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天之前,四兄弟對於自己的武藝還是有一定信心的,雖然缺乏係統學習算不得一流高手,但在像君懷德這樣的讀書人麵前還沒吃過什麽虧。幾個人長年習武,力量本就大些,這一股腦的兵器下去,還不得把對麵揍個腦袋開花?


    然而不幸的是那一次之後就改變了他們的認知。


    四樣武器一樣還沒落下呢,君懷德手中書卷竟是個法寶,當下祭在空中,發出一道耀眼的白光,然後四兄弟就一動不能動了。


    君懷德各自給了他們十個大嘴巴,臉上卻依然一副謙遜不安的模樣:“幾位好漢,為立些威,不得不如此,不曉得下手有沒有重了些?鄙人可是惶恐的緊啊。”


    四兄弟心裏大罵你這不是得了便宜賣乖欺負人嗎?可都不敢再作聲,隻好任由他發落。誰能想到這廝法力如此高強?


    降伏了四人之後,君懷德開始給他們下達指令,他說,這些錢可以都給他們,不必追究,但前提是必須聽從自己的吩咐。


    四兄弟這輩子就沒見過這麽多錢,自然是無所不遵。君懷德就是借此機會讓他們負責了自己的種種卑鄙勾當。


    後來四兄弟才知道,他們拿走的總數是兩千兩白銀,而君懷德上報的是二十萬。


    單這一單,他就淨賺了十九萬八千兩,四兄弟感慨當官的搶錢比他們山賊黑多了。


    他們把錢給了山民夫婦後,就開始繼續君懷德的兩樣黑幕工作。一個是運財寶,一個是組織運來的苦力去挖礦。


    臨海山穀裏,有很多法術礦石,是製作法導器的良好材料。君懷德通過這些礦石,從諾曼夫那裏換取大量財富。並以此為契機,發動了政變,奪取了越國的統治權。


    諾曼夫樂得在南方有個盟友,所以給了他不少支持。青楓林的副官也是他專門派來做越國軍事顧問的。


    現在的這些苦力,則是君懷德的反對者們,他們被法術封啞了之後,就被送到這裏來。


    封啞的工具是一顆叫做奪聲珠的法寶,是君體仁的母親花高價從諾曼夫那裏買來的,作為兒子十六歲時的生日禮物。這珠子本來還有攻擊的作用,但因為君體仁法力太低,催動不了這個功能。


    來的苦力會先被烙上一個編號,然後編入序列,分配工作。監工都由臨海山裏的村民擔任,他們對此見怪不怪,畢竟這兩樣工作實現了他們村的富裕。


    山民和媳婦接了錢,高高興興的下山。下山之後,兩人就揭開偽裝,自然就是冷語海棠和仙鶴。冷語海棠扮演的男的,仙鶴扮演女的。


    經過這一番情報探聽,冷語海棠和仙鶴都意識到這個君懷德果然不簡單,此人是一個布局高手。


    冷語海棠:“有些不好辦。此人布局滴水不漏,環環相扣。”


    仙鶴:“我們可不可以直接端了他這個據點,把其罪行公布於世?”


    冷語海棠搖搖頭:“隻怕是不行。那些村民們不會願意。他們現在已經和君懷德形成了一個利益共同體,動君懷德,就等於動他們。”


    仙鶴:“這是個難點。然而不公布,就更無法動他。咱們打的也是仁義的名頭,必須以仁懷民,君懷德隻要有這個仁義之名,不管是真是假,咱們暫時都不好動他。”


    兩人商量了一番,總也沒什麽結果,就把這個寫成材料上報了聖鷹,相信聖鷹必然會有辦法。君懷德固然是布局高手,但聖鷹的布局能力定然更在他之上。


    交給聖鷹並說了一些情況之後,聖鷹說知道了,靜靜繼續之前的工作。大概半個小時,他處理完了手頭的幾份重要文件,拿起其中的一份,對冷語海棠說:你陪我出去轉轉吧。


    於是冷語海棠和他一塊坐上一輛藍色的跑車。


    聖鷹開了好一會,冷語海棠問他:“你怎麽開這個了?笑傲江湖呢?”


