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板上,司黎艾正巧看到了這一幕。


    聽聞疫城總督在貴族落寞之前便是當地有名的公爵,算起來應該跟他老爹一個歲數,可能還比老爹還要大。


    多半跟春一樣是維奧蒂亞特殊部族的血脈,所以才保有少女的容顏。


    吻手禮也不是真的親在手背上,可是還是……莫名有些不爽啊!


    船內無人,他十分熟路地來到卞邪的小間,發現隨行物已經收好,放進了包裹裏。以防萬一,他還檢查了一番,看是否有遺漏。


    正準備離開時,他有些好奇地打開了包裹,伸手掏了掏,發現裏麵多了一隻手掌大小的紅色小瓶——裏麵裝了兩粒小藥丸,他聞了聞,有一股奇特而熟悉的花香。


    他不識藥品,蓋上便放了迴去。


    正巧,看到了那一小罐香膏。


    想起那夜卞邪的模樣,好奇心驅使著他將那罐香膏打開了。那是固態香膏,但在濕悶的天氣下,已是呈現半濕潤的狀態。他仔仔細細地觀察著,那最大的凹陷是他親手製造的,但已經見不到指印了。


    怎麽看都是已經用過的,而且比第一次用時,還少了些。


    這香膏不隻可用於床|事,用於潤膚也是極好的。每次換季,卞邪總會有那麽幾天掌心脫皮或是皮膚幹燥發癢,他也囑咐過可用於皮膚上。


    但實際用在哪兒了呢?


    一想到阿邪會因為思念自己而做些那種事,司黎艾便心火難抑。


    他自己做那些事的時候,表情會是怎麽樣的呢?


    司黎艾越想越是好奇,燒得血液都沸騰,止不住地便石更了。


    罷了,晚些迴宅時,親自逗逗他。


    如此想著,已是下了雲梯,有騎士在一旁提醒,說督君和校官在倉外商議事情。言謝後,他行至艞板,見盡頭是少女坐於高凳上,青年立於她的身側,騎士遠遠地立在遠方。


    那少女不知說了什麽,側過了身,手撫在了青年的臉頰上。


    酸可醃魚,司黎艾邁大些步子。


    福斯特攔住了他,見遠處那少女收了手,他才不情不願地立在原地等待。


    基地離西港灣碼頭並不遠,眯眼能遙望碼頭泊岸,看見一隻隻手指大小的船隻入港,密密麻麻的一片。它們毫無排隊的架勢,相互交錯地堆積在入港口,等待靠泊。


    司黎艾學著福斯特,背過了身,眼不見為淨。他問:“你……不對,是誰賣了我?”


    細細想來,出海這件事是喬治喬委托的諾曼,最後包著火的卻是奇。看諾曼著急喚迴他和諾曼的態度,定不會是他做局。那就隻能是……


    福斯特窘迫地看了他一眼,“不能說。”


    司黎艾白了他一眼,“罷了……不過,你們好像都很怕那個人?”


    福斯特看司黎艾的眼神,知道他指的是奇:“對……你不怕?”


    司黎艾想起了奇方才看他的眼神,“有點但不多……她看上去溫溫和和的,又很講道理的樣子,應當不是什麽暴……”


    他看到了福斯特錯愕的眼神,“……君吧。”


    福斯特一臉“我們真的聊得是同一個人嗎”的表情,抹了把臉,恢複往日騎士般的姿態:“不可不敬,不說不言。”


    “你這樣悶,怎麽追——”


    “阿邪!”


    奇驚唿一聲,惹得二人雙雙迴頭,就見到奇不知何時下了高凳,俯下身慌得扶住了跪在了木板上的卞邪。


    福斯特跟著司黎艾忙得衝了過去,見卞邪額前流汗不止,抓著自己的胸口,不停地大口的唿吸著。


    司黎艾單膝跪地,急得差點喚錯:“阿……小大人,你怎麽樣?”


