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上,青柳村的幾個村民跪地哀求,聲音此起彼伏。


    “大人,大人。”


    “大人,我們願意實話實說,求大人放過我們。”郭大和趙金花跪在地上,不斷的磕頭。


    獄卒告訴她們,誣告旁人者,輕則要受笞刑、杖刑、徒刑等,重則可能被流放、充軍或處死。


    他們怕了!


    馮五六和劉香蘭也跪著,尤其是劉香蘭,幾乎是聲淚俱下,“大人,我們不敢欺瞞大人了,求大人饒了我們。”


    另外幾個也跟著哀求,“大人,求您饒了我們吧,我們家裏還有老小...”


    李懷遠冷眼掃視眾人,“肅靜!”


    眾人不敢再出聲。


    他們都是最底層的百姓,見過最大的官就是縣令了。


    李懷遠道,“現在知道害怕了?那怎麽還敢顛倒黑白,攀咬他人?!”


    郭大哆哆嗦嗦的往前爬了兩步,“大人,我們也沒辦法...”


    “田伯年是我們村的村長,他是田仲卿的大哥...”


    “我們不敢不配合啊,要是不配合,以後我們還能在村子裏立足嗎?”


    這話一出,其他村民跟著附和。


    “是啊,大人,我們也是沒辦法...”


    “別吵!”衙役喝道。


    大家安靜下來。


    李懷遠眉頭微皺,看著他們,“那現在,你們把你們知道的說出來吧。”


    “大人,我說。”趙金花搶著第一個說,“田家的事都是田誌遠和盧氏做的。”


    “田誌遠天沒亮就要來縣城做工。”


    “之前他們家種地的時候...”


    “田誌遠每天從縣裏做工迴來,還要去田裏勞作兩個時辰。”


    “盧氏每天洗衣做飯,還要上山挖野菜、挑水、喂雞、縫補、打掃、照顧孩子....”


    “她還要照顧田仲卿和王氏...”


    劉香蘭生怕她把所有的事情都說了,忙伸手拉住趙金花,“大人,我說,我也說。”


    “盧氏一家穿的衣服都是田家人穿小的,洗白的。”


    “他們蓋的被褥也是發硬的發黴的。”


    “還有...他們吃的都是剩下的。”


    “還有...”


    “還有...他們覺得田誌成考上舉人之後,要出去做官,不能帶著盧氏一家累贅。”


    “賣,賣田甜就是為了先減少一個累贅。”


    “後來,田甜投河,他們就喊著晦氣,不許盧氏把田甜帶迴家,逼著盧氏一家滾出田家。”


    劉香蘭住在田家前麵,聽到了不少。


    “他們這次攀咬盧氏,就是因為知道盧氏在縣裏開了鋪子,想把鋪子占為己有。”


    “劉香蘭,你胡說什麽呢?”王玉蘭聽到這話,整個朝劉香蘭撲過去。


    劉香蘭往馮五六身邊躲,“我沒胡說,我聽得真真的。”


    “就是王秀英慫恿你的!”


    王秀英一愣,也撲了過來,”劉香蘭,你胡咧咧什麽?”


    “我什麽時候慫恿她了?”


    “是她自己的主意!跟我有什麽關係?”


    王玉蘭的手一頓,不可置信的看向王秀英。


    “王秀英?!”


    “你?!”王玉蘭一把揪住王秀英的頭發,“你說什麽?分明就是你慫恿我的,你居然不認了?”


    “不是你跟我說,那麽大的鋪子,晚一天就少幾百兩?!你現在居然不認了?還攀咬你的婆母?!”


    “枉費我一直為你考慮,你!你!”


    王秀英奮力的掙脫她的手,“為我考慮?”


    “田誌高跟郭秀雲那個賤人搞在一起,還生了兩個孽種,你不把她趕出去,還要我忍著,這叫為我考慮?”


    衙役本來過來時想拉架的,隻是一時不知道該怎麽拉,該拉哪一個。


    正糾結呢,直接被王秀英的話劈暈了。


    郭秀雲...是田誌成的媳婦啊。


    田誌高跟郭秀雲搞在一起還生了兩個孩子...


    額,額。


    堂外看熱鬧的百姓紛紛捂嘴,眼珠子瞪大。


    他們聽到了什麽?!


    這是他們能聽到的嗎?!


    李懷遠直接驚得站起來...


    “郭氏!”一直像個公雞一樣雄赳赳氣昂昂站著的田仲卿吹著胡子怒斥道,“你在胡扯什麽?”


    “你是瘋了?還是沒睡醒?”


    “我們家何時有過這樣的事情?!”


    眾人...


    欲蓋彌彰!?遲了吧?


    但很快有人分析出其中更加炸裂的問題。


    “田仲卿把盧氏一家趕出去了...”


    “可是盧氏的幾個孩子才是他的親孫女和親孫子啊。”


    “對啊。”


    “其他小孩都是田誌高這個繼子的孩子。”


    “我去,這豈不是引狼入室?”


    “田誌高是養不熟的狼,他娘更是養不熟的母狼!”


    “可不是,田誌成也是王氏的兒子,可是田誌成吃了這麽大的啞巴虧,還隻能吞下去,天呐!”


    “這個田仲卿娶了這麽個繼室,可真是倒了黴了。”


    “王氏還罵盧氏是克夫命掃把星呢,我看啊,她才是掃把星。”


    “她可是直接讓田仲卿斷了後啊。”


    “人家可是一點不在乎,還試圖遮掩呢。”


    田仲卿的臉上一陣紅一陣白,他還是堅持表示,“胡說,我家沒有這樣的事情。”


    眾人...


    “可能他覺得他不承認,這事就沒發生吧。”


    “這不就是...”


    “掩耳盜鈴。”


    田仲卿:“...”


    “大人,這件事跟案子無關!”


    李懷遠點點頭,“此事跟案子無關...”


    “王秀英,你隻管說,狀告盧氏一家到底是誰出的主意?”


    王秀英的頭發被王玉蘭扯得亂七八糟,她就像是頂了個鳥窩。


    “大人問話,還不跪下!”衙役也終於迴過神來。


    王秀英噗通跪下,“是...“


    她迴過神來,有些後怕的看了眼王玉蘭...


    “是我的主意...”


    若是她不認下這事,隻怕公婆真會休了她。


    眼看著老三就要考中舉人了,馬上就要享福了。


    她不能被休。


    “迴大人,是民婦慫恿婆母來狀告盧氏的。”


    “是民婦嫉妒盧氏一家賺到了銀子...”


    “才慫恿婆母來誣告盧氏一家的。”


    王秀英可憐巴巴的看了王玉蘭一眼,然後匍匐在地上,“大人,民婦知錯了,請大人饒了民婦。”


    “民婦以後再也不敢了。”


    “求大人饒命民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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