贏朔聽後心中不禁一震,永定侯這是在暗示願意將嫡長子送入宮中,作為對皇上的忠誠擔保嗎?這其中的深意,無疑是在進行一場心智的較量。他心中更加警惕,知道在這場無聲的交鋒中,每一個細節都可能是決定勝負的關鍵。


    皇帝目光一瞥,滿臉不悅地斥道:“去吧去吧,朕隻有在和你對弈時才能略占上風,你難道還指望著你的長子來為你雪恥嗎?真是讓人費解,你這樣胸無點墨的粗人,居然府中人才輩出,滿是才子佳人。”


    相較之下,他的那些皇子公主,卻個個平庸無奇,還時常鬧出笑話來。


    贏朔心中一震,皇上果然對永定侯存有戒心,甚至連侯府的傑出後裔也一並提防。


    永定侯不愧是身經百戰,曆經風雨的權臣,此刻竟能依舊談笑風生。


    江鼎廉輕笑道:“這或許是因為我夫人出自詩書傳家的名門望族。”


    “確實,許氏一門,源自太傅府。”


    皇帝微微點頭,似乎有所領悟,但又突然皺起眉頭:“隻是,你那妻妹……”


    “許世馨施展巫蠱之術,導致我夫人頭痛不已,多年來深受其害,我心中早已憤恨難平,懇請皇上嚴懲太傅府。”江鼎廉眼中閃過一絲寒光。


    皇帝斜睨了他一眼,“畢竟是你嶽家,你難道真的能不偏袒?”


    江鼎廉沉思片刻,迴答道:“還請皇上將所罰之銀兩,用作飛龍甲軍的軍餉。”


    聽得贏朔心跳加速,驚恐萬分。


    這位掌控兵權的權臣,竟在孤身一人麵對皇上時,府邸遭受嚴密搜查之際,還敢大膽提及軍權與軍餉,這無疑是公然挑釁天威!


    皇上輕輕一笑,淡然迴應:“可以。”


    江鼎廉瞥了一眼窗外的暮色,隨手拿起一塊糕點,狼吞虎咽,一口接一口,卻感到那甜蜜之中帶著一股難以言說的膩味。他不免有些苦澀地詢問:“皇上,您的錦衣衛還要繼續搜查多久?臣尚且期盼著能夠早日返迴府中,與家人共進晚餐。”


    贏朔將眉頭緊皺,耳尖卻難以抑製地豎起。


    難道這場對峙終於要迎來高潮了嗎?


    永定侯身懷絕技,倘若稍後真的動手挾持皇上,他這個身為大太監的,豈不是要挺身而出,擋在前麵?


    皇上微微抬起眼簾,那雙深邃而莫測的目光落在江鼎廉身上,發出一聲輕蔑的嗤笑,“你何必如此焦急?難道你的夫人會巴巴地等你迴家用膳不成。”


    許氏確實不會。


    但此刻,她或許正被錦衣衛那震撼人心的陣勢嚇得食欲全無。


    “贏朔,傳膳吧,讓禦膳房將最上等的酒菜送到禦書房來。”皇上輕描淡寫地對贏朔吩咐道。


    酒菜?!


    贏朔的眉頭輕輕一挑,心中暗自揣摩,皇上的心思真是難以捉摸,這送來的酒菜,是暗藏殺機的毒酒,還是尋常的美味佳肴呢?


    皇上似有深意,竟在禦書房內擺設了一場暗藏殺機的盛宴,意圖對永定侯實施不宣而殺的計謀嗎?


    贏朔似乎猶豫不決,躊躇不前,皇上一瞥之下,語氣中帶著不容置疑的冷漠:“難道你還等待著什麽?”


    贏朔小心翼翼地試探著詢問:“皇上,這酒宴之上,您欲飲何酒?”


    皇上略微沉吟,隨後緩緩開口:“那就拿劍南春吧。朕記得,永定侯頗好此酒。永定侯,你以為如何?”


    江鼎廉目光一轉,瞥見贏朔那深邃莫測的眼神,便懶散地靠在椅背上,語氣輕佻地說:“臣悉聽尊便,隻要不暗中下毒,便好。”


    這話語,直白得令人驚訝。


    皇上聞言,眉頭一皺,眼神中閃過一絲怒意,沒好氣地反問:“下毒?誰敢對朕的酒水下此毒手?”


    贏朔心中不禁生疑,這二人之間的較量,似乎並非表麵上那麽簡單。


    他小心翼翼地守護在皇上身邊,微微開啟禦書房的門,對外頭低聲下達了命令。不久,宮女太監們依次進入,手中捧著精致的膳食。


    江鼎廉毫無拘束,不等皇上先行舉筷,便自行挽起袖子,拿起一隻肥美的烤豬蹄大快朵頤,同時語氣中帶著一絲責備地說:“錦衣衛輕信流言,竟然擅闖永定侯府進行搜查。我府中的家眷膽小如鼠,若是因此受到驚嚇,皇上必須對錦衣衛嚴加懲處。”


    “姬宬根本無銀兩可供你充作軍餉。那錦衣衛新任指揮使家中查抄而來的巨額銀兩,已經多半撥給了你的飛龍甲,你竟然還覬覦朕這剛剛磨礪鋒利的寶刀?”


    皇上目光如炬,瞬間洞悉了他的心思。


    江鼎廉此時正品嚐著豐盛的酒肉,臉上卻流露出嚴肅的神色,“邊境各國心懷叵測,東陵、北翟兩國狼子野心,均不安於室,屢次侵犯邊疆,進行搶掠騷擾。臣不過是未雨綢繆,預防不測。即便是太子,也險些喪生於敵國間諜之手。”


    提及此事,皇上的眼神愈發幽深。


    他猛地一拍桌麵,怒聲道:“待朕查明幕後黑手,揭穿那些栽贓陷害、誣蔑你的陰謀,定要抄了他的家產,將所有財產充作你的軍餉。”


    “好!”


    江鼎廉興奮異常。


    心中暗想,這樣的錦衣衛搜查不妨多來幾次!


    最好再來幾個企圖陷害他的人!


    不久,錦衣衛便將搜查到的證據送至禦書房。


    皇上深知搜出的不會是什麽善物,然而,當他目睹那些肮髒齷齪的邪物時,仍不禁感到震驚。尤其是那些用嬰兒骨粉製成的物品,更是讓他惡心至極,以至於早餐都難以入口。


    他的臉色如同烏雲密布的天空,陰沉至極:“護國公府?真是豈有此理,郝仁竟然如此膽大包天。”


    前來遞交證物的錦衣衛也未曾預料到,永定侯府內竟然搜出了那般大逆不道的物品,皇上卻對麵的江鼎廉毫不起疑,仿佛直接就斷定這是護國公府蓄意陷害。


    再仔細觀察對麵的江鼎廉,他似乎真的是饑餓難耐,此時竟還能享用美食,隻是那眼神中似乎流露出了一絲失望。


    “怎麽會是護國公府呢。”


    贏朔在旁側終於洞察出了其中的端倪。


    今天的情形,恐怕是難以看到曆史上那種皇帝與權臣反目的戲劇性場麵。


    他們的皇上,哪怕在永定侯府中搜出了龍袍,大概也會誤以為那是永定侯為了表達忠誠而繡製的,為這份忠心感動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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