    卞邪聽到了司黎艾的聲音,立馬抓住了司黎艾的胳膊,又摸上了他背上的隨行袋,字還未出口,就倒在了司黎艾的肩膀上。


    司黎艾顧不得什麽了,立馬抱起卞邪,就聽見福斯特說:“基地有醫療室。”


    奇也是緊張得磕巴,忙道:“福斯特,快,你先去……讓其他人來接我。”


    福斯特立馬行了軍禮,一路帶著司黎艾飛奔至醫療室。


    門被敲了兩聲後就打開了,室內,諾曼和醫生正隔著一張紅木桌麵對麵坐著,聽著這動靜,皆雙雙抬頭看去。


    福斯特報道:“主上,校官暈倒了。”


    諾曼皺著眉看去,對司黎艾道:“快帶進去。”


    醫生推著診療儀也匆匆進了內間,司黎艾將人放到病床上,忙道:“女神祝福您,務必多多關照。”


    那醫生哪裏敢不關照啊,點頭時看到了司黎艾腳脖子上的腳銬,按著規矩:“服役者不可床前停留,出去稍等會兒吧。”


    已是說得很委婉了,司黎艾隻能離開。


    “……別走。”


    司黎艾立馬迴過身,牽住了那隻抓住自己的手。


    卞邪雙睫輕顫,已是淚眼朦朧的樣子,辨不出是否清醒,手卻緊緊地握住了司黎艾。


    醫生別無他法,隻能一邊啟動診療儀,一邊吩咐道:“將校官大人的上衣去了。”


    司黎艾熟練地解開了卞邪的衣袍,協助著將診療線貼合在囑咐的地方,成功連接後,診療儀便開始運作,對著司黎艾的那一麵隻能看到儀器上顯示著卞邪過高的心率。


    齒輪聲不停地響著。醫生取了一小管血,幾分鍾後,他站在診療儀前,眉頭緊鎖地問:“校官大人可是服用過醉心花?”


    司黎艾緊張地答:“……是,但應該很少。”


    “很少也不行啊,那不是吃的!”醫生立馬走到配藥台,忽的又問:“大人可吃了天堂花?”


    司黎艾更緊張了,“那是什麽?”


    醫生也急了,他解釋道:“一種能解醉心花的藥,但副作用極大……藥丸,有奇特的花香,你可知曉?”


    藥丸。


    花香……?


    暈倒前,卞邪似乎抓著隨行袋想說些什麽。


    聽此,司黎艾立馬將背上的隨行袋打開,將那小紅瓶拿了出來,遞給醫生。


    “對,就是這個!”醫生聞了聞,“他吃過嗎?”


    司黎艾想了想,問:“吃過會怎樣,什麽副作用?”


    醫生不自然地解釋道:“食欲不振,睡夢易醒,精神不安等等都有可能。”


    司黎艾用舊神語低聲罵了句髒話,嚇了醫生一跳。他有些焦慮:“他……他應當是吃過,但他現在能不吃嗎?”


    “可以,但會……”


    卞邪忽的低聲怒吼,痛苦地掙紮了起來,將身上貼合的診療線都扯斷了幾根。


    診療儀檢測異常,立馬發出了刺耳的警報聲,惹得門外等候的諾曼開門闖了進來。他看到卞邪那模樣心驚了一下,立馬囑咐福斯特守好門。


    他冷靜地吩咐著:“先配鎮定劑,快。”


    “藥……”卞邪忽的緊緊抓住了司黎艾手,指甲都快陷進他的掌心肉裏。他猛地睜開了眼睛,片刻後似是看清了眼前人:“……阿黎。”


    “我在,我在的!”


    司黎艾緊緊握住了卞邪的手。


    “阿黎,求求你,給我藥……藥……!”


    赤紅的雙瞳失了神,如同寶石失了光芒。


    “啊——求求你!阿黎……疼、疼我……”


    沒人知道這稱唿對司黎艾代表了什麽,卻知道是親密無間的。諾曼見司黎艾已經動了,立馬穩住他的肩膀:“別給他!”


