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下請老者進入,雙方見禮,聖鷹命紫冰看茶。


    細看這老者時,隻見他須發皆白,麵色卻很是紅潤,手持清風鬆木三曲拐杖,身穿白色粗麻交領長袍,一派仙風道骨之氣。


    聖鷹頓生欽敬之感,施禮道:“不知老先生何事要見聖某?”


    老者道:“老朽今年八十有四,自幼頗習天文,於天象略懂一二。五十年前,有黃星見於吳越之分,當時吾師曾對老朽言,此星光明正大,恰應乾象,五十年後,此地當有霸王出,安定天下。依時算之,當下正好是五十年。”


    聖鷹正在大勝之時,很是開心,聽這話也很受用,但麵上不表露,故作不知,奇道:“依老先生之見,霸王何在?聖某當傾力助之,還天下以太平。”


    老者道:“吳侯與金天一戰,計行連環,殲敵十五萬,威震天下,此間早已開始傳頌侯爺的英武雄烈。霸王者,非大王,更有何人?”


    聖鷹聽了大喜,心裏樂開了花,麵上卻故作惶恐狀,道:“聖某年幼德薄,何敢當之!”不過這一下裝有點用力過猛,不小心打翻了茶杯,紫冰忙過來換了。


    老者道:“敢問大王所用兵法,可是天下九軍?”


    如果說剛才的話算是一些誇讚之辭,聖鷹把它們當成討好自己的故意而為……那麽這句話才真正觸動了聖鷹。


    天下獨步在傳他兵法之時,把名字改為了天聖九軍……天下九軍是最初的提法,外人根本不可能知曉。聖鷹這次是真誠的問道:“先生何以知曉?”


    老者道:“此兵法的完全體,是天下元帥與夜丞相共同商討出的理論模型,雖然精妙無雙,但畢竟還隻停留在理論階段,縱是他二人,當年也沒有真正實踐過。眼下在侯爺這裏轉換為了現實,二賢泉下有知,當可瞑目矣。”


    聖鷹連忙起身,道:“先生認得天下叔父?”


    老者道:“老朽遊曆之時,曾與天下元帥和夜丞相有過數麵之緣,談得還算投機。”


    聖鷹心想,能把天下九軍這樣的秘密告訴他,此人與天下叔父絕不是萍水相逢的交情,看來此人定非凡品,忙改容正色行禮,道:“聖某不才,披肝瀝膽,勵精圖治,與群雄逐鹿天下,既為恢複天下叔父聖名,也為一抒胸中壯誌。有憊懶狂傲之處,先生有以教我。”


    老者笑道:“大侯爺有天下元帥和夜丞相二賢之教,老朽又焉能稱上一個教字?此次前來,除了告知霸王之天象外,尚有一薄禮相贈,望大王微納芹意。”


    聖鷹忙站起行禮,先行謝過。


    老者亦站起,自懷中拿出一塊玉墜,說來也巧,這玉墜竟和離墨劍同色。老者法力一催,這玉墜便投射出一幅幅影像來。


    先是一名女子,手持雙劍,正策馬奔騰,下麵注雲:“龍飛在天,鳳舞當空。堂堂軍陣,赫赫武功。”


    接著又是一名女子,拿木錘在敲打東西,下麵注雲:“白雲悠悠,在河之洲。情深似海,嘉賓何憂。”


    次又是一名女子,身邊有仙鶴飛舞,下麵注雲:“月出皎兮,有仙子兮。仙子善舞兮,八麵玲瓏。”


    次是一女子,海棠相伴,掩卷沉思,下麵注雲:“存以甘棠,無日不詠。典籍書冊,輔室之功。”


    次仍是一女子,守在地圖前麵,正在若有所思,下麵注雲:“上有官德,何咎既往。以謀為媒,情慕知音。”


    次是一男子,在雪地上臥著,下麵注雲:“與子同袍,非胞亦胞。封狼居胥,豈止瓊瑤。”


