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國舊事


    聖鷹王朝,被稱為帝國曆史上的最強王朝,其建立者聖鷹皇帝的事跡,至今猶在廣為傳頌。


    事跡的記錄者叫冷語海棠,是聖鷹皇妃,並曾經擔任過聖鷹的機要秘書、中軍參謀、領侍衛內大臣等職,鑒於這份經曆,是整個聖鷹王朝崛起故事的絕佳講述者。


    一般而言,講述聖鷹的故事,都是從那個改變他人生軌跡的下午開始。不過那一幕冷語海棠並沒有親見,是事後通過各種曆史記錄和當事人迴憶整理匯總而成的。


    “呃……這就是你說的那本迴憶錄?”某平行宇宙的咖啡廳裏,聖鷹喝著一杯清茶,翻閱著冷雨海棠的《聖鷹王朝》手稿。


    冷雨海棠:“對呀。”


    聖鷹一身藏青色休閑西裝,收拾的整齊而幹練的短發,靜靜翻閱著著,說道:“好些熟悉的名字,有些還在,有些已經不在了……還有一些,我以為我已經忘了,但看到他的名字之後,還是能快速的想起來好多事。”


    冷雨海棠:“所以,有把他們記錄下來的必要。”


    聖鷹點點頭,合上書,眼睛看著窗外。好一會兒,他突然說:“有時候我在想,如果那天的事不發生,我還會認識你嗎?我的人生會怎麽樣?到底是偶然決定了我的必然,還是必然偶然了我的偶然?”


    冷語海棠笑著說:“有關於人生岔路的一些支線副本,我也已經記錄下來了。畢竟,姻緣巧合之下,我或許是唯一一個可以穿越千年,陪你活在幾乎所有平行宇宙裏的人。”


    “也對。”


    聖鷹再度翻閱起這本叫做《聖鷹王朝》的手稿。


    ……


    那天,是帝國曆三百三十九年九月初一。那時聖鷹的名字還是雪鷹,住在帝國邊境的亞木村。


    一向平靜的村莊,在今天裏顯得格外沉重,秋風吹過,殘葉飄零,滿是肅殺之氣。


    “這半年的稅賦,你們竟膽敢不交!”帝國征稅隊隊長帶著一隊騎兵,手裏拿著長槍,指著村長雪格和村民們說。


    這位名叫雪格的老者是聖鷹的義父,後來,他被追封為撫聖王,而現在,他隻是一個普通的村長。


    村民們都拿著鋤頭和鐮刀當做武器,打算反抗帝國的暴行,而雪格村長正致力於於讓事情能夠溫和的解決。


    他努力壓下怒火,對隊長說:“種糧納稅,自古使然。可帝國無緣無故把我們村子的稅賦提高了五倍,這讓我們如何繳納!”


    隊長冷笑:“稅賦如何定,是由我們帝國廟堂說了算,哪裏輪的到你們自己說三道四?少廢話,小的們,這群暴民拒絕繳納稅款且意圖反抗,按律,格殺勿論!”


    雪格忽然意識到,這次的征稅事件絕不簡單。


    先是故意提高了五倍稅額,接著又不由分說就下達了格殺令,一係列事情的背後,一定隱藏著什麽陰謀。


    可是亞木村隻是邊境地帶一個再普通不過的村子,有誰會對它這麽費勁巴力呢?完全沒有道理。


    難道,那件事讓人知道了?


    想到這裏,雪格頭上不由得滲出冷汗。


    雪格是個老實巴交的長者,一輩子就是在亞木村裏過著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從來沒有過什麽特別的事。要說特別,也就隻有十八年前的那件事了。


    十八年前,他收容了一名女子和一個嬰兒。


    那天,他剛剛種完地,擦了汗,去河邊喝了幾口水,便打算迴家,這時一陣嬰兒的哭聲傳了過來。


    他循聲而去,發現了倒在血泊中的女子,懷中抱著一個嬰兒,那哭聲就是從這裏發出來的。


    這女子和嬰兒的打扮都不俗,簡潔樸素透著幾分莊嚴,不像普通人家似的花花綠綠。


    出於憐憫之心,也出於好奇之心,他上前探了探女子的唿吸,發現還有生命跡象,於是就把她們救了迴去。


    後來,這名女子就成了他的妻子依莎,嬰兒就成了他的養子,取名雪鷹,依莎又為他生了一女一男,分別取名叫雪聽雲、雪狼。


    本來這件事他也沒覺得有什麽,可就在最近一年,雪聽雲的情況越來越有些不一樣。


    半夜裏,雪聽雲體內經常透出神秘的光芒,像是一個精靈,又像是裏麵藏著某種特殊的物體。


    他再迴想,雪鷹和雪狼也都天賦異稟,和常人大不相同,於是他對她們的身世產生了極大的疑問。然而出於對依莎無比信任的愛,他絕口不提此事。


    依莎自己曾大略說過,她原是某個落魄王族的侍女,王族覆滅之前,依莎舍命把王子抱了出來,也就是雪鷹。雪格知道的也就隻有這些。


    某天,依莎突然病重,眼看便要仙逝。


    彌留之際,她對雪格說,其實自己不是王族的侍女,而是公主,怕有所泄露才一直隱瞞著。


    她們王族覆滅的原因,是她們族內女子都有著神秘的基因,每每能出現強大的力量,許多國家、城邦都覬覦著她們的這個特殊能力,希望能把王族女子捉迴去研究,以求製造出威力強大的惡魔兵器。


    現在雪聽雲的種種異狀,就是這種特殊能力的體現。


    雪格心下惴惴:難道,帝國得到了這個消息,是來搶奪他女兒雪聽雲的?


