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一章(修訂)宿命34


    林瓊揮著手,總算是看清了淳歌出了什麽招,隨手拉住一個兵士,說道:“馬上壓住吊橋四周,莫要讓官淳歌將吊橋拉迴去。”


    一聽林瓊下令,好幾個力氣稍大的兵士便壓住吊橋的四周,準備將吊繩給隔斷,阻斷淳歌他們與吊橋的聯係。


    淳歌選擇當下吊橋本就是鋌而走險,胡痞子那便早就在吊橋落地的第一瞬間就將吊橋往迴拉,哪知敵軍反應極快,這時的吊橋已經不是原來的重量,硬是往上拉,更是費力氣。


    那幾個坐在吊橋上被拉到半空的士兵,依然不讓其,用隨身攜帶的匕首,不停地上下移動,意圖隔斷吊繩。這是一場與時間的賽跑,若是胡痞子他們成功將吊橋拉迴來,則隔斷吊繩也無用,倘使林蒙他們敢在吊橋被拉起前就割斷了吊繩,那麽迎接他們的便是一條通往杭城的光明大道。


    此刻的時間仿佛靜止,胡痞子等人拚了命地使勁兒,那幾個士兵豁出性命地割繩,雙方都希望幸運之神眷顧自己。所有的人連眼睛都不敢眨地盯著,生怕一個眨眼的時間,錯過了事情的變化。唯有淳歌一個人,似乎從未變過,淡漠地冷眼旁觀,讓人覺著他似乎不在為了杭城而奮鬥。


    “大人,你就不擔心嗎?”小旗子忍不住好奇問道。


    “勝,乃我之幸,敗乃我之命。”淳歌輕輕一笑,說道:“我雖不信命,不認命,卻仍然阻擋不了它的安排。”


    彼時正是淳歌話音剛落的那一瞬間。空氣中似乎傳來了細微的刺啦聲,淳歌終是合上了眼,嘴角勾出一個苦澀的笑,這一刻終於來了。


    因為吊繩斷了。


    吊橋在眾人的眼中猛然落下,於杭城士兵而言這是悲,於林拓這一方這是喜。悲喜交加的這一刻,大家似乎都沒有迴過神來。隻是愣愣地望著緊閉的杭城城門。


    “大人。大人,大大大人”胡痞子看著那群蠢蠢欲動的敵軍,他聲音中不自覺地帶了點顫抖。


    “死守城門。”淳歌沒有在用別的什麽招數。他知道一模一樣的招數,對於林拓他們這些聰明人來說是沒有用的。


    “是大人。”胡痞子已然成了淳歌的先鋒,再加上前些日子的事兒,他在杭城的號召力也多了幾份。


    “老胡”淳歌輕聲地叫住了胡痞子。說道:“害怕嗎?”


    害怕,當然了。胡痞子不過是個地痞流氓什麽時候見過兩軍交戰的陣仗,或許根本就沒有人會相信,一個痞子,除了收收保護費。欺壓百姓,還能幹些什麽,隻有淳歌。他給了胡痞子尊嚴,將他當做一個普通的人。是啊。他一見下頭的敵軍,害怕恐懼便忍不地湧上心頭,但是,為了城中的百姓,為了自己,為了淳歌的那一份信任,他終是懂得了什麽叫士為知己者死。


    “大人,我不怕。”胡痞子凝視淳歌的雙眼,他這一生,窩囊過,漂泊過,也曾榮耀過,就在此刻,即便是死在這一瞬,他也無憾了。


    “去吧。”淳歌笑了,那是一抹如暖陽般的微笑,他沒有激勵的話語,沒有絕對的命令,有的隻是雲淡風輕。


    胡痞子轉身的背影,已經不像幾個月前那般隨性,他的步伐中承載了他的尊嚴,走得更加踏實了。


    “小旗子,將百姓都叫過來吧。”淳歌略帶沙啞的樣子,和那雙平靜如水的眼,安撫了小旗子不安的心。


    “是”小旗子一直都知道淳歌是個文人,但是他從來沒有像現在這一刻一樣,強烈地覺得淳歌是一個大儒,仿佛塵世的紛擾都不能影響他的儒者。


    在小旗子走後,淳歌沒有在城樓上停留,他來到了城樓下,抬頭望著這一座他苦守的城,今日一戰,他可以傾其所有,隻願的一個絕無遺憾。


    不一會兒,小旗子便領著杭城的百姓來到了城樓下,他們所有人聽得到外頭的攻城聲,那震動天地的聲音,正一顫一顫地打擊著大家夥的心,但是他們眼睛所看到的是一個褪去了威嚴的人,靜靜地站在城樓下,就像幼時等著你迴家的親人,給人送去了一抹堅定的力量。


    “來了啊。”淳歌一開口,沒有官員的官腔,就像是跟家裏人聊天一樣。


    “來了。”百姓們三三倆倆地開口,淳歌在這個時候將他們叫到了城樓前,這是為了什麽啊,難不成要他們當炮灰。


    “我,官淳歌已是而立之年,我自認不愧於心。”淳歌噙著一抹淡笑:“可卻要對你們失言了。”


