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孩看上去隻有五六歲的樣子,坐在地上,眼睛正泛著藍光。


    “在那裏!”流雲指向小孩所在的草房,飛身過去,一腳踢開房門。


    也許是受到了驚嚇,小孩直接是趴在地上,雙手捂住腦袋,“別打我別打我!”


    流雲看到這副景象不由得想起了馬小雲,這兩人動作幾乎一模一樣。


    紅綃湊過去輕聲問道,“小弟弟你叫什麽名字啊?你怎麽會在這裏啊?”


    小孩看對方沒有什麽惡意,緩緩爬起來,“我叫小琳,他們都說我是怪物,不跟我玩,我就走了。”


    “你知道馬小雲嗎?”流雲忍不住問道。


    小孩聽到馬小雲的名字,似乎放下了警惕,抬起頭,眼睛裏的藍光已經消失。於此同時,之前那些陷入幻境中的獵戶都靜止不動。


    “你認識小雲哥?小雲哥對我可好了,可是馬四娘不讓他跟我玩。”


    “你把法術解開,我帶你去找小雲哥。”


    “不行,不能解開,解開了他們會去找布穀花,然後被布穀花吃掉的。”


    “布穀花?”


    這時,流雲才想起來,有一種可以散播致幻花粉的五品靈草,“可能是幻幽花,是幻幽花的花粉通過山穀擴散,吸引獵戶來的這裏來。”


    “不是的,”小琳說道,“他們沒有來這裏,他們是被布穀花引到山洞裏,我看到丘哥被花吃了,就喊他們迴來,他們不迴來,我就把他們帶迴來了。”


    申屠豔不明白,“但是幻幽花怎麽可能有意識的把人引到花株去呢?還吃了?”


    “是真的!我親眼看見那個大花苞把丘哥吞進去了。”小琳怕大家不信,特意說明了一下。說得紅綃都捂住了嘴巴。真吃了啊?


    “丘哥是誰?”


    “丘哥是住在這裏的大哥哥,我來的時候他就已經在了,之前是他給我找吃的。”


    這時,貝朗卻想起來,“幻幽花是幻靈修者提升修為的一種補品,尤其是在進階之時,如果以幻幽花為引,提升修為的同時,可能還會獲得幻幽花毒。”


    申屠豔這下明白了,“所以,果然還是幻靈修者。”


    “幻幽花有益於幻靈修者,但如果是用血滋養的幻幽花呢?”流雲冷不丁拋出一個重磅炸彈。


    “這恐怕……”貝朗答不上來,顯然是問到了他的知識盲區了。


    流雲不再糾纏這些問題,直接問小琳,“能帶我們去布穀花山洞嗎?”


    小琳本不想帶他們去,但紅綃告訴他,他們是厲害的武修者,可以把布穀花燒了,這樣就可以救大家了。


    於是五人在小琳的帶領下,前去了幻幽花山洞。


    天越來越亮,幾人不多時便來到了一個入口皆是雜草的山洞,淺淺的花香彌漫。


    不論是幻幽花還是幻靈修,都不是什麽好東西,紅綃直接揮劍橫劈豎砍,夾帶著火元力,直接將洞口燒了個一幹二淨,隻餘黑漆漆的石頭。


    “你們要小心,布穀花會伸頭!”


    話音未落,一個巨大的紫色花苞從山洞中探出頭來,紅綃一劍將其斬斷,怎料花苞斷出噴射出綠色的毒液,花苞摔落在地,揚起的花粉也是擴散開來。


    眾人不得不立即捂住口鼻。


    “袁朔!”


    “好!”這次眾人準備充足,袁朔的空間之力可以保證每個人附近的空間不會受到毒素花粉的影響,大家大可放心進入山洞。


    隨著眾人進入,火光照耀下,山洞的布局映入眼簾。


    這是個扁平的山洞,洞的牆壁上和洞頂都是幻幽花,而所謂的吃人,隻不過是這裏有一位三階的幻靈修者而已。


    進洞之時,流雲的靈識就已經將這裏所有的花草都覆蓋了。如果幻靈修者還在洞中,哪怕他有一絲的動作,都逃不開流雲的掌控。


    “別藏頭露尾了,有膽子給我出來!”紅綃大聲喊道。“一個三階的幻靈修也敢在這裏為非作歹!”


    等了半天,沒有迴應,於是紅綃便施展出火元力,噴射向整個洞頂。


    火元力灼燒之下,幻幽花逐漸焦黑。


    而這時,流雲的靈識捕捉到角落裏的一株花在偷偷開溜,便直接飛身過去,一刀斬在那朵花的旁邊,嚇得對方直接現了形。


    “別殺我別殺我!我都交代,都交代……”


    原來是個十幾歲的小男孩,身形瘦削,都快成皮包骨了。


    紅綃本來來氣勢洶洶,看到這孩子瘦成這樣,也不好繼續發作。


    流雲沉聲問道,“你在這裏多久了?”


