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家那小離子確實是個混蛋,一個十足的混蛋!不過要是我再年輕30歲的話,他叫我跟他私奔,我絕不猶豫,就算知道他一個禮拜之後就把我甩了、我這輩子都毀了,我也絕不會猶豫的。”金太太不止一次這麽說。


    不過金太太更喜歡會在宴會上賓主盡歡,因此當她看所有賓客都坐定好了之後,她大聲的對陳令儀說:“今天滌非不能光臨,真是遺憾啊。”


    “他也很遺憾,他讓我代他再次向您表示抱歉,可他也是沒辦法今天必須走。”


    金太太成功的把桌上其他客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了她們這邊來。


    “一個大秘密!今天在座的各位出去之後可別對任何人說啊——我們的趙滌非先生,馬上就正式要升職並長駐南美了!”


    “噢?太好了!”田將軍立刻大叫了起來,“這可真是個好事兒!”


    “這麽突然嗎?那他之前是誰?犯錯誤了?”和陳令儀第一次見麵的吳總問到。


    “沒有沒有,就是正常的人事安排。”陳令儀說到,“他之前也知道他是被考慮的人選之一。”


    “前任是老魏,人肯定沒有問題,政治覺悟極高,是不是要迴來再升一級了?這個位置啊,滌非坐也算是名至實歸的。這肯定沒有問題,”田將軍為吳總講解這其中的道理,“如果滌非在這個位置上做得好,將來迴國之後再往上升,那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趙先生有40了嗎?”吳太太問到,“40歲就能坐上這個位置可真是年輕有為!”


    “哪啊,滌非今年都54了!”金太太說,“比我們家老大還大四歲呢。”


    吳太太吃驚的瞪大了眼睛:“是嗎?可真不像啊!我一直以為他頂多才40歲呢!”


    “人家會保養,”金太太斜了眼陳令儀,接著笑盈盈的說,“讓我說啊,再沒有什麽能比做滌非這種級別的夫人能更讓人開心的事兒了。”


    “那您嫁給滌非不就好了?”陳令儀笑著說。


    “哦?趙先生50多了還沒結婚嗎?”吳太太繼續問。


    “沒有,”金太太又向陳令儀拋了個眼神,轉而對吳太太說,“不瞞你說,他迴來的這倆月,一直在拚命追我。”


    陸離沒忍住笑出了聲來,同時他也從他那長長的睫毛底下斜了陳令儀一眼。


    深受震驚的吳太太繼緩了緩神,問金太太:“那您答應他了嗎?”


    “天作之合。”陳令儀被陸離的表情弄得也直想笑,於是隻憋出了這麽一句話來。


    陳令儀當然明白金太太和陸離在拿她開玩笑,她和趙滌非的關係在城中的社交圈中不算什麽秘密。尤其是這位金太太,幾次三番在私底下向陳令儀打探她與趙滌非的進展情況。而陳令儀也相信,隻要是金太太掌握的情況,那麽在社交圈中就算是透明的了。至於那位吳總和總太太,陳令儀想可能他們此前與趙滌非交往並不多,看得出來,他們在社交圈中也算得上是比較邊緣的人物,因此才會問出這些問題來。


    “不知道那邊的風土人情怎麽樣,”凡事認真的崔太太突然對金太太說,“我去南極旅遊的時候在阿根廷經停過一陣子,我是真受不了那邊的男人,毛那麽多。”


    “毛多好啊,你應該試試!”金太太說了這句話之後仿佛突然覺有些不妥,於是不動聲色的接著說:“到了我這個歲數,就不求什麽天長地久了。我和你不一樣,你有老崔這麽好的男人對不對?我呢,我隻能及時行樂了。我和你說,我之所以喜歡小離子也是這個原因,他也一直在動我的歪腦筋。”


    田將軍望著他眼前的加利西亞章魚直皺眉頭——這些中老年婦女可真討厭!說的都是什麽亂七八糟的鬼話!而且為什麽哪兒哪兒都有這個陸離!