    “也許我守不住杭城了。”微風輕拂著淳歌的臉,他穿的並不是官服,而是平常裝扮,除了鬢角的銀絲,看起來真不像是一個三十歲的人。他的話說得坦白,卻勝過任何的花言巧語。


    “或許杭城城破,杭城的士兵會隨著杭城死去,我會隨著杭城死去,你們中有些人會隨著杭城死去。”淳歌真摯地望著所有的百姓,說道:“但,我需要一些人活著,活著記得曾經的杭城是這樣的,在杭城逝去的時候,他們可以告訴杭城的子孫,這一年杭城有過我們這些人,在這一年以前杭城有什麽故事。”


    “你們”淳歌頓了頓,這才補充道:“誰願意成為,這一些人,記住我杭城曆史的這一些人。”


    “大人”百姓們想過淳歌要他們死,也想過淳歌要他們活,可就是沒想過淳歌是要他們帶著所有死去的人的生命,活著走下去,帶著古老的杭城的記憶活下去。明明,這樣的人應該是淳歌,他這個天下第一才子,然他卻開了這樣的口。


    “這些人,請站到我,左手邊。”淳歌的左手做出一個請的姿勢。


    大家夥看著淳歌,又看看自己,卻沒有一個人願意邁出這一步。淳歌心中百感交集,若是在別的城市,興許大家都想活著,可在他們杭城,百姓麽卻有著與杭城同生共死的決心。


    “我知道,你們舍不得杭城,不願意活著。”淳歌靠近年輕的一些人,開口道:“你們覺著活著也是苟活於世,不願意做那樣窩囊的人。”淳歌走進年老的一些人,說道:“你們覺著,自己已經老了,那就隨著杭城一起變為曆史吧,將生機留給年輕人。”


    “可是你們知道嗎。”淳歌背過身去,看著這座城樓,低聲說道:“活著才是最痛苦的,因為要看著所有人死去,看著自己的家淪為廢墟,看著擁有的盡數失去。”


    “我沒有那個本事,所以我不求生。”淳歌轉身,目光灼灼地盯著眾人:“左手邊的不求死,右手邊不求生。”


    原本極盡簡單的選擇,在淳歌眼前的百姓麵前,卻顯得那樣艱難,不過是幾個唿吸的時間,卻顯得這麽漫長,終於有人邁開了腳步,生死的選擇,一半一半,卻已經出乎淳歌的預料了。


    “左手邊的人,現在可以迴家了。”所謂最危險的就是最安全的,杭城攻下的那一刻,林拓並不會想到原本該是人去樓空的地方,百姓會重新住進去。


    “請你們記得,無論誰死在你們的眼前,也不要發出一聲聲響。”淳歌舒展眉頭:“你們不為天下,不為皇上,更不為我,為的隻你們自己,為的隻即將成為曆史的杭城。”


    “大人”許多百姓忍不住眼中的淚,這一聲叫喚便成了哭聲,但他們都擦幹了淚,依著淳歌的安排去了。


    “我不想你們去戰場。”淳歌的臉上少了一份嚴肅,多了一份商量的語氣:“你們可願去保護皇上。”


    保護皇上,林拓的做種目的便是殺了皇上,第一次聽淳歌這樣的要求,仿佛淳歌是想讓剩下的這些百姓送死,但他們卻是明白,戰場才是最危險的地方,而保護皇上,多了一份活下去的機會。


    所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終歸是有了打算:“大人,我們想要跟隨你。”


    “我?”淳歌指著自己,笑道:“好,你們就跟著我吧,咱們最後再轟轟烈烈地活一次。”


    淳歌這頭將百姓們安排的妥當,可行宮那卻是亂成了一鍋粥,攻打的聲音,一次次衝擊他們的耳膜,許多膽小的差點就自個兒逃走了。


    “太子殿下,這人都打到門口了,這這這可怎麽辦啊。”一位平日裏官威極重的官員,抖著手問道。


    蘇佑君已經不是當初剛來杭城的那個太子,麵對未知的戰事他已然不再手足無措。


    “慌什麽。”蘇佑君一聲斥責,恍然間讓大家看到了曾經的蘇見豫。


    “可可可是,殿下,逆賊近在咫尺啊。”官員們異口同聲說道。


    “既然知道逆賊近在眼前,你以為慌亂,便能逃得了?”蘇佑君諷刺一笑,反問道。


    “自是逃不了的。”沉穩的聲音從門外傳入,那時淳歌的聲音。


    “淳歌”見到淳歌蘇佑君不由得鬆了口氣。


    “殿下,逆賊已至,臣請皇上殿下與一眾官員先行撤離杭城。”淳歌身後出現了一千人,這邊是淳歌用來保護蘇見豫他們的士兵。


    “如何撤離?”蘇佑君奇怪了,林拓攻城一旦成功,他們那裏還有什麽機會逃走啊。


    “圍魏救趙,未嚐不可。”(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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