    “記……記不清了,可能有四五年了……”


    “你為什麽會在這裏?”


    ……


    原來這個小孩叫馬天玉,同樣是馬頭鎮的人,因為自小會使用幻術,被鎮裏的人認為是妖怪,被全鎮的人排擠。而他的母親為了保護他,便帶著他遠離小鎮,來到了這個幾乎與世隔絕的地方,卻沒想到這裏的一切跟馬頭鎮幾乎一樣。


    兩人在這裏生活了幾年,也算平靜。直到有一天他的母親被幻幽花的致幻花粉迷惑,失去了神誌,怎麽也叫不醒,他的媽媽活活被餓死了。才七歲的馬天玉獨自一人將母親的屍體埋了。因為在這裏實在是沒有吃的,便借著幻幽花粉的致幻作用,還有自己的幻術,在這一帶假裝布穀鳥,靠吸引小野獸糊口度日,日子是饑一頓饑兩頓的過。


    一個多月前,馬天玉的幻術好像變強了,於此同時,幻幽花的影響範圍變大。竟然招來了進山打獵的獵戶,馬天玉生怕被他們捉住,便用幻象迷惑他們,製造出有人被幻幽花吃掉的場景。


    “你騙人,丘哥被布穀花吃掉了!”這時,小琳突然開口打斷馬天玉的說法。


    馬天玉聽到後立馬反駁道,“沒有,那是我做的假象!”馬天玉似乎非常激動,說話聲全無方才的可憐之狀,流雲第一時間抓住了他想要抬起的右手。


    可能馬天玉控製的很好,但那一瞬間的殺意,已經被流雲捕捉到。


    流雲蹲下身,摸了摸小琳的後腦勺,“你繼續說。”


    “丘哥說他要去抓布穀鳥給我,往山洞走,我喊他等我,他聽不見,一直往山洞走,被花吃掉,我等了一天他都沒迴來。後來有大人也往那邊走,我怕他們也被布穀花吃掉,就用眼睛控製住他們,帶他們去我家。我隻要放開他們,他們就往布穀花那邊走,沒辦法,我就隻能天天控製他們,讓他們吃飯……我好累,我不敢睡覺,我怕他們被布穀花吃了,沒人陪我了……”


    小琳稚嫩的聲音說的話顯然都是碎片化的,但已經可以看出為了保住這些人的命,小琳獨自一人堅持了一個月,這一個月,他恐怕是沒有一刻好好休息過吧。他還隻是個五歲的孩子啊。袁朔仿佛是感同身受一般,一把將小琳抱在懷裏,輕輕拍著他的背,“姐姐帶你迴家。”


    顯然小琳的答案徹底讓馬天玉裝不下去了。


    “沒想到,你還在偽裝!”流雲握著馬天玉的手,荒元力爆發開來,似乎要將他的手捏斷。


    “啊——”頓時馬天玉身上金光閃爍,再次幻化身形,變成了一個一身黑衣的陰柔男子,臉上盡是邪惡的紋飾。


    “你個小不點!要不是我施展血祭之術!與幻幽花同根,我早就把你給吃了,害我損失了那麽多的養料!不然我早就突破四階了,到時候你們一個個都得死!”


    馬天玉一邊說著,一邊擺著邪惡的表情,看著令人作嘔。


    “死到臨頭了,你還在大放厥詞!”紅綃將劍抵著馬天玉的喉嚨。


    然而他卻毫無畏懼,“哼,人性本就不堪,你們一個個道貌岸然,卻不知有些人出生就因為殘疾被拋棄荒野,有些人就因為與眾不同而被人排擠!被人唾棄!有些人就因為沒有家而被人當野獸獵殺!”


    馬天玉的聲音仿佛是在質問,又仿佛是在宣泄。


    然而他的身形卻晃動了一下,“我隻是想活著,但是我早就該死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馬天玉甩開流雲的手,雙手結起一個簡單的印法,身上的黑色印紋便消失不見,化做飛灰飄出洞外,消散於虛無。


    隨即,他一手握住紅綃的劍,直刺自己的心髒。身體則倒在了流雲的身上。


    流雲下意識地將他扶起,卻聽他在耳邊說了最後一句話,“我就是這麽活下來的。”


    ……


    十幾幅畫麵如同走馬燈一般出現在流雲的眼前,但隻有他一人能看得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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