    田太太擔憂的將手放到了她老公的膝蓋上,拍了拍。


    “哎對了,你們看見那個侍酒師了嗎?長得特別精神,而且講酒講得特別好,他在抖音上專門講餐酒搭配,已經有幾百萬個粉絲了呢。”金太太一邊說一邊招唿餐廳經理,“那個叫carlos的小夥子呢?怎麽今天沒看見他?為什麽今天連酒都沒有?”


    “對不起金太太,他今天沒來。”


    “真討厭!我特意請我這些朋友來看看他的,聽他講講酒,怎麽能不在呢?我請他們來這裏吃飯就是為了看他,你真以為你們的飯很好吃、酒很好喝嗎?”


    “我們這兒最近來了個新的服務員,我讓他過來幫您侍酒,他的西班牙語說得非常好。對了,有您喜歡的桃樂絲王冠,今天新到的。”


    “去吧去吧。”金太太不耐煩的對餐廳經理揮了揮手,“讓那個新來的把酒先拿來給我看看,還有別的什麽新酒也讓他介紹一下。”


    上前侍酒的是一位年輕的小夥子,長了一張人神共憤的俊臉,可身形卻過於高挑瘦弱,而且麵色蒼白,神情冷漠,更讓人不得不注意的則是他眼中閃露著一股與他的麵容極不相符的躁動的光芒。


    他並沒有講今天這餐應該搭配什麽酒,也沒有推薦任何酒,隻是默默的站在那裏,周身散發著“生人勿擾”的氣息。


    “這孩子長得可真好看,可怎麽覺得這麽嚇人呢,我得和他們經理說說,選人不能隻看臉。”金太太低聲對陳令儀嘀咕著,然後抬起頭臉上便掛上了笑容,對那個侍酒的男孩兒說,“miguel是吧?謝謝你,我想先開這瓶貝加西西利亞好了,請那位田將軍先嚐嚐,如果他滿意就幫我的客人們斟上。這位小姐她酒精過敏她不要,幫她拿一些巴黎水過來。然後如果有需要,我再招唿你,好嗎?”


    趁著金太太選酒,陸離低聲對陳令儀說到:“今天晚上你可真漂亮啊,這條披肩很襯你。”


    “謝謝。”陳令儀溫柔一笑。


    可是突然間陸離歪著嘴邪魅一笑,低聲的罵了句“操”,然後問陳令儀:“你知道我最喜歡你什麽嗎?”


    陳令儀笑著搖了搖頭,準備洗耳恭聽他怎麽瞎掰。


    “你不裝,我最喜歡你不裝,不像有的女人,人家一誇她漂亮,她就假裝說‘沒有啦沒有啦’,好像真不知道自己有多漂亮似的。你這孩子實在,你能老實承認自己漂亮,不裝,也不扭捏,這點兒特別好,就跟我承認自己醜一樣。”


    “不漂亮我怎麽當演員?我爸媽去世得早,得虧長了這張臉,要不然我都活不到現在。”


    “你呀,要不是早早就結了婚,而是去上大銀幕,說不定就沒國際章什麽事兒了呢。你,國際陳。”


    陸離這個比陳令儀結婚還早的人,此刻卻煞有介事的對陳令儀說。


    聽他這麽一說,陳令儀也顧不上那些餐桌禮儀,哈哈大笑了起來。


    聽著陳令儀的笑聲,桌子那邊的田將軍,眉頭皺得更緊了。


    “人家當影後的時候我還上小學呢,而且我真跟人家比不了,我一點兒演技都沒有。除了長相以外,我什麽本事也沒有,上學的時候表演課的老師都放棄我了,說我永遠解放不了天性。但是我可能運氣好,老能接到一些不用演技的廣告和爛劇。不過,要是那四年我能好好上學,不接那些廣告行和爛劇的話,說不定也能慢慢學會一些表演技巧。可惜我一畢業就結婚了,再也沒演過戲,所以,就這樣嘍。”


    說著說著,陳令儀臉上仿佛籠起了一片陰霾,她一時沮喪的迴憶了起過去的一切來:如果爸爸沒有死、如果媽媽沒有死、如果她沒有被星探發掘、如果她真能考上美院、如果她好好上大學、如果她沒有認識莊兆康……


