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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月是柳絮紛飛的季節,江畔人影漸多。人們的視線跟隨野鴨子掠過江麵,抬頭看湛藍的天空雲卷雲舒。


    江霞吸著清風,拚命沿江水向前奔跑。她穿過看野鴨子的人群,喉嚨烈烈的,像喝了一盅烈酒。


    她在欄杆邊停下。


    身後緊跟著跑來一個男子,從後麵緊緊擁住她。


    他們的臉頰貼在一起,彼此能聽見對方的唿吸。他們的心口重合著,心跳一同加速。


    江霞握住他粗糙的大手,放在自己心口。


    “你如果敢不愛我了,我就殺死你!”江霞喘息著說。


    “你殺了我吧!你就算把我千刀萬剮,也別再離開我。”程礪鋒看著江心一隻野鴨子紮進水裏,周圍泛起雪白的水花。


    “這裏是我最愛的家鄉。”


    “隻要是你喜歡的,我都喜歡。”


    “可是……你有點冒失了。”


    “該來的總會來。管他呢?”


    兩人說著話,遠處走來些身高體壯的男人。一群人站在江畔窄道上很擁擠。江霞看見一個穿黑襯衫的中年人,頭上光光的,臉皮有些鬆弛,她心頭緊了下。


    中年人站出來,有點遺憾而又溫和地瞧瞧江霞:


    “小姑娘長大了。”


    “哥。”江霞輕輕地叫一聲。


    “迴來了,也不來看看我。”


    江霞抿抿嘴,臉上顯出一點害羞。


    中年人又看向程礪鋒,認真打量了一遍,歎口氣:“康子,確實是不行。”


    他身後一名微胖的年輕男子,右眼皮上有一道淺淺傷疤,身上斜挎一個布包。他走上前,身上帶著濃重的酒氣和煙氣,緊緊盯著江霞,雙眼濕潤。


    “好久不見……”康子輕輕地帶點笑。


    江霞握住程礪鋒的手。康子也就順勢看過去,含下淚水,眼中透出股利光。


    程礪鋒上前一步。


    “你是康子?”


    “你是她現在的男人?”康子說話一向直接。


    “是。她想迴來這裏,我陪著她來了。她跟我說過你。”


    “她怎麽說我的?”康子瞧瞧江霞。


    “她說你很簡單,心地很善良。”


    “還有呢?”


    程礪鋒也看看江霞,不說下去了。


    “她有沒有跟你說過,我們住在一起三個月?”康子說。


    “我知道。”


    “她的第一次是我的。”


    “我不在意。”


    “沒有男人會不在意,除非你不愛她!”


    程礪鋒微微歎了口氣,“康子,我知道你不容易。這麽多年了,你一直放不下她。”


    康子抬手止住他:


    “你不知道!你什麽都不知道。”


    康子說:“小學時候,我就喜歡霞子。她從小挨她爸的打,長大了,是我把她從家裏帶出來。從那以後,我們倆打工在一起,吃油條也在一起。我失業的那段時間,我們倆陪對方渡過了彼此最難最苦的時候。那時候我帶她去見我大哥,她答應嫁給我。那天晚上我倆迴到公寓……”


    “別說了……這些我都知道。”程礪鋒臉色有一點痛苦。


    “你不知道,我要說給你聽。那天晚上,她蒙住我的眼睛,在被窩裏脫掉衣服,趴在了我胸口上。我一動也不敢動,全都聽她的。霞子身上熱乎乎的,那種感覺任何一個男人都忘不了。她是上天在那時候賜給我的救命稻草,是最貴重的禮物。”


    “可這一切不代表她愛你。”


    “每一次我問她愛不愛我,她的確都說不愛我。可又怎麽解釋,她如果不愛我,為什麽那樣對我?”


    “你想想,後來呢?”程礪鋒反問。


    “後來我扯掉了蒙眼的黑布。我倆在黑暗中對視,霞子的眼睛帶著淚水亮極了,是我見過最美的一雙眼睛。她跟我說,讓我振作起來,努力找下一份工作,努力地活下去。是她給了我勇氣,我那天晚上當著她的麵發誓,無論什麽時候都會堅持下去。那天晚上,她確實已把第一次給了我,這種事就算她自己不說,你也會察覺的,對不對?”


    程礪鋒咬著點牙,不迴答什麽,隻把江霞的手緊握著。


    “再後來呢?”


    康子神色悲傷地望向江霞:“霞子,當我終於有了穩定的工作那一天,我第一個就想告訴你,可是你為什麽不給我機會?我迴到家,你已經不告而別了。你告訴我,為什麽?你為什麽就不能再等等?”


    “因為她已經等到了。”程礪鋒替霞子說著:“那天你朋友已經給她打過電話,她知道你得到了那份工作,終於可以放心地離開。”


    “不,她如果知道就不會離開!”康子不相信地激動起來,緊緊望著江霞:“這人說話真有意思。霞子,你如果知道了,當然就不會離開我了,是不是?”


    江霞眼波浮動著,扭頭望向江麵低低飛過的憂愁的野鴨。


    康子從她這副神情中明白了什麽,心頭發痛。


    程礪鋒又歎了口氣,接著問:“可現在你為什麽又不在那裏幹了?”