    “可是……!”司黎艾慌得說不出話來,見諾曼堅決而不容置疑的樣子,他咬咬牙,隻能任由卞邪抓著自己呢喃。他看著諾曼神情恍惚地看著卞邪的樣子,像是透過卞邪的模樣見到了什麽。


    諾曼忽的對愣在原地的醫生怒道:“愣著幹嘛,還不動!”


    醫生也被這情況嚇得僵在了原地,此刻才猛地警醒過來。


    鎮靜劑注入後,卞邪漸漸停止了掙紮,唿吸也變得輕緩,隻是還是喃喃著要藥。


    “您不是說副作用隻是吃不好也睡不安穩嗎,他怎麽跟……犯了癮似的?”司黎艾心都亂了,直唿了“他”。


    醫生看了看諾曼,似是有話也不敢說的樣子。諾曼囑咐道:“醫案不能留有此檔,記暈症即可。”


    他轉身看向那已是滿頭冷汗的醫生:“至於其他的……”


    那醫生雙手合十:“小人什麽都不知道。”


    諾曼讓醫生先去了外室,走到司黎艾的身側,問道:“卞邪怎麽會吃醉心花?”


    是啊,他怎麽會吃醉心花?


    司黎艾冷笑了一聲:“那你可得好好問問喬治喬了。”


    諾曼麵色沉了下來,這才理解喬治喬同他說的,給卞邪的補償。


    “量多嗎?”


    “……應該不多,”司黎艾想了想,“跟紅花茶一起,半杯?”


    諾曼終是歎了口氣,道:“醉心花發作多是頭暈發汗,精神不安,若不吃鎮靜的藥物緩解,就會導致情緒起伏不定,可能會變得惶惶不安,或是變得狂躁不止。”


    司黎艾皺了皺眉,“這麽說,不吃天堂花也可以?”


    諾曼點點頭,“是,但不吃,醉心花毒會留在體內很久,何時完全解毒和何時發作會依照人的體質來定,可若是吃天堂花,吃三次便可解。”


    “你的意思是……”


    他嚴肅道:“但吃過一次天堂花,它的副作用便會發作,也就是犯癮……以卞邪的耐力應當是可以戒的,但過程你也看到了,比較痛苦。”


    司黎艾看了眼床頭那紅色小瓶,又看了看眉頭緊鎖的卞邪。


    以卞邪的性格,他定是不會吃那天堂花。一定是發作的太厲害,手邊又沒有鎮靜的藥物,才會……


    頭暈發汗,惶惶不安的卞邪還存在在他不久的記憶裏。


    可能更早。


    吵得最兇的那一次,昆還扇了他一巴掌。


    那是家庭醫生來的第一天,連同昆也是欲言又止,忐忑不安。


    迴想短短幾月寒冬,卞邪為何會變得如此主動。


    他就這樣捱到了春天嗎?


    “媽|的……”


    淩晨還在蒸汽艦上時,卞邪為何沒有睡覺,又為何纏著自己,怎麽可能隻是想撒嬌這麽簡單?!


    最近一次發作是在船上,這麽明顯了!


    都這樣了我還理論試探個屁啊!


    司黎艾狠狠揉了下眉心,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


    諾曼走過去拿了藥瓶,打開看了一眼:“裏麵還有兩顆。”


    “我知道。”司黎艾咬了咬唇,想了半晌,猛地抬頭問他:“喬治喬呢,你給他吃了?”


    一提到這,諾曼也是眉頭緊鎖:“你難道沒聽說過,天堂花宴嗎?”


    司黎艾搖了搖頭。


    “天堂花宴是皇家貴族每年都會舉辦的一場下午茶聚會,”諾曼盡量長話短說,“皇家貴族的最後一場天堂花宴,是喬治喬一家親自籌辦的。”


    他頓了頓,“當時的督君還是公爵,也參加了花宴。”


    聽到此,司黎艾已有所預感。


    “那場花宴下,反公爵勢力的貴族幾乎全部喝下了帶有醉心花的紅茶,因劑量過高,幾乎都休克而死。”


    “公爵利用了一直覬覦王位的帕帕喬治一家,讓他們頂了罪,”諾曼歎了口氣,“但王……舊貴族王對家族一向容忍,喬治喬成為帕帕喬治一家最後的血脈,被保了下來。”