    這時跑車突然傳了一陣嘶鳴。


    冷語海棠愣了一會,反應過來:“哦我明白了!這是笑傲江湖變的!”


    聖鷹點點頭。


    冷語海棠:“人才……哦不……馬才啊,神獸就是神獸,這都能變。”


    跑車得意的晃了一下。


    然後冷語海棠又有了新疑問:“既然是笑傲江湖變的,那是不是其實用不著你駕駛?”


    聖鷹:“事實上,是這樣。”


    冷語海棠:“那你為什麽還要駕駛呢?”


    聖鷹舉起雙手離開方向盤:“你不覺得這樣有點奇怪嗎?”


    冷語海棠:“也對你還是放迴去吧。”


    笑傲江湖日行萬裏,三山九海須臾可至。兩人遊玩一番,最後在東海邊上停下,一起看著落日的餘暉。


    聖鷹:“君懷德的事我大致有想法了。不過現在有另一件事迫在眉睫。”


    冷語海棠:“什麽事?”


    聖鷹拿給冷語海棠從辦公室帶出來的那份文件:“剛剛收到影之月的情報:金天城城主金天一方受到了諾曼夫北方帝國的鼓動,親自率軍三萬來犯。”


    冷語海棠知道聖鷹的想法。


    他肯定正在想,自己當下隻有吳郡這麽一座城市,而且百廢待興,正在積極的發展之中。目前專門用於防禦的兵力並不多。大部分士兵除了練兵之外,還要負責軍屯工作。


    練兵方麵自有各部主將負責,而軍屯則主要是由我負責,主要內容就是軍隊參與種田,以提高糧食產量。在冷語海棠的集中調度之下,軍屯工作進行的有聲有色,效果很好。


    聖鷹問冷語海棠:“在不影響生產的情況下,現在軍屯兵裏能抽調出來多少?”


    因為冷語海棠也正在思考這個問題,所以脫口而出:“五千。”


    聖鷹:“和我計算的差不多。”


    冷語海棠:“兵力確實是不太夠。但好在金天一方軍事方麵沒有什麽特別之處。應該可以智取。”


    聖鷹:“你有什麽想法嗎?”


    冷語海棠運起法力,打開副魂空間,和聖鷹的副魂空間對接上,在裏麵進行著沙盤模擬:“要是我做方案傾向於用以逸待勞之計。在敵軍必經的寧口和繩山一帶安排下兩支隊伍以為誘餌,然後,挑選精兵強將,從側翼切入,直接把敵軍指揮部打散……”


    聖鷹聽冷語海棠說著,不打斷也不評判。


    冷語海棠說完之後,問聖鷹的想法。聖鷹從懷裏拿出來一份作戰方案給她。


    聖鷹:“我就覺得我們的想法會差不多。”


    冷語海棠端詳好一會兒:“不不,你這個比我的巧妙多了。”


    聖鷹:“總體思考是類似的,隻是一些細微之處的差別。有些可能我的好,有些還是要結合你的實際情況具體操作。”


    冷語海棠:“具體操作?這次你要讓我帶兵?那可不行啊,你知道的,我長於謀劃,短於決斷,小股部隊還成,大部隊可是萬萬不能,你可別讓我當馬謖啊。”


    聖鷹笑道:“放心吧。你擅長什麽我心裏有數。這次必須你率領,因為一來軍屯兵都是你在調度,他們對你比較熟;二來是要打我的名義疑兵,你一直在我身邊,比較容易模仿我的用兵特點。”


    冷語海棠鬆一口氣:“原來是做你的影子部隊啊,那還好那還好。我還以為你是看我不順眼了,要趁機揮淚殺海棠呢。”