    “康子幹了幾個月,正好遇到單位裁員。”中年人接過話頭。“他說要跟著我,再苦再累都要掙到錢等霞子迴來。我起初說他不合適,他倒真跟我學喝酒,學做事,這些年幫了我不少忙。”


    江霞眼眶也有些濕了。


    中年人看出她的心意,拍拍康子肩頭:“康子,你是好孩子。霞子,也是好姑娘。你們倆不在一起,是緣分不到,沒什麽好說的啦。現在人你已見到,不要再生事。”


    康子眼中流出滾滾的淚水。


    他轉身伏在欄杆上,身體抽動著。天空的柳絮滿天飛揚,下麵的江水陣陣轟鳴。一陣不甘心的肝腸寸斷的哭聲響起……


    江霞依舊望著江中的野鴨子,心中有些不忍,這時好像想起什麽,渾身顫抖了下。


    “礪鋒,咱們走吧。”


    “好。”


    她拉起程礪鋒的手,轉身離去。可忽然聽見身後傳來一陣大喊:


    “康子,不要!”


    康子一隻腿跨出欄杆。周圍兄弟緊緊拽住他。他決絕地說:“霞子,我曾經對你說過,你如果有了別人,我就去死!”


    江霞的腳跟一下紮住。


    “你這是威脅我?”


    “我隻是兌現我的諾言。”


    江霞渾身都震了下,她轉過身,她知道康子說過的話就會做的。


    緊接著她就感覺有一隻手在拉她。她想起來,也是在剛剛,礪鋒對她說:“你殺了我吧!你就算把我千刀萬剮,也別再離開我。”


    江霞輕輕地叫了一聲:“康子。”


    康子怔住。


    江霞說:“康子,你好好的……”


    康子的心一下軟了,他的眼淚繼續流著,一滴滴落進江裏。


    “霞子,你告訴我,那三個月裏,你對我有沒有過一絲的愛?”


    江霞搖搖頭。“康子,我感謝你當初把我從家裏帶出來。我確實愛過你。我愛你,是想你努力活下去。我愛你,是把你當做相濡以沫的親人。可這不是那種愛。康子,你放下吧。”


    康子閉住眼,不做聲。


    江霞心中有一抹隱痛,突然狠狠地罵:“康子,你這個懦夫!”


    康子吃驚地睜開眼,不敢相信地看著她的怒色。


    “當初你是這樣,現在你還是這樣。你堂堂一個大男人,沒有了女人,難道就活不下去了嗎?你如果從這兒跳下去,就枉我當初為你付出的那些事!你對不起我!你跳吧,我悔斷了腸子不該認識你!康子,你給我仔細聽好,不是我不愛你,而是你配不上我!”


    江霞把這一切一股腦說出來,狠狠地盯著跨在欄杆上的男人,心裏痛快至極。


    接著,她哭著說:“我恨你……如果你從這裏跳下去,我就恨你一輩子!”


    康子的心被這番厲害的話擊碎了。他想起江霞曾經柔弱的麵孔,而無論如何想不到她的內心是這樣剛烈。他忽然感覺自己在摯愛的人麵前低得很。他好像從來不曾認識真正的她。一直以來,他隻知道為了愛情而犧牲生命已是最勇敢的,可眼前人曾為了讓他活下去而情願犧牲身體上的愛情。他或許未曾得到過她的愛,可他在她心裏真的輕麽?


    康子任人將自己扶下欄杆,感覺雙腿已經軟了。


    是啊,他確實配不上她。


    他溫溫地望著霞子,仿佛看見霞子像柳絮一樣自由自在地飄走了。


    中年人拉住康子的胳膊,歎息著向江霞揮揮手。


    江霞牽著程礪鋒的手,離開江邊。


    兩人走到橋頭,江霞在陽光照曬的台階坐下。


    “別這樣坐,小心著涼。”程礪鋒脫下外衣,給她墊在身下,自己卻就這樣坐下。


    “你現在見過他了。”江霞瞧著他。


    “康子挺好的。”


    “你不恨他?”


    “其實恨他人的是你。”


    “那你呢?”


    “我心疼你。他說了謊,那天晚上,他什麽都沒能對你做,以你這種性格,倘若不喜歡一個人就絕不會讓那個人真正對你做什麽。他當時想強迫你,但是你後悔了,拚死都沒有答應。況且,我知道你對那種事不僅生疏得很,而且還有些害怕。”


    “可是……你就不奇怪?”江霞身子顫了顫,眼淚流了下來。


    “我正要等你告訴我。”


    “其實是我自己做的。在康子把我從家裏帶出來之前,我曾經獨自逃出來一次,遇到了收女孩子的。外圍有個姐姐可憐我年紀小,悄悄點我那樣做。她對他們說我得了病,他們才放了我……”


    程礪鋒抱住江霞,輕輕拍著她:“一切都過去了……”


    江霞揚起臉,向空中飄揚的柳絮微微而笑。


    江水在他們腳下流著……


    “這些事,你真的信嗎?”江霞問。


    “你想不想讓我信?”程礪鋒這樣反問。“如果你想讓我把它當成個笑話,那我們就當它是個笑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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