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一章再別柳護


    次日天清氣朗,是個難得的好日子,淳歌不禁感歎,自打他來到柳護城,不知天公送了他多少個好日子了,隻是可惜天是閑逸天,人卻是繁忙人啊。


    “公子,南川先生在府外求見。”阿奴剛接到下人的報告,就立馬匯報給淳歌,或許他也是知道,淳歌正在等待的人便是這位南川先生。


    “讓慕容夜給把人恭恭敬敬地請進來。”淳歌擱下了茶盞,麵色不變依舊拿起他的那本書,接著看。


    不久,慕容與南川先生一前一後地便到了淳歌的房中。淳歌並沒有立即起身相迎,而是整了整衣領,正襟危坐地看著倆人進門。


    淳歌的態度明顯了,慕容夜這家夥是不受影響的,而南川先生自是知道淳歌的意思,淳歌沒有表現出熱情倒不是因為淳歌不歡迎南川,反而是淳歌正視南川先生的作為。淳歌是從六品的軍謀,官職在身自然是高過南川先生數倍的,然而淳歌前幾次與南川先生相見都是以晚輩禮來相待的,如今南川先生要加入淳歌這夥人,淳歌自是要拿最為正式的禮儀。


    “軍謀大人。”南川先生很適當的作揖,也算是與淳歌打過招唿了。


    “先生也坐吧。”淳歌招來下人上茶,朝著南川先生微微一笑,說道:“先生果然是難得的清明人。”


    “此話怎講。”南川端起下人上的那杯茶,輕啟茶蓋,問道。


    一旁喝茶的慕容夜也是眼睛一眨不眨地瞧著淳歌,期待下文。


    “子謹前日所為並不是對先生的不敬,先生懂得試探子謹,子謹自然也是不甘落後的,子謹在心中思度著,若是先生不來,那是人之常情,但同樣的,先生並不是子謹要找的人,可若是先生來了,那便是另當別論了。”淳歌端起茶盞做出敬酒模樣。


    “淳歌怎麽個另當別論法啊。“慕容夜看了看南川先生,問道。


    “先生若是來了,這就說明先生並不是重視臉麵之人,反而是為求目的能屈能伸之人,這樣的人古今有之,譬如韓信,當然子謹可不會做那蕭何。”淳歌聳肩一笑,繼續說道:“子謹本想著讓先生跟著子謹,做個幕僚,好幫著子謹趨吉避兇,可如今看先生,子謹可不覺著先生適合做個幕僚。”


    “不知大人覺得老夫可做些什麽。”南川先生倒是驚訝,他原想著跟著淳歌這個年輕人,就算不能一展抱負,也可以有一番作為,那樣便也不枉此生了,哪知淳歌的心思竟是這樣的難猜。


    “做先生想做之事。”淳歌從懷裏掏出了一個信封,將這封信壓在了茶盞下方。


    “大人可知老夫要做什麽?”南川老頭的嘴就像是吃下了鵝蛋一樣,大得不可思議。


    “我不需要知道。”淳歌使了個眼色,說道:“這封信,先生若是敢看,那便看,若是不敢,那便當子謹從未見過先生。”說罷淳歌便起身,率先出了門。


    慕容夜完全是淳歌的陪客,正主都出去了他當然也是不多留的,轉眼他也隨著淳歌出了門。


    良久,淳歌的房內安靜的像是沒有一個人,可南川先生卻是真真的坐在房中,他不得不承認他的心動了,生平最激動的時刻便是在聽完淳歌說了那句‘我不需要知道’,怎樣的魄力才會有這樣的無所畏懼,一個才隻十五歲的少年啊。南川還是動了,在寂靜的周圍他的腳步聲是那樣的清楚,他推開了茶盞,拿起了信,信封上沒有任何的字,他屏住唿吸,將裏頭的信拿了出來,奇怪的,信上卻一片的空白。一時間這位南川先生愣住了,這是淳歌在耍他嗎,顯然不可能,忽然他腦中像是想起了什麽,他再次拿起了信封,這個信封像是在哪裏見過的,這會子南川就是想不起來。


    淳歌的房內隻見一個老頭子,撓著腦袋,皺著眉,終於的一刻,他一拍大腿,叫了句想起來了。原來這信封是秋葉樓用來邀請文人的,有一個疑問深入了南川先生的腦中,淳歌那這信封是什麽意思,送他一場風花雪月,他覺得不可能。南川先生又注意到了信紙,這迴他可是一眼就認出來了,這信紙是東南新晉富商夏家所產,數量可是有限一紙難求。這下南川先生算是全明白了。淳歌的信上無字說的便是放手一搏,而信紙與信封則是告訴南川先生,可助他成事的勢力,這樣的一份大禮,南川先生的手,開始發抖了。


    相較於難處先生的不敢置信,淳歌明顯的淡定許多,他與慕容夜還是像往常一樣,閑逛著通判府的院子,偶爾說上幾句話。


    “淳歌,你就那麽相信那老家夥。”慕容夜拿了一片葉子,不顧形象地叼在嘴裏,問道。


    淳歌也想叼葉子的可是大庭廣眾之下他必須要有以身作則的樣子,隻得忍下了,淡淡地說了一句:“半信半疑吧。”


    “那你還敢放手讓他幹。”慕容嘴裏的葉子瞬間就掉下了,他想著一段時間不見淳歌,這家夥的膽子越發的大了。


    “我說過南川先生像是韓信,可我不做蕭何,但不代表我不是蕭何,與韓信而言,隻是八個字。”淳歌嘴角一歪,笑道“成也蕭何,敗,也蕭何。”


    “你這家夥,越來越可怕了。”慕容夜不知為何渾身都泛起冷意,淳歌的心思又深了一些,或者說是,他原本就是這樣的吧。


    “去”淳歌白了慕容一眼,說道:“況且,無論他做什麽,最後受益的一定會是我,我為什麽要阻擋呢。”


    “說的也是,但。”慕容夜停住了腳步,盯著淳歌問道:“你為什麽會想讓南川先生自我發展呢。”


    慕容是知道的,淳歌來找南川先生就是為了收歸旗下,讓他背後添一員幕僚,減輕他的負擔,不過為何會在成功的時候改變原先的計劃,這是慕容所不知的。


    淳歌沒有迴答,往前走了幾步,這才慢悠悠的淺聲道:“我在去杭城的路上遇見了林洎,與他生活了一些日子。”


    “林洎?”慕容的心髒差點漏掉了一拍,這是個什麽節奏啊,莫非淳歌是要提前向林相開戰。


    “嗯。”淳歌應了一句,說道:“林洎是個了不得的人,他讓我明白了,我的目光,或許不該紙拘泥於這麽一小片仇恨,或是說,我該做的不止這麽一點點。”


    “什,什麽?”慕容有些趕不上時代了,這又是怎麽一迴事兒啊,身為林相兒子的林洎竟然沒有惡整淳歌反而是善意提醒,難道世界變了。


    “不要這副樣子。”淳歌朝著遠方望去,並說道:“林洎真的是個可與之結交的人物。”


    “看你這樣子,改天我一定是要會會這位當世盛名蓋過你的林洎了。”慕容撇了撇嘴巴,頗有興致地說道。


    “公子。”阿奴從一邊的小路閃出,叫道。


    “什麽事兒。”阿奴的叫聲很順利地喚迴了淳歌與慕容。


    “南川先生已經出府。”阿奴若有所思的補充道:“不過他在經過大門口時,朝著裏麵跪拜了一下。”


    “我知道了。”淳歌眨了眨眼,說道:“阿奴,通知他們準備好,明日迴杭城。”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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