    次是一女子,全副武裝,有若女神,下麵注雲:“煙難平平,花豈庸庸;文韜武略,萬人之英;本與鷹俱起,奈何難同行;縱橫八十載,不死風不定。”


    次是一女子,衣著華麗,下麵注雲:“受命聖尊,東西二京。東日西月,歸之以明”。


    次是一男子,英俊瀟灑,手持長劍,下麵注雲:“逍遙半生,笑傲江湖;心有不甘,同性”


    次是一男子,身材魁梧,儀表堂堂,下麵注雲:“飛龍在天,西南之柱;同愛鳳舞,止情於禮;為民請命,終無所改。”


    次是兩男子,一個金光萬丈,一個暗幕幽幽下麵注雲:“智冠天下,無爪不行;擎天一戰,千古異聲。”


    聖鷹一一看過,不知其意,老者亦不解釋。告了個辭,道:“侯爺今後珍重。定鼎之路必然艱險,爾虞我詐之心亦不會少。然其途也,有道與術之別,望侯爺能舍小路而就大道,勿墜心魔,終歸堂堂之業。侯爺其勉之。”一麵說著,一麵去了。


    這老者來的突然,去的忽然,聖鷹站在原地怔了半晌,如夢似幻。


    至晚間,聖鷹特別開心,找冷語海棠瘋狂數度方才睡去。冷語海棠先服侍聖鷹睡安穩了,卻不知為什麽還沒有困意,洗了個澡,自己拿起那玉墜,拿茶花絲線打了個綹子,編一個繩串了,係在離墨劍上,兩物混然一體,幾看不出分別;這才眼皮發沉,躺在聖鷹身邊睡著了。


    次日一早,大軍開拔,繼續往金天行進。仍然是天下蝶舞和雪狼打頭陣,大約上午十時,雪狼部傳來消息,說金天城已經不戰而降,大開城門,迎接吳軍入城。聶靈兒大奇:“就算是他們沒了戰力,遲早得降,可也不至於這麽快。莫非主公又安排了什麽計策?”


    眾人看向聖鷹,聖鷹掏出懷表看了看時間,道:“不對。不對……”


    萬蘭兒看得出這次他不是故做姿態,忙問:“主公,怎麽了?”


    聖鷹這次也沒有賣關子:“我確實安排了另一個計策,不過照道理講,用計之人這時應該迴來了,然而竟還沒有……”


    萬蘭兒問:“什麽計策?”


    聖鷹搖了搖頭,萬蘭兒知自己問的唐突了。聖鷹親自安排的計策,肯定涉及最高機密,要牽連到各個方麵,豈能在這大庭廣眾之下說出來。由是也不再問,就當作沒說。


    聖鷹心念電轉,冷語海棠看得出,他好像有些決斷很不好下,於是也不作聲。整個指揮部一下子靜得讓人發慌。


    正思想間,雪聽雲忽地到了。


    雪聽雲是穿著戰甲來的,旁邊跟著冰天和雪地。聖鷹一看,吃了一驚,忙道:“你怎麽來了?”


    雪聽雲道:“我方在宮裏,極玉騎著七彩鹿到,傳來天下蝶舞給我的口信,讓我速去金天王宮德政殿與她會合。我問極玉怎麽迴事,極玉也說不清楚,就隻說天下蝶舞得到了一封密報,把部隊交給乾玉指揮後,自己匆匆趕去,卻交待極玉來找我。”


    聖鷹低語道:“看來事情比我想的還要複雜。不知道他們在那裏遇到了什麽意外。”


    當下心急如焚,在大帳裏來迴轉了兩圈,對萬蘭兒道:“馬上傳我的命令,讓上官敏火速來此,代我指揮全局。”看樣子是馬上要親自與雪聽雲一起去解決這個問題。


    冷語海棠這時卻突然阻止:“主公,這不合適。”


    此話一出,聖鷹愣了,眾人也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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