    接下來的日子裏,聖鷹讓冷語海棠一方麵去軍屯兵裏麵挑選五千人馬,另一方麵去找天下蝶舞做對接。冷語海棠是疑兵,天下蝶舞才是要最終斬斷敵人的寶劍。


    該說說天下蝶舞了。


    所有人的練兵都是忙成了一鍋粥,隻有天下蝶舞最瀟灑。


    天下蝶舞自帶體係,手下的蝶舞飛騎中又有不少天下軍團的老人,訓練早已經係統化和自動化,用不著她多管。


    所以她每天隻是任他風吹浪打,我自閑庭信步,騎著七彩鹿四下遊玩。今天去北海撿撿貝殼,明天去昆侖看看日出,後天突然想起來,最近沒憂鬱一下了,於是到南海去看看退潮和晚霞。


    這是聖鷹的分析……而冷語海棠很同意聖鷹的觀點。畢竟冷語海棠和天下蝶舞很早就認識了,很巧,從小學開始就一直是同學。


    聖鷹對此饒有興趣,讓冷語海棠再仔細跟他說說。


    冷語海棠說,小學時候我們就都知道天下蝶舞是超級官二代,父親是鼎鼎大名的天下獨步。但她身上沒有一點驕橫野蠻的公主氣,反倒永遠是班裏最遵守紀律和低調謙遜的那個。後來我才知道這是因為天下元帥很嚴格的家教。


    天下元帥寵她歸寵她,但也真的會揍她。有一次她任性逃課了,迴去被元帥捆起來打個半死,第二天打著繃帶來上的課。


    這慢慢的就養成了她的性格,平時放飛自我敢上天,但遇到原則問題則一點不含糊。比如她現在雖然四處遊玩,但她部隊的訓練卻一點沒有落下,依舊是雷打不動的吳國第一強兵。


    她也清楚的知道自己想要什麽,不必要什麽。她精通軍事,熱愛軍事,除此之外全不介懷,這也是她活的遠比其他人瀟灑的秘訣。除人生主線之外,其他一律斷舍離。


    明月鬆間照,清泉石上流。我自一曲笑江湖,哪管他人議是非。


    很多人特別羨慕和向往她的這種生活方式。但很多人做不到。人們總是會在乎很多有的沒的,比如別人的看法啦,比如事情能不能成功啦,比如種種比如本身啦……


    聖鷹點點頭,伸了個懶腰,迴頭去書架上拿了一本書,俯身讀了起來。


    很多時候,冷語海棠真有點不能把這個聖鷹和那個跳脫的聖鷹聯係起來。一個道貌岸然,一個男盜女娼,這副蕭大王加韋小寶的性格是怎麽在他身上完整統一的,冷語海棠對此不解。


    直到後來冷語海棠看到了很多“聖鷹”,才漸漸的能把這一切聯係起來。


    ——真正的聖鷹,不是某一個可以被定義的概念,而是一個活生生的人……真正的他存在於一個動態的展開過程中……一切的變相漸次生成,才構成了他的實相。


    某天,聖鷹放下魔法通訊器,對冷語海棠說,天下蝶舞迴來了。


    迴來的時候,天下蝶舞依舊是那樣的不走尋常路。


    當時的她穿了一件繡竹青絲短袍,白雲織紋燙邊絲襪,玄黑嵌玉高底鞋,以及剛剛染成紅色的頭發。


    按照聖鷹的說法,她簡直就是清流界的非主流。


    行宮侍女見到她的第一眼就把手裏的盤子扔了大喊一聲鬼呀!天下蝶舞切了一聲說真沒見過世麵。


    迴府後,她照例的先去找雪聽雲吵架,多半個月沒見了,不吵吵怪悶的慌的。


    於是聖鷹的這兩位夫人又是一番天昏地暗。兩邊的丫鬟則早習慣了,閑著也是閑著,湊一塊打牌,有幾個老人幹脆賣起了門票:大亂鬥了啊,走過路過不要錯過,五十大錢一張票,您買不了吃虧買不了上當……


    吵完了,按著聖鷹給她的指示,過來找冷語海棠對接軍務。


    冷語海棠當時正專心致誌的盯著沙盤在看,她突然出現在冷語海棠身後打了她一下:小胖子有沒有想我!


    冷語海棠被嚇了一跳,懵懵而義憤填膺的摸著後腦勺,罵句你才胖子呢你去死!然後招唿她:“快過來,幫我看看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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