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個是依娜。


    依娜似乎是一個天生的最佳切入點。她為人有點呆,好糊弄;和聖鷹仙鶴關係近,受信任;這兩點加起來,讓她成為一個非常好的跳板。


    第二個是烈火。


    作為四大護衛之一,烈火屬於近臣,和聖鷹接觸的時間多,同樣是個很好的跳板。而他能夠成為被選擇對象的原因,是無間月發現烈火對自己有愛慕之心。


    好幾次了,他都會有意無意的獻點殷勤。口中的稱唿也與眾不同。另外三個和她見的不多,見了時的稱唿也是非常官方的無間姑娘;獨有他,叫月姑娘。


    此二人都可用。但無間月的職業素養告訴她,凡事不能顯的刻意,一定要讓它看似是非常自然的發生,而且關鍵切入點一定不能是自己,這樣在最終出了問題之後,有司追查才不會查到自己的身上。


    為了充分接近依娜,她定下了一個冬至之計。因為聖天下的周歲之宴,恰在冬至這天。


    歲宴之時,各方麵人頭最多,是行動的好時機。為此,她早在一個月前就進行了布局。


    她從煙花冷那裏學到的是,間諜的一切計謀,都立足於超強的觀察力和反應力。身為間諜,應該善於利用一切條件,並不失時機的創造條件。


    她先是有意的散播了一條小的聖鷹行程消息。散播方法與她沒有任何表麵上的關係,因為那話是烈火說的,她隻不過故意讓身邊多了幾個人聽見。


    消息一旦出去,總會有人在關注,因為各方麵安插的間諜肯定不隻她一個。散出去之後,她就靜靜的守株待兔,等待獵物出現;果然,大概七天之後,有人行動了。


    此人叫玄兒,是一年前進宮的宮女。原來她也是間諜。


    根據她的手法和做事方式,無間月判斷她並非自己人,於是可以在她身上作些文章了。


    那夜,月色昏暗,月亮隻剩細細的一條縫。


    趁著這昏暗,玄兒開始行動。她以起身解手的由頭,悄然來到了一條白天已規劃好的路線上,她不知道的是,無間月已經在這條路上等著她了。


    “你終於出現了。”無間月忽然出現。


    “誰?”玄兒被嚇了一大跳。


    “原來,你就是那個內奸。”無間月說。這是一個震懾性的台詞。她具體的任務是什麽,主家是誰,無間月現在都還不知道。但她要做出來一副什麽都知道的樣子,以給她造成心理上的恐懼。


    不想這個玄兒的心理素質比她想象的還要差,沒有任何應對,轉身就跑,用行動證明了無間月的話。


    無間月緊追不舍,同時也有意試試她的功夫。


    兩人效力的勢力不同,但同為間諜,武功家數倒是差不多,都是追求高速度、小空間的攻防,與戰場上的大開大合,武林中的精妙拆招,都大不一樣。


    玄兒武功不錯。眼見無間月追來,她先將她引至空曠處,旋即迴身,抬腿,一個電光飛踢,攻向無間月。


    無間月不以為然,側身一閃,待她招式使老,迎麵一記音速拳,亦是殺招。


    間諜的武功家數,都是學的刺客一路,講究穩準狠,追求非常隱秘的一招致命。速度也極快,移形換影是基本功課。所以刺客對戰,一般很難出現大戰多少迴合的局麵,勝負常會在五合之內決定。


    三合上,無間月擒住了玄兒。


    這一個“擒”住,玄兒就自知武功遠不如無間月了。刺客攻防,生擒遠比殺掉困難。


    不光如此,在擒住的一瞬間,無間月捏著她嘴,裏麵的毒囊取了出來,讓她沒有辦法自殺。玄兒登時嚇出了一身汗。


    刺客都備有毒藥,一旦出事,馬上自盡。這倒不單單是出自於氣節或忠誠,更多的是大家都是做間諜的,實在知道彼此訊問手段的殘忍,生不如死之下,還不如早自己了斷了幹脆。


    玄兒顫巍巍的問:“你想怎麽樣。”


    無間月道:“把你知道的告訴我。放心,我自有辦法讓你脫離原組織,不會讓他們追殺折磨你。”


    間諜的另一個擔心就是原組織了。因為間諜都是幹的身在敵營的活,很容易出現變節的情況,一旦出現變節行為,就要牽涉一大片。所以,各個組織都在內部設立了極為殘酷的鐵律,一旦變節,禍及全家,並會發出永不撤消的追殺令,追殺方式亦往往殘忍。


    所以間諜一門,當真不是個好差事,若非天生對此職業有愛好,一般就會刻意培養一些無家可歸的孤兒,從小給其洗腦,讓其除了此事不知他事。於是這些人想不幹也不成,因為根本不了解外麵的世界。


    無間月就屬於第二種,在做的過程中又漸漸變成了第一種,所以她當下的職業水準相當之高。但玄兒就不同了,她恰恰兩種都不是。


    玄兒隸屬於霸海天玄武堂,一聽這種名字就知道屬於三流間諜組織。它是一家獨立的間諜機構,性質和雇傭軍差不多,哪個國家給的錢多,它就為哪家服務。


    它當下的服務對象是海玫瑰的鮮花國。但實際上連鮮花國的情報部門都不知道他們的一些具體行動。鮮花國在大江以北,現下正聯合鼎新軍與諾曼夫的帝國周旋,無暇顧及江南,之前之所以放風要攻打金天城邦,也是聲東擊西之計,以求不要讓金天城邦威脅她的大後方罷了。


    鮮花國沒有任何指令,玄武堂便自行其是,該盜情報的盜情報,該搞暗殺的搞暗殺,忙的不亦樂乎。


    這看起來有點可笑,但在亂世之中卻很是正常。任何職業都有其特有的遊戲規則,如果沒有特殊情況,一切就都按規矩和程序來。


    無間月問她你們現在的計劃是什麽,已經被收拾服貼的玄兒一五一十的告訴了她,目前的計劃有兩項,一項是聖天下周歲宴上,要按排一次刺殺;另一項是在吳郡城內,有一次較大規模的策反活動。


    幾乎是在無間月審問出這些細節的同時,聖鷹看著雪聽雲送來的宴席湊備單,也發現了一些端倪。


    聖鷹用手指敲著單子,對冷語海棠和雪聽雲說:“這裏,有些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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