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夫人揉著太陽穴,指尖在隱隱作痛。攤開的賬冊像小山一樣堆疊在紫檀木書桌上,密密麻麻的數字和娟秀的蠅頭小楷讓她有些眼花繚亂。她深深地歎了口氣,低聲自語:“天青每日都要處理這些,真是辛苦。”一股倦意襲來,她才體會到丈夫肩上的擔子有多重。


    正想起身活動一下筋骨,一陣輕柔的叩門聲響起,節奏舒緩而有禮。“夫人,小姐們來了。”管家恭敬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袁夫人放下手中的狼毫筆,筆尖的墨汁在賬冊上暈染開一小團墨漬。她抬手理了理鬢邊的碎發,又撫平了衣裙上的褶皺,這才開口道:“請她們進來。”


    雕花木門吱呀一聲被推開,袁清婉輕盈地走了進來。她今日穿著一襲淡青色煙羅裙,裙擺上繡著幾朵含苞待放的蓮花,隨著她的步伐輕輕搖曳。烏黑亮麗的秀發挽成一個簡單的雲髻,斜插著一支白玉雕琢的蘭花簪,更襯得她清麗脫俗。


    緊隨其後的是鍾靈,她一紫粉色的襦裙,襯托出她活潑可愛的性格。臉上帶著少女特有的嬌俏,眉眼彎彎,笑意盈盈。


    最後進來的是清荷,她身著一襲粉色織錦長裙,裙擺上繡著繁複的花紋,顯得格外端莊優雅。不同於兩位小姐的活潑,她略顯羞澀,舉止之間帶著幾分拘謹。


    三個年輕的女孩身上帶著初春花園的清新氣息,臉上都帶著微微的紅暈,顯然是剛從府中花園散步迴來。袁清婉走到袁夫人身邊,親昵地挽著她的胳膊,撒嬌道:“母親,我們來看您啦!”


    清荷走到袁夫人另一側,也親熱地挽住她的手臂,說道:“是啊,聽說您這幾日忙著藥鋪的事情,都沒怎麽休息,我們特地來陪您說說話,解解悶。”


    鍾靈則恭恭敬敬地向袁夫人行了一禮,柔聲說道:“夫人安好。”


    看著三個女孩青春洋溢的麵龐,袁夫人原本疲憊的臉上也露出了笑容,眼角的細紋都舒展開來,心中湧起一股暖流。原本的倦意一掃而空,隻覺得神清氣爽。


    這溫馨的場景,讓她感到無比的舒適和放鬆。她看著眼前的三個女孩,心中忽然想到:夫君他,在伏案一天之後看到自己,是不是也是這種感覺呢?


    袁夫人迴過神來,輕輕拍了拍袁清婉的手,柔聲道:“好了,都坐下吧,慢慢說。”丫鬟們魚貫而入,奉上精致的茶點,有玫瑰酥、杏仁糕、綠豆餅,香氣四溢。袁清婉拿起一塊玫瑰酥遞給鍾靈,柔聲安慰道:“先吃點東西,別餓著了。”


    待眾人坐定,品了幾口香茗後,袁清婉才將鍾靈的遭遇娓娓道來,事無巨細,期間還不時詢問鍾靈的感受,補充一些細節。


    袁夫人靜靜地聽著,眉頭緊鎖,時不時會伸手輕撫鍾靈的手背以示安慰。等袁清婉說完,她握住鍾靈的手,眼中滿是憐惜:“苦了你了,孩子。以後這裏就是你的家,不必害怕。”


    鍾靈眼眶微紅,低垂著頭,輕聲道:“多虧梁明相救……若非他,我真不知該如何是好。”


    袁夫人會意一笑,慈愛地望著鍾靈,仿佛看到了曾經的自己。她輕輕歎了口氣,轉而說起自己和袁天青的往事。她眉眼含情,語氣溫柔,迴憶起初遇時的羞澀,成親後的甜蜜,以及丈夫的體貼溫柔,對工作的專注認真。


    她細致地描述了袁天青每日早出晚歸的辛勞,如何處理繁瑣的公務,以及自己能為他做的微不足道的事,例如為他準備可口的飯菜,為他縫補衣衫,為他整理書房等等。


    “我雖不能為他分憂政事,”袁夫人輕撫著茶杯,目光溫柔而堅定,“但至少能在家中打理好一切,讓他沒有後顧之憂,為他和其他官員夫人們保持良好關係,為他營造一個良好的社交環境。”


    鍾靈聽完袁夫人的話,原本黯淡的眼中漸漸閃爍著異樣的光芒。她不自覺地挺直了身板,雙手不自覺地緊握成拳,身體微微前傾,目光炯炯有神地盯著袁夫人,仿佛要將她說的話一字一句地刻在心裏。她深吸一口氣,聲音因激動而微微顫抖:


    “夫人,您的話讓我深受啟發。我…我也想像您一樣,為梁明分憂解難!我要...”