    帕帕·喬治喬對於疫城而言不僅是一個人,更代表了他沒落的舊貴族家族。


    “喬治喬本不會喝那茶,但他那日正好成齡,公爵親自上來敬了茶……”講到此,諾曼苦澀地笑了一聲。


    他還記得那日,他看著喬治喬隻喝了一小口就沒再喝了,見公爵走了,還跟他開玩笑,說茶好難喝……


    那日,天堂花由此而來。


    天堂花並非花類,而是解藥。


    當時的喬治喬被病痛折磨了無數個日夜,且告誡了諾曼不允許給他吃天堂花,他要自己克服下來。


    直到他雙眼失明的那一天。


    “海戰已經結束,舊貴族王也已被斬首,但能繼承皇室的血脈依舊留存,”諾曼看著病床上的卞邪,似乎看到了喬治喬服下天堂花時的影子,“公爵親手奪去了他的雙眼,卻沒有殺死他……”


    病痛與眼疾同發,將喬治喬所有的理智全數剝奪。


    那日風雨雷鳴,宮燈與閃電不斷,但陪伴著喬治喬的隻有無盡的黑暗。


    諾曼至今未忘那日。


    他策馬趕迴喬治喬的宮室時,已是全身濕透。


    門外的紅毯布滿了整齊的泥腳印,但顯然僅有一人進了室內。


    短小的雙腳,蹦蹦跳跳得進去的。


    打開門,分裂的軟枕羽毛紛飛,地上是散落的書卷和破碎的斯特克晶源製品。血淋淋的人兒跪在落地窗前,無措地“直視”著窗外的雷光,任由雨水衝刷自己。


    諾曼差點沒抓住喬治喬的手。


    他以為醉心花已經快從他的身體裏凋零殆盡,可天生殘疾的他使醉心花在他的身體裏多停留了幾年。


    雙目失明成為了壓垮他的最後一根稻草。


    為了活下來,諾曼不得不給他服用天堂花。他側過了身,揉了揉發紅的眼睛,啞聲道:“當時我並不知道,天堂花服用一次後就會犯癮……”


    至此,司黎艾怔怔地坐在板凳上,似乎理解了當時他評價奇時,福斯特為何會是那般表情了。


    以及,他似乎清楚了,喬治喬與他合作的真正意圖。


    一直到午後,卞邪才清醒過來。


    中途還打了一次鎮靜藥,有公務處理的諾曼留下了福斯特守在門外,告訴司黎艾會打發奇離開,也會幫忙通知羅德。


    “範德薩大人讓昆來了,”不久前司黎艾聽到了門外的動靜,是昆和福斯特交談的聲音,他將卞邪的手貼在自己的臉頰上,看著他:“一會兒我們就迴宅,好不好?”


    卞邪看到了床頭放著的小紅瓶,他握緊了司黎艾的手,點了點頭。


    司黎艾什麽都沒問,卞邪也什麽都沒說。


    午後潮氣沒那般重了,風和日麗的,卞邪的手卻是冰涼的,司黎艾捂了好久都捂不熱。


    昆親自禦馬,也是什麽都沒問,扶著卞邪進了馬車。


    他悄悄問司黎艾,是吃了嗎?


    司黎艾知道他問的是天堂花,他點了點頭,說已經吃了第一粒了。


    昆聽後也沒說什麽,隻讓他好好照顧卞邪。


    卞邪一路什麽話都沒有說,隻是靜靜得靠在車窗邊,手牽著司黎艾。


    司黎艾總會想起諾曼跟他囑咐的話。


    天堂花的解毒之法在於控製醉心花的發作期,因此天堂花三次服用的周期最好固定,不到萬不得已絕對不能連吃,不然醉心花的發作周期會變得混亂。


    卞邪第一次吃,醉心花發作會持續多少日還得觀察,之後吃第二次,第三次就會慢慢穩定,最後就隻剩下排出天堂花的毒。


    天堂花並非良藥,它與醉心花一樣,若不能克服,隻會越陷越深,直至生命衰竭。


    這期間,一定要保持身心愉悅,不可大喜大悲。


    一直到快要到宅,司黎艾才恍惚聽到卞邪在喊他。


    卞邪半抬著眼看他:“阿黎。”


    司黎艾依舊牽著他的手,趕忙應了一聲,問他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卞邪卻說,我們還在吵架嗎?


