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穀雪引著百裏妙雪說完這番話,不僅是喬嬌嬌,連喬天經都暗暗點頭。


    最後兩句求情才是點睛之筆!


    如果孟穀雪一味給大皇子扣帽子,難免惹人懷疑,畢竟和前頭百裏妙雪的表現割裂太甚。


    但是百裏妙雪後頭又真心實意為大皇子求了情,這麽一看,仿佛當真是受不得良心的譴責,又割舍不下和大皇子的兄妹情,真實了!


    “四妹,你......你......”


    大皇子氣得麵色扭曲,整個人都在微微顫抖。


    四妹這個蠢貨!弄垮了他,四妹以為自己還能獨自逍遙不成?


    百裏妙雪的頭埋得越發低了,仿佛是不敢麵對大皇子的指責。


    孟穀雪為了攙緊她,隻能跟著一起躬身低頭。


    “大哥,對不起,你不要一錯再錯了,這件事......就到此為止吧。父皇素來疼大哥你,大哥趕快給夫人還有二哥認個錯,父皇不會重罰你的。”


    “父皇,雪兒瞞而不報,眼看大哥行差踏錯,雪兒也有過錯,願與大哥一同領罰。”


    最後這句......實在綠茶。


    喬嬌嬌看著孟穀雪不聲不響的背影,心裏悄悄給她豎了個大拇指。


    【高,孟姐姐實在是高!】


    國主聽到這話,徹底沉下了臉色,看向大皇子的目光越發失望。


    “老大,何為皇家風範,何為磊落坦蕩!你的心胸連雪兒都比不過,還妄想要這儲君之位,妄想統禦一國?”


    “還不滾過來,給夫人跪下!”


    國主從不曾這般直白地說過儲君的歸屬,可今晚這句話,卻仿佛將大皇子徹徹底底剔除了出去。


    大皇子聞言雙眼陡然發紅,肩膀止不住地顫抖著,扭頭惡狠狠看了百裏妙雪一眼。


    他咚一聲跪下了,卻不是朝著國主夫人,而是國主。


    他麵色發白,望著國主的眼神裏洶湧的無數情緒,最無法掩藏的是失望與怨懟。


    父皇啊父皇,兒臣且做最後一搏。


    若不成,咱們父子恩情盡斷,您莫怪兒臣啊——


    “父皇!四妹才是這一切的始作俑者!”


    大皇子猛地抬起頭來,已經斂去所有情緒,隻餘無辜與悔恨。


    百裏妙雪“聞言”,難以置信地高唿:“大哥,你.....四妹都是為你好啊,你怎可血口噴人!”


    大皇子沒有理會百裏妙雪,因為他知道,此間的決策者正高高在上坐著。


    “父皇,兒臣承認,兒臣確實想要這儲君之位,試問父皇,兒臣身為皇子若沒有這個野心,怎配為父皇之子?”


    “但是這麽多年來,兒臣不曾用過醃臢手段,和二弟、三弟從來公平競爭!是四妹!是四妹為兒臣引薦了一名謀士,擾了兒臣的心!”


    “父皇,四妹也覬覦儲君之位,她安插謀士在兒臣身邊,這些計策都是那謀士為兒臣出的啊!”


    百裏妙雪這會兒“不吱聲”了。


    大皇子見狀趕緊高聲說道:“父皇您看,四妹啞口無言了!那謀士如今就在兒臣府中,父皇大可將其捆來一問!”


    “父皇,兒臣當真是被算計了!”


    “這一場局裏,四妹先是借謀士之口蠱惑兒臣,後又引兒臣去尋秋嬤嬤,其實她早已和秋嬤嬤串通,讓其禦前改口!”


    “如此一來,兒臣失態,二弟與夫人之事尚有疑點,三弟身世存疑,最後的獲利者就是四妹啊!”


    大皇子越說越覺得自己將此事徹底理順了,底氣越發足了起來。


    “父皇您瞧,一切都說得通了!如今隻待將那謀士抓來嚴刑拷問,一切便可水落石出啊!”


    此時大皇子也暗暗慶幸,他今日出門之前,特地囑咐銀珠將金白看住了,銀珠行事妥當,他必還在府上!


    國主聽得眉頭緊蹙,忍不住訝異地看了百裏妙雪一眼。


    這麽多年來,他的目光一直落在三個兒子身上,雪兒因是最小的女兒,又與儲君之爭無礙,他便多偏疼她些。


    他當真無論如何也想不到,自己的小女兒竟然也誌在國主之位!


    “雪兒,你有何話要說?”


    國主聲音沉冷,今晚一鬧倒是讓他瞧見了許多之前不曾發覺的隱秘!


    孟穀雪:“......”


    這走向她沒料到啊......


    好在方才在馬車上,她和嬌嬌仔細聊過了,大皇子口中的謀士應該就是玩諜中諜的沈元白了!


    不管了,瞎說吧!反正把百裏妙雪和大皇子摁死就行!


    她可不會心慈手軟,畢竟此時中招的若是她,百裏妙雪恨不得置她於於死地呢!


    “父皇!”


    百裏妙雪身子一軟跪下了,孟穀雪“一時不察”,也跟著跪了下去。


    “父皇,兒臣好心好意替大哥求情,沒想到大哥竟對雪兒反咬一口,兒臣冤枉啊!”


    這解釋蒼白無力,讓國主眼底生出了一絲狐疑。


    “老大口中的謀士,又是何人?”


    百裏妙雪不曾立刻迴答,國主見狀麵色一沉,“雪兒!”


    百裏妙雪似乎嚇了一跳,當即迴得又急又快:“父皇,那是兒臣結識的一個少年,他......他是......他是原雍朝二皇子沈元白!”


    “什麽!?”


    沉默許久的喬忠國聞言“驚唿出聲”,麵上的震驚與錯愕真真的。


    車太醫也跟著變了臉色,卻似乎又知曉這事到底瞞不過了,臉上有了塵埃落定之感。


    大皇子瞪圓了眼睛,猛地扭頭看向百裏妙雪。


    他......他根本不知道,金白竟就是雍朝的二皇子!


    國主緩緩站起身來,眸光掃視全場,隱約有一種事態如同脫韁野馬完全失控的混亂感。


    雍朝二皇子的事他聽說了,北國和親公主之子,意圖謀反,脫逃出宮,至今不知去向。


    卻原來,是跑到南離國來了!


    他原以為今日不過是他們南離國皇室的儲位之爭,因為老大不爭氣,鬧到了別國麵前。


    結果在場的沒一個是旁觀者,區區儲君之位,竟將南離、雍朝、北國都牽扯了進來!


    這時候,喬天經緩緩走上前來,躬身朝南離國主行了一禮,沉聲道:“國主大人,外臣鬥膽插嘴一句。”


    “我朝全力通緝沈元白,至今仍無他的蹤跡,萬萬沒想到,這沈元白不曾逃往北國,卻是跑到南離來了。”


    “外臣手中便有沈元白的畫像,可否由貴國大皇子辨認一番?”


    喬天經說著,從懷中掏出一張折疊整齊的畫紙。


    國主神色沉沉,緩緩點頭。


    喬天經對著大皇子,輕手輕腳將畫紙展開。


    大皇子目光觸及畫上那張臉,登時後退了一步。


    而大殿之中,同樣麵色大變的還有一人,便是繼國主夫人申凝雲!


    她看過畫像後,霍然轉頭望向玉案後的國主,已然麵露驚疑之色。


    因為,她曾在國主就寢的君臨殿裏看過極相像的一幅畫,隻不過畫上之人,是一名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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