    語速越來越快,直到說到這裏,鍾靈突然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急忙咬住下唇,及時止住了即將脫口而出的“我要嫁給梁明”這句話。她垂下眼眸,長長的睫毛微微顫抖,掩飾著內心翻湧的情感。但她眼神中依然充滿了渴望和決心,仿佛下一刻就要衝出去,將自己心中所想的一切都付諸實踐。


    袁清婉和清荷聽著鍾靈熱切的話語,臉上逐漸浮現出紅暈。她們不約而同地低下頭,眼神閃爍,不敢直視鍾靈那熾熱的目光。兩人的耳朵尖都紅得像要滴血,顯然被鍾靈毫不掩飾的愛意所感染。


    正當話題越發深入之際,一名丫鬟輕輕叩門而入:“夫人,談生意的客人到了。”


    聞言,袁夫人眉頭一皺,戀戀不舍地起身,對三位姑娘歉意一笑:“你們自便,我先去忙了。”說罷,整理了一下衣裳,迎著陽光走出了房間。


    “我們也走吧,帶你們去吃好吃的!”袁清婉喝完最後一口茶,輕輕放下茶杯,對丫鬟點頭示意,隨後伸手整理了一下裙擺上的褶皺。她站起身來,眼中閃爍著期待的光芒,準備帶著姐妹們離開。


    就在這時,鍾靈的目光卻停留在了門口。她微微皺眉,眼神中流露出一絲擔憂。她輕聲說道:“別走先,我感覺到嶽…袁夫人可能有些難處。”


    袁清婉聞言,不以為然地笑了笑,語氣輕鬆地說:“母親大人在家裏一向都能搞定那些政客,這次肯定沒問題的啦。”她的聲音中充滿了對母親能力的信心。


    鍾靈卻沒有被說服。她緩緩站起身,目光變得銳利起來。她的右手輕輕撫過清荷腰間的佩劍,指尖在劍柄上輕輕敲擊了兩下,發出清脆的“嗒嗒”聲。


    “那些商人和政客可不一樣。這次,可能要用這個。”鍾靈的聲音低沉而堅定,非常的嚴肅。


    袁清婉和清荷被鍾靈突如其來的嚴肅嚇了一跳,兩人對視一眼,臉上都露出了驚訝和疑惑的表情。


    袁夫人緩步走進房間,映入眼簾的是一群衣著華貴的商人。她微微一笑,優雅地說道:“感謝諸位的光臨。”


    一位身材微胖的商人眼睛一亮,上下打量著袁夫人,笑嗬嗬地說:“早聽聞袁夫人漂亮,今日一見,果然如此。”其他人也紛紛附和,眼神中帶著幾分輕佻。


    袁夫人心中一陣不悅,但麵上依舊保持著得體的微笑:“謝謝諸位。不過,各位今天來不是來欣賞我的吧。”


    “唉,秀色當前,那些小事先放一邊。”一位留著山羊胡的商人毫不掩飾地說道。這時,一名丫鬟端著茶盤走來。那商人趁機伸手,指尖輕輕擦過丫鬟的手背。丫鬟嚇得差點打翻茶盤,慌忙退到一旁。


    袁夫人眉頭微皺,笑容也淡了幾分。她正要開口,一位看起來比較精明的商人搶先說道:“袁夫人,我們的要求很簡單。你的四海藥鋪不能在息縣以外的地方開。息縣的市場我們可以讓給你們,但其他地方,還請不要染指。”


    “或者說,”另一個商人眼神曖昧地看著袁夫人,“夫人若是願意獻出點什麽,我們也不是不可以通融…”


    袁夫人冷哼一聲,打斷道:“哼,我們的店開多少,不是按照自己的本事嗎?”


    “難辦啊。”那精明的商人冷笑道,“但如果我們聯合打壓你,用低價壓垮你,又如何呢?”