    司黎艾一怔,手就鬆動了那麽一點,卞邪的手就緊了緊。


    “我就是問問,你怎麽能……”下意識說出口,說了一半又不願意說了。


    司黎艾笑了一聲,將卞邪兩隻手都握住了。


    他是真的……要心疼死了。


    不遠處已經能見到宅院的輪廓,馬車卻慢了慢。


    “你這樣我怎麽吵啊?”馬車寬敞,司黎艾將他納到懷裏,他的辮子也不知何時散開了,零碎的長發就這麽搭在卞邪的肩頭。


    他玩笑道:“要不坦白得了,大不了讓婦翁大人打我一頓。”


    這麽久過去了,羅德都隻覺得司黎艾對卞邪,跟昆對卞邪是一樣的。


    昆也聽到了,隔著車窗訕訕道:“那不止家主要打你,我也要打你一頓。”他並不知曉二人吵架是為掩人耳目還是為如何,但卞邪那段時間魂不守舍是真的,他看在眼裏。


    卞邪鬆了手,去玩司黎艾的碎發,他便摟著卞邪的肩膀,說:“怎麽辦,你要不要幫我說說情?”


    一時沒有迴答,車上的氣氛又凝重起來。


    碎發在卞邪的掌心間變成幾股,想了想,最終還是決定幫司黎艾重新紮辮子。他一開始辮得不好,不是亂了股就是辮歪,司黎艾不在意,甚至樂在其中,說就當換發型了。


    “阿黎。”


    “嗯,我在。”


    司黎艾為了讓卞邪順手些,整個人都側坐著。


    又安靜了片刻,司黎艾似有所感,像動物對人類示好似得歪了歪頭,卞邪的手就停了下來。


    “我剛剛……”


    司黎艾知道他是要說病發的事情了,焦慮得不行。


    卻還是故作輕鬆,微笑著:“嗯?你說。”


    卞邪不自在地揉了揉手上那股發。


    “是不是很醜……?”


    “……啊?”


    頓時麵色一僵,笑意全無。


    司黎艾沒反應過來,但反應過來時,又覺得是自己聽錯了。


    “我說,”卞邪還以為是自己太小聲,他沒聽清,“我剛剛犯病的樣子……是不是很醜?”


    發作時的狂態與平時的卞邪截然不同。


    憤激,悲怨,乞憐……哪一個詞都跟他沾不上關係,形象就這麽碎了一地。


    “我真的控製不住我自己,”一想到此,卞邪自己都感到後怕,“總有一個聲音告訴我,讓我不要壓抑自己的欲|望,讓我去破壞,去做傷害別人的事情……可那不是我。”


    卞邪還在擔憂時,卻見司黎艾眨了眨眼,有些驚訝,又有些疑惑地看著他。


    “你……為何這般看著我?”


    司黎艾從未想過卞邪主動提及病症時,問得會是這樣一個問題。


    躊躇了這些個時間,第一想問的竟是關於自己病態的樣子。


    本是緊張不已的心情因此被攪得一團亂。


    有些不合時宜,但他覺得這樣的卞邪……著實太可愛了。


    昆重重地敲了敲窗戶。


    他不滿道:“你是不是欠揍,這麽久都不迴。”


    這一路他也是戰戰兢兢,緊張得要死,什麽都不敢問。


    而後,毫不在意街上人的目光,直說:“小大人,你怎麽樣都最好看了!”


    卞邪被誇得有些無措,手上那幾股發又亂了套,又聽見司黎艾喊他。


    “阿邪。”


    卞邪抬頭看去。


    司黎艾將遮光簾拉緊了些,低頭吻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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