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夫人卻依舊笑容可掬,溫文爾雅地說:“縣主身份尊貴,自然不缺比這更珍貴的首飾。但我留意到,縣主雖然珠光寶氣,獨獨裙擺之間少了這禁步的點綴。我思忖著,若縣主能稍加約束行止,蓮步輕搖,定能更加儀態萬千,令人賞心悅目。”


    往昔,許氏在太傅府的時光裏,她總是以極大的耐心與那些文人雅士的夫人周旋於言語的巧妙交鋒之中。然而,自她與那位武將江鼎廉結為連理之後,似乎受到了他那粗獷風格的熏陶,她愈發傾向於直率坦誠,行事風格更是趨向於直接行動。


    在這個當口,許氏對於與桑夫人進行那些拐彎抹角的話題早已失去了耐心。她直接蹙緊了眉頭,語氣中帶著明顯的不悅,質問道:“你竟然在教訓我的女兒如何行事?”


    桑夫人臉上的笑容頓時凝固,顯然沒有料到許氏會如此直白地挑明這一切。


    “縣主長期流離失所,諸多事務自然需要長輩的悉心指導。”桑夫人心中估量著與侯府之間的親緣關係,便自居長輩之位。


    許氏則毫無避諱地直言,“那是我的責任,作為她的母親,我來教導她。不必勞煩桑夫人操這份心。我的女兒,乃是出生於將門的虎女,射箭騎馬對她而言不在話下,至於那些繁瑣的禮儀,我們侯府從不講究這一套。桑夫人還是將這些規矩留給你自己的女兒吧。”


    桑夫人不禁蹙眉,語氣中帶著幾分不快,“我家的雯茵,一舉一動都恪守禮儀,知書達理更是不在話下。我不明白,她究竟何處觸怒了嘉慶縣主,以至於連侯府的大門都難以進入。”


    江頌宜輕描淡寫地開口,“哦,她未曾告訴你關於她救命恩人的事情嗎?”


    桑夫人顯得有些迷茫,“救命恩人?”這個意外的轉折讓她一時之間不知所措。


    確實,她未曾聽聞桑雯茵提起此事。自她返迴府邸,便不停地哭泣,向旁人訴說江頌宜和江錦昭對她的冷漠態度,除此之外,並未透露更多細節。


    然而,在這個瞬間,當她聽到江頌宜的話語,又迴憶起桑雯茵身邊的丫鬟畫碟幾次欲言又止的神態,她心底突然湧起一股莫名的疑惑,感到事情似乎並不簡單。


    江頌宜漫不經心地對她重複著,眼神中卻流露出深邃的意味:“桑夫人若是對今日之事仍存疑慮,不妨迴去細細詢問桑小姐的貼身侍女,順便也為桑小姐深入探究一下她的救命恩人。她對那位救命恩人的關心,顯然超過了對我大哥江錦昭的。”


    桑夫人的臉色驟變,她覺得江頌宜的言辭似乎在玷汙桑雯茵的名譽,但此時她尚未完全弄清事情的真相,再加上桑雯茵總是表示不願意嫁給江錦昭,心中也有些忐忑不安,因此並未敢對江頌宜的言論提出反駁。


    “今日這份禮物確實不合時宜,改日我定會為縣主精心挑選一份更加合適的禮物。”


    桑夫人匆匆離去,急切地返迴家中。


    江頌宜則是對許氏笑著說:“這桑夫人真是吝嗇,送出去的禮物竟然還想收迴去。”


    那禁步雖不合她口味,但一眼就能看出它的精致與價值,她畢竟還是偏愛昂貴之物。


    許氏聽後不禁啞然失笑,隨即吩咐丫鬟為江頌宜挑選了數件精美的首飾,每一件都光彩奪目,足以彰顯其獨特品味。


    桑夫人迴府後,即刻召見了桑雯茵的貼身侍女畫蝶,詳細詢問了事件的來龍去脈。聽聞之後,她的臉色頓時變得極為陰沉。


    嘉慶縣主固然驕縱,但桑雯茵的行為亦頗多失當。


    至於廖陵奚,桑夫人暗暗認同江錦昭的觀點,此人確有可疑之處。因而,她特別叮囑侍女畫碟,務必嚴加看護桑雯茵,不得讓她與廖陵奚有任何接觸。


    自從那日被廖陵奚冷拒一同前往就醫後,桑雯茵對他念念不忘,心係如懸。她日常被囿於深閨之中,忙於刺繡嫁衣,卻總是不由自主地拿起繡有他詩句的手帕,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之中,良久地出神。


    ……


    在城北一隅,坐落著一座二進式的小院落,門匾搖搖欲墜,上麵塗抹著“懺思伯”三個字。


    這是皇帝千挑萬選,最終賜給郝仁的一處最為簡陋、估值無幾的宅院。


    郝仁如今被軟禁於府內,成日沉湎於酒精之中,到最後連買酒的錢也消耗殆盡。


    伯府早已失去了往日國公府的堂皇氣象,連家中的仆役也隻剩下寥寥數人。


    夏知虞身懷六甲,身邊僅剩一名丫鬟服侍,生活從奢華陡降至簡樸,每日僅以粗茶淡飯果腹,還需照顧臥床不起的老夫人和醉生夢死的郝仁。原本因常敷玉露膏而保養得宜、光鮮細膩的肌膚,也在連番操勞之下逐漸失去了光澤,變得人老珠黃。


    她反複悔恨地沉思,究竟是與郝仁的結合為她帶來了何種境遇?


    廖倩倩被遣送至榮恩寺剃度為尼,而廖陵奚卻與他們一同搬進了伯府的深宅。


    然而,伯府的空間狹小,使得廖陵奚感到極不適應,仿佛魚兒困於淺灘。更令他煩惱的是,他與夏知虞抬頭不見低頭見,每次相遇都免不了一場唇舌之戰,使得日子過得如同風雨飄搖,雞犬不寧。


    此時的夏知虞已不再懷有將廖陵奚置於死地的念頭,畢竟護國公府已化為烏有,如今的懺思伯府不過是皇上一絲殘存的恩賜。一旦郝仁撒手人寰,伯府的牌匾也將被摘下,風光不再,世襲的榮耀也將隨之消逝。


    廖陵奚在遭受江頌宜派遣的打手鞭笞四十鞭之後,長時間臥床不起。夏知虞掌握了伯府的財政大權,對他不聞不問,甚至未曾請來醫生為他治療。最終還是桑家的人出手相助,請來了大夫為他療傷,塗抹了珍貴的金瘡藥。


    廖陵奚原本以為桑雯茵對他念念不忘,然而出乎他的意料,原來請來的大夫竟然是桑夫人的安排。這一切,讓他倍感意外,也讓他對周圍的人和事有了新的認識。


    桑夫人悄悄囑咐家中小廝,轉達廖陵奚一個信息:她之所以延請醫師為他療傷,完全是出於對其救命之恩的感激,但希望他能自此之後遠離她的女兒,不要再存有任何非分之想。


    廖陵奚表麵上信誓旦旦,聲稱對桑雯茵沒有半點私心,但內心卻對桑夫人的做法懷恨在心,暗下決心,無論如何都要將桑雯茵弄到手來。


    然而,桑府的家規極為嚴格,桑雯茵輕易不得踏出家門,這讓廖陵奚一時之間找不到機會與她不期而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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