    袁夫人一時語塞,心中暗自權衡。這藥鋪可是丈夫辛苦籌劃的心血,明兒也為此奔走多日,她不能輕易放棄…


    就在這時,房門突然被猛地推開,發出一聲巨響。鍾靈大步流星地走入房間,她的眼神銳利如刀,目光如炬地掃視著在座的每一個人。她的聲音清脆而堅定:“諸位!狠話放這麽早嗎?”


    房間裏的氣氛瞬間凝固。商人們被這突如其來的闖入者驚得愣在原地,一時間不知所措。


    那個山羊胡子倒是很快迴過神來,他眯起眼睛,露出一絲輕佻的笑容:“哪來的美人胚子?”說著,他伸出粗糙的大手,猛地朝鍾靈的手腕抓去。


    鍾靈早有防備,她的動作快如閃電。隻見她纖細的手指一動,清荷腰間的佩劍瞬間出鞘。劍鋒在陽光下閃爍著寒光,發出一聲清脆的“錚”響。


    那商人的手還懸在半空中,就被劍尖抵住了喉嚨。他嚇得冷汗直冒,喉結上下滾動,不敢再有絲毫動作。


    鍾靈冷冷地看著他,嘴角勾起一抹譏諷的笑:“哼,什麽垃圾都能行商了?”她的聲音中充滿了不屑。


    然後,鍾靈轉向袁夫人,眼神柔和了幾分:“夫人,你就放心與他們溝通。”她的語氣突然變得輕鬆起來,仿佛在談論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我一年裏殺了不少貪官,抄了不少家,銀子管夠!”


    這番話如同一記重錘,狠狠地砸在在場每個商人的心上。他們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有的甚至開始微微發抖。房間裏彌漫著一股令人窒息的恐懼氣息。


    商人們不約而同地往後退了幾步,生怕惹怒了這個看起來嬌小玲瓏,實則殺伐果斷的女子。


    袁夫人看著這一幕,眼中閃過一絲驚訝,隨即恍然大悟。她終於明白了,在這個唯利是圖的商場中,有時候需要用強硬的手段來維護自己的利益。


    她深吸一口氣,挺直了腰板。她的目光緩緩掃過在座的每一個人,聲音不疾不徐卻充滿威嚴:“諸位,”她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銳利,“若是比不過我四海藥鋪,那就,”她的聲音突然提高了幾分,“迴家種田!”


    ……


    浮光山洞口。


    狼王的耳朵突然豎了起來,琥珀色的眼睛警惕地盯著洞口。它低沉地嗚咽了一聲,用爪子輕輕拍了拍梁明的腿:“舉人,我感覺不對勁。”


    梁明正要開口詢問,突然感到腳下傳來一陣輕微的震動。他蹲下身,將手掌貼在地麵上,果然感受到了微弱但清晰的震顫。


    “以後喊我公子吧,被叫主人總覺得怪怪的。”梁明笑著摸了摸狼王的頭,然後皺眉問道,“你察覺到什麽了?”


    狼王抽動著鼻子,努力嗅著空氣中的氣味。但濃煙滾滾,遮蔽了它敏銳的嗅覺。它甩了甩頭,有些沮喪地說:“裏麵,要來的東sei,感jio塊頭有點大。”


    就在這時,震動變得更加明顯了。梁明和狼王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警惕。


    “家丁和狼戰士,迅速退下!二狗!”梁明大喝一聲,往後退了十步左右,握緊了長槍。


    狼王也發出警惕的低吼聲,狼戰士們很快就往後,和家丁們撤離到三十步開外。


    剛站穩身形的梁明敏銳地察覺到狼王的變化,他注意到狼王那雙琥珀色的眼睛變得銳利起來、耳朵微微豎起,全身肌肉緊繃。狼王的尾巴原本高高翹起,此刻卻緩緩下垂,直至幾乎貼地。


    而且它還慢慢俯底了身子,這是狼王進入戰鬥狀態的明顯信號。


    梁明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低聲說道:“二狗,準備!”


    趙二狗會意,慢慢挪動腳步,將長槍轉向可能的威脅來源。他的動作看似隨意,實則已經做好了隨時出槍的準備。


    那張飽經風霜的臉上,憨厚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沉穩和警惕。他的目光直直的盯著洞口,不放過任何細節,仿佛在評估潛在的威脅。原本粗重的唿吸變得綿長而均勻,一股內力在他體內悄然流轉。


    曾經的村夫氣息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一個身經百戰的江湖高手的沉穩與淩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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