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氏適時解釋道:“太傅夫人,許姐姐她方才突發頭痛,此刻還在殿內休憩。太醫們全都聚集在此為二小姐診病,自然無人分身去照料許姐姐。”


    太傅夫人一時語塞,她滿心牽掛的都是這個小女兒,哪裏留意到許氏也身體不適?再說,嫁出去的女兒猶如潑出去的水,許氏出嫁二十餘載,已是永定侯府的人,自有侯府的人為她分憂。


    太傅夫人對淩氏這個晚輩的頂撞感到不悅,語氣略顯虛弱地說:“世馨之所以病倒,還不是因為她的原因。”


    許氏正欲前往探視許世馨,看看她自食惡果的情形,卻剛一靠近,就聽到了母親這句冷言冷語,心中不禁涼了大半截。


    江頌宜及時扶住了她。


    【這外祖母實在是太偏心了!明明是許世馨圖謀陷害娘親,怎能反咬一口說是娘親害了她!】


    淩氏正準備為許氏辯解,卻在這時,隻見永定侯氣勢磅礴地走向屏風之後,毫無避諱之意,麵對眾女眷的目光毫不在意。


    “嶽母此言差矣,許世馨自作自受,與我夫人有何相幹?”永定侯的聲音中充滿了堅定與不容置疑,彰顯出他的威嚴與自信。


    楊貴妃輕輕蹙起眉頭,語氣中帶著一絲責備,“永定侯,此地皆是女眷聚集,你如何擅自踏入?”


    江鼎廉在旁邊穩穩站定,神色堅定,“若我再不現身,嶽母大人恐怕會對我的夫人產生更多的誤解。”


    太傅夫人眉頭緊蹙,語氣有些不悅:“永定侯,你這話究竟何意?我的世馨何其無辜,怎會自尋煩惱?”


    許世馨原本在瞥見江鼎廉到來時,心中尚存一絲竊喜,以為他是特意來探望自己的,正思索著是否趁機上演一場苦肉計,然而聽到他的話語後,那抹尚未完全綻放的笑容瞬間凝固。


    “妹婿,你此言何意?”


    江鼎廉目光如冰,冷冷地掃視著她,“太醫們束手無策,診斷不出你所患何疾,實則是因為你根本沒有病痛,不過是體內寄養的蠱蟲失去了控製,肆意妄為。而我夫人這十數年的頭痛,皆是因你暗中下的蠱所導致。”


    許世馨的心如同墜入深淵,眼神中原本的愛意已被驚恐所取代。


    江鼎廉怎會知曉這些秘密?


    她佯裝不解,“何來蠱蟲?妹婿,你這是在胡言亂語。我如何會加害於姐姐?我對姐姐的關愛之心,天地可鑒。”


    言罷,她淚水奪眶而出,演技十足。


    太傅夫人亦覺得不可思議:“永定侯,你切勿信口開河。她們姐妹二人雖然年齡懸殊,但向來情同手足,世馨怎會做出傷害妹妹之事?那蠱蟲之說更是荒謬之極!”


    “真是如此嗎?”


    江鼎廉嘴角泛起一抹譏諷的笑意,從袖中緩緩取出方才從江頌宜那裏巧取的香囊,輕輕解開係帶,將香囊中的藥粉悉數傾灑在許世馨的身邊。


    許世馨聞到那股藥粉的氣味,麵色驟變,驚恐萬分。


    難怪適才她體內的蠱王會突然失控逃離!


    原來這一切都是江鼎廉以引蠱香為誘餌,精心布局的結果!


    這種香氛唯有蠱族中地位至高無上的族人才能調配,其秘法被嚴格封鎖,絕不外泄。


    許世馨冥思苦想,卻始終不得其解,然而此刻她唯一確信的是,自己確實已經暴露無遺。她急忙想要站起身,逃離這片彌漫著藥粉的詭異之地,但她的雙腿卻像失去了力量,瞬間癱軟,讓她不得不再次跌坐在地。


    她體內的蠱蟲猶如脫韁的野馬,瘋狂地在血脈中穿梭,蜂擁向她掌心那細微的傷口聚集。


    眾人目睹了許世馨的手臂以一種令人驚異的方式扭曲和抽搐。


    她掌心的小傷口在蠱蟲的衝擊下,迅速被撕裂擴大,鮮紅的血液立刻湧出,伴隨著一隻隻黑色的蠱蟲,它們像湧動的暗流,隨著血液溢出,滿地爬行,令人不寒而栗。


    “啊!”


    圍繞在她周圍的女眷們紛紛驚慌失措地後退。


    “這究竟是什麽怪物?怎麽會如此恐怖?”


    “蟲子!許世馨身上竟然寄養著如此眾多的蟲子!”


    “她真的養了蠱蟲,難道永定侯夫人的頭痛,真是她暗中操縱的嗎?”


    就連剛才還守護在許世馨身邊的太傅夫人,此刻也驚得目瞪口呆,身體不由自主地向後倒去,重重地跌坐在地。


    江鼎廉的目光在那些圍繞著藥粉的蠱蟲上一掃而過,然後帶著諷刺的笑意望向太傅夫人:“這就是許世馨身上的蠱蟲,嶽母大人,您現在還覺得這是無稽之談嗎?”


    太傅夫人無言以對,她望著痛苦掙紮的小女兒,心中湧起一股深深的陌生感。


    太醫們最初也被許世馨掌心突然湧出的蠱蟲驚得目瞪口呆,但他們素來以各種毒蟲入藥,很快就恢複了鎮定,爭先恐後地用筷子將蠱蟲夾起,放入瓷瓶中。


    “原來這就是傳說中的蠱蟲,我竟有幸一見。”


    “老夫年輕時期,曾經四處遊曆,確實在苗疆見識過,隻是這種邪術,需要人體作為容器,以血液為引,因此知之甚少。沒想到在我國西魏境內,竟然也有人精通養蠱之術。”


    原本這條秘術乃是苗疆一脈的獨門絕技,永定侯馳騁沙場,見聞廣博,能夠尋得破解蠱毒的藥粉自是不足為奇。然而,許二小姐深居閨閣,她又如何掌握了飼養蠱蟲的技藝呢?


    太醫們對此事感到匪夷所思,不久便有人匆匆去向皇上和楊貴妃稟報。


    太後聞言,臉上的厭惡之情溢於言表,“自古以來,因巫蠱引發的騷亂不計其數,皇上啊,絕不能讓這種邪術在西魏肆意流傳。立刻將許世馨拘禁於掖庭,務必嚴加審訊,查清她究竟從何人何處習得了這等巫蠱之術!”


    雖然太後並非皇上的生母,但她對皇上有養育之恩,因此皇上對她一向敬重有加,兩人之間堪稱母慈子孝。


    皇上鮮少見到太後展現如此嚴峻的一麵,立刻命令身邊的太監:“贏朔,按太後之意行事。此外,此事交由西廠和錦衣衛共同深入調查!一定要為永定侯府討迴公道!”


    “奴才遵旨。”


    贏朔領命退下,帶著幾名宮女繞至屏風之後,將許世馨強行帶走。


    太傅夫人急忙從地上爬起,焦急地趕上去:“贏朔公公,你們要將世馨帶往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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