    莊兆康……陳令儀想起了莊兆康的債務最終清理完的那天,香港鼎鼎大名的胡大狀胡律師、她和莊兆康要叫一聲胡世伯的那位老人對她說的那番話了:“莊太,其實這樣也好,不用再煩什麽了。你還年輕,長得又漂亮,隻要調養一陣子恢複健康和精力就好了。以後你不論是再去做明星還是嫁人,都不會有任何問題的。隻不過……下次不要再為了愛情而結婚了。你應該找個有權有勢的成熟歸宿,為了結婚再去結婚。”


    陸離專注的盯著正在走神的陳令儀,一時竟然入了迷,不由的感歎到:“你是我這輩子見過的最漂亮的女人。”


    “哈?你對多少女人說過這話?”陳令儀一掃陰霾,笑了起來。


    “很多,記不清了,”陸離毫不掩飾,“可這並不代表我現在對你說的就不是真話。”


    於是陳令儀又笑了:“我也沒說你說的是假話啊。我們聊點兒別的吧。”


    “怎麽了?”陸離揚了揚眉,“我覺得這話題特有意思啊。”


    “從我16歲起,所有見過我的人就會誇我長得如何如何漂亮,所以誇我漂亮已經不會讓我有什麽感覺了。相貌是我的本錢,我知道它的價值。不過……也有不好的一麵。”


    “你是個聰明的女人。”


    “嗯!這種恭維話就讓我覺得受用許多了。”陳令儀又笑了。


    “我可沒有恭維你的意思。”


    “哦?真的嗎?你剛才這種口氣就像我以前聽慣了的那種開場白,怎麽說來著?哦對,‘看見美女就叫她才女,看見才女就叫她美女’。你剛才是這意思吧?”


    陳令儀這話說得多少有點兒咄咄逼人了,可是陸離卻一點兒也不惱,隻是說:“你今天晚上有點兒牙尖嘴利啊,是不是受葉老太太傳染了?”


    “你這麽覺得嗎?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我道歉,”陳令儀直視著陸離的眼睛說,“我其實隻是想直接告訴你:別在我這兒浪費時間了。”


    “難道你不知道我已經瘋狂的愛上你了嗎?”陸離換上了一副看似無賴的表情。


    “要我說,恐怕不止瘋狂吧?這幾個月來你滿臉都寫著想跟我滾床單。我給你分析一下啊,我,一個寡婦,年輕漂亮,不會有道德上的負擔,也沒有家人約束,還是獨居——是不是特符合你的標準?”


    “這能怪我嗎?”陸離看似委屈,“春天到了,我這麽一個年富力強的單身男青年,看見你這麽漂亮的一個女人,一下子變成戀愛腦了,這不是天經地義的事兒嗎?”


    陸離的態度實在讓人無可奈何,而且他又看上去那麽坦率自然,於是陳令儀隻好又笑了:“我沒怪你,我的意思是說你目標錯了,你沒必要在我身上浪費你的時間。”


    “這麽說你這還是一片好心咯?但你知道,我這種姥姥不疼舅舅不愛的富二代……”說著陸離示意陳令儀注意桌對麵一直瞪著他們看的田將軍,低聲且快速的對陳令儀說,“那田老頭兒是我三舅,你聽過外甥似舅這句話吧?其實那老混蛋和我一個德性,全世界隻有他自己不知道。”


    陳令儀不可置信的抬頭看了看怒目圓睜的田將軍,又轉頭看了一眼陸離,然後低下頭拚命的忍住笑。


    “我窮得除了有時間和錢,什麽都沒有了,你別怕我在你身上花時間!”陸離大聲的補充,聲音高得足以能讓田將軍聽清楚。


    這會兒陳令儀好不容易忍住了笑,抬起頭正色對陸離說:“從我16歲到現在,有過無數追求過我的男人。可是無論哪一個,不管他們是老是少,是醜是美,在他們的心目中,我好像單純是為了滿足他們的性欲才會存在的似的。”


    “你從沒愛過任何男人嗎?”


    “愛過,一次。”


    “誰?”


    “我老公。因為愛他,所以我才嫁給了他。”


    陳令儀和陸離兩個人把話說到這個地步,似乎誰也不知道該再說些什麽了,於是沉默了起來。還好,金太太突然插嘴進來,說了句什麽,然後宴會上的客套話、場麵話又開始大講特講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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