    如果是這樣,那可真是滅頂之災。當年依莎整個王族都沒能逃過厄運,現在他區區一個村子,又豈能是他們的對手。


    不過也有可能隻是自己想多了。說不定隻是帝國的橫征暴斂而已呢。


    不,如果隻是那樣,他們又何以下達格殺令?


    想不了那麽多了,為今之計,隻有先逃過這一劫,再慢慢做打算。


    帝國隊長下達了命令之後,便親自衝殺在前,雪格率領村民護衛隊與他們抗衡。


    但戰況並不理想,一來他們是這邊是村民護衛隊,對方是正規軍,雙方戰力相差太大;二來雪格左右為難,沒有下定決心,失去了很多好的戰機。


    雪格自身法力有限,但他受依莎影響,擁有五級法寶術,且有依莎為他量身打造的護身法寶,如果及時使用,以攻代守,他至少可以維持小範圍的優勢領域。


    然而他並沒有。單純的消極防禦讓他們本就羸弱的戰鬥力更加被動。


    戰局很快就呈現出一邊倒的態勢來。


    作為正規軍,隊長擁有著強大的法力。他拿出法寶五火鏡,施展開來,便見火光陣陣,對麵非死即傷,村民根本就不是他的對手。混戰之中和雪格相遇,戰隻一合,就把還在猶豫的雪格擒住。


    雪格被擒,群龍無首,原本就處於劣勢的亞木村民更是慘被屠戮,帝國兵在村裏見人就殺,見屋就燒,很快就化為了一片焦土。


    雪格深受重傷,奄奄一息,隊長長槍一指,問:“你女兒雪聽雲現在在哪?”


    雪格心頭一震:“果然是因為這件事。”


    他搖了搖頭,自然是打定主意死也不說。隊長也不再追問,對手下說:“不怕他不說。隻要把他抓在手裏,他兒子女兒自然會趕來救他。”


    話音未落,一陣馬蹄聲響,三個年輕人風馳電掣般的飛奔而來。


    左側那名男子一頭藍發,大男孩兒似的眼睛中透著一股子靈氣;雙臂健壯而有力,右手持一炳長劍,時不時的閃出光芒,一望便知是修煉的雷係法力劍,說不定已有初級的火候。--此人是雪格的次子雪狼。


    右麵是一名妙齡少女,黑色的長發如瀑布一順直下;明亮的眼睛如星耀一般,燦光閃閃。身上一件半舊的天鵝緞蟒帶束腰製式魔法風衣,這是母親親手為她做的打獵用裝扮,她一直視若至寶。--此人便是雪格女兒雪聽雲。


    眼見村中的慘狀,雪聽雲花容變色,抓緊了中間那人的手:“雪鷹哥哥,這是怎麽了?!”


    居中那人身形高大英武,目光中透出沉穩與厚重,高高的鼻梁如鷹喙一般。此人便是雪格收養的義子、未來的帝國皇帝——聖鷹。


    不過此時他還叫作雪鷹。


    ……


    雪鷹……這個名字真是既熟悉又陌生。


    平行宇宙裏,聖鷹牽著冷語海棠的手,漫步在一條還沒開通的步行街裏,迴憶著剛才書裏的情節。


    是啊。那時你還很青澀,但也有些後來老成的影子了。冷語海棠說。


    聖鷹:如果聽雲妹子、雪狼他們都還活著,想必也會這麽覺得吧。


    冷語海棠:誰知道呢,畢竟都過去一千多年了。誰知道那個世界裏的他們的想法會不會發生改變呢。


    ……


    雪鷹迴應式的捏了捏雪聽雲的手,示意她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雪聽雲看了他的眼神,心裏有了底。從小到大,雪鷹一直都是她最堅強的依靠,她從來都相信,再大的事情隻要有雪鷹在就沒什麽大不了。


    三人少年心性,一大清早就約好了出去遊玩,哪知道村子裏發生了這麽大的事兒。要不是雪聽雲胸口有些發悶,他們幾個非得晚上才迴來不可。


    眼見村子裏發生了如此變故,三個人不及多想,立時拿起武器衝向了敵軍。


    與剛才猶猶豫豫的村民隊伍不同,雪鷹為這支三人小隊下達的命令相當果斷簡潔,故而發揮出了十足的戰鬥力,在戰場上實現了靈活穿插。


    雪鷹天賦異稟,體內蘊藏異於常人的法力。加之他平素練習又刻苦,故法力不俗。


    他修煉的是光明係法力劍,目前已有頗高水準。眼見那隊長抓著父親,他運起法力,來了個二級加速,身形一晃便到了敵人跟前。


    他早就知道自己是收養的孩子,但也知道這一家人對他比親生的雪聽雲雪狼還要好。尤其這個父親。


    他們家呈現出一種很奇怪的“慈父嚴母”結構,母親依莎一向比較嚴厲,家裏上上下下都怕她,父親亞格反倒慈祥可親,經常和他們一起挨依莎訓。


    比如雪鷹打小愛吃柳林香碳烤的青蔥藤椒牛肉,亞格每次去趕集都忘不了給他買上一大袋子。有時亞格氣急了也打人,打過雪狼,甚至打過雪聽雲,就是從來沒有打過他。


    雪鷹這一下速度太快,隊長嚇了一跳,心道:好快的身法!這年輕人不可小看……他急忙拿五火鏡一照,鏡中噴出火蛇,張開血盆大口咬向聖鷹。


    雪鷹把手中光明劍一橫,劍風到處,那火蛇霎時被削成兩段。


    隊長大吃一驚,尋思:我這火蛇修煉了也有一段時間,對付高手自然還不足,但對付一般硬手還是綽綽有餘的。這年輕人明明隻是一個普通村民,怎麽有如此修為。


    隊長強打精神,罵道:“好小子,竟有幾分手段!”放下旁人不管,奮全力來鬥雪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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