染。


    也算是一次比較新奇的體驗,晚餐就這樣結束了。


    短發的女孩親昵地抱著鹿島遊的左臂,笑著提議:“接下來就去唱卡拉ok吧!”


    鹿島遊:“……”


    鹿島遊:“啊哈哈突然想起來我出門煤氣忘記關了需要趕緊迴去一趟。”


    降穀零似是意識到什麽,慢慢挑起眉,唇角微微翹起,一看就不懷好意。


    “鹿島。”


    他嗓音溫和地這樣說了:“警校宿舍沒有煤氣。”


    鹿島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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