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李懸的拳頭要將狐狸的拳頭搗爛之時,李懸哇的吐出黑色的血,無力地倒在狐狸的懷中。


    在其身上的黑絲細紋,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變成了手指粗細,幾乎要將他全身上下給淹沒。


    狐狸看著重重倒在自己懷中的李懸,呆若木雞。


    後者感覺自己連抬起手指的力氣沒有了,隻能緩緩睜開眼皮,看著呆滯的狐狸,苦澀的一笑。


    看來師父預測的沒錯,他能活到22歲,就已經是一個奇跡。


    李懸第一個念頭,就是記起師父對自己說的這句話。


    臨近死亡,渾身的劇痛,甚至將他心中的恐怖掩蓋了過去。


    在其腦海中,逐漸浮現了他這一生發生的所有事情。


    被師父救下,進入樂天閣,見到師姐,和師姐們度過了十多個年頭。


    每一個個記憶碎片,都無比清晰的在他腦海中掠過。


    這就是死前的走馬燈嘛。


    李懸雙眸緩緩浮現潰散的跡象,迴想著曾經和師姐們在一起的日子,他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個釋然的笑容。


    自從知道自己身體裏的蝕骨毒,世上根本沒有任何藥物能解之後。


    他就已經在細數著自己剩下的時間。


    迴想起來,他雖然遭受父母拋棄,但後續的人生,也算不上悲慘。


    有無比照顧自己的師姐和師父,自己所喜歡的人,也喜歡自己。


    不過,陳絲禪如果知道自己死了,應該會很傷心吧。


    想到這兒,李懸嘴角的笑容逐漸變得落寞了起來。


    至少,至少他救下了關玉蓮,希望後者能讓陳絲禪未來更開心些吧。


    “你可以動手了,殺了我吧。”


    感受著身體各處越發劇烈的痛感,李懸的神情變得猙獰起來,他看著眼前神情複雜的女人,咬牙道。


    再這麽下去,他絕對會在無盡的痛苦中死去,那還不如求女人給自己一個痛快。


    狐狸看著其痛苦的神情,微微歎了口氣,下一秒,在其手中,一柄閃著寒光的匕首顯現。


    匕首散發著濃鬱的死亡氣息,顯然是早就淬好了致命毒藥。


    這把匕首,她原本是給自己留著的。


    她的仇敵太多,她的肉身又有些特殊,她可不希望自己被活抓,受到什麽非人的折磨。


    “等一下,小子,你就這麽死了,會不會太便宜你了。”


    就在她眸子閃爍著寒光,要朝著李懸的脖頸上刺去的時候,突然有些不甘道。


    “你什麽意思?”


    李懸理智還沒有徹底消散,聽到女人這麽說,他微微抬眸,吃力地說道。


    “你害得我重傷,不會以為死了,就能一了百了了吧?”


    狐狸看著懷中李懸虛弱的神情,冷哼一聲。


    “那你想怎樣?你要殺我身邊的人,若不是我體內的劇毒發作,你以為你能活到現在嗎。”


    李懸強忍著劇痛,冷聲道。


    “誰要殺你的人!”


    狐狸看著李懸冰冷的目光,終於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了哪裏不對勁,有些委屈的低喝道。


    她緊咬貝齒,迴想起剛剛發生的一切,眼角緩緩浮現了淚光。


    “你不是來殺關玉蓮的嗎?”


    李懸望向狐狸的目光,滿是狐疑。


    他下意識地認為眼前女人在欺騙自己。


    可細想之後,又覺得有些不對勁。


    他已經要死了,狐狸也沒理由接著騙他啊。


    看著女人眼角晶瑩的淚光,李懸眼底緩緩浮現了一絲愧疚。


    他不會真的認錯人了吧……


    “什麽關玉蓮,我隻是過去瞧瞧你為何也出現在醫院,還受了這麽重的傷,誰承想,某人瘋了一樣想殺我。”


    狐狸捕捉到了李懸眼底的那一絲愧疚,語氣更加委屈了起來。


    她今日去醫院,雖然同樣是為了殺人,但目標可不是關玉蓮。


    那女人就是個毫無修為的普通人,怎麽會有人來找她一個練氣修士,去殺一個普通人。


    她的任務目標,是一個巔峰武者,因為行蹤暴露,被對方下了絆子,所以受了一點傷。


    在解決了對方之後,她便感知到了李懸飄忽不定的氣息,見到後者身上的傷勢和詭異細紋,便好奇地跟了過去。


    偽裝成護士之後,她跟著李懸走近病房內,剛想嘲笑一下對方,沒想到不分青紅皂白就朝著她下了死手。


    而她也沒意識到,曾經在她手上走不過數招的李懸,現如今竟然能讓她感到莫大的威脅。


    再加上,她身上所受的傷不輕,竟然被實力大增的李懸碾壓。


    “你真的不是來殺關玉蓮的?”


    李懸沉默了幾個唿吸的時間,再次苦笑著問道。


    “當然不是,你那女人不過是一個普通人,有誰會請一個練氣修士去殺一個普通人,就算有,我如何會去接。”


    狐狸看著李懸臉上無以交加的苦澀笑容,耐著性子,一點點解釋著。


    “對不起,我當時已經喪失了理智……”


    李懸聽完,用盡了身上最後一點的力氣,氣若懸絲的說道。


    他的語氣有些愧疚,眼中的萬物逐漸開始模糊起來,因為意識逐漸消失,身上蝕骨毒帶來的劇痛也隨之減輕了不少。


    下一秒,他感覺自己的身體也緩緩地漂浮了起來。


    他一直戴在手上的木葫蘆在此刻輕顫起來,隱隱透著剔透的螢光。


    “你不能就這麽死了,別想著一句道歉,就能還了欠我的債,你知道我要恢複這傷勢,要多久的時間嗎?”


    狐狸感受著李懸的氣息逐漸消散,連忙皺著眉頭,強忍著傷口扭曲的疼痛,搖了搖趴在她身上的李懸。


    她這次因為李懸所受的傷,所導致下降的實力,很可能需要數年的時間才能完全恢複過來。


    “小子,你要是死了,你要救的人也活不了了。”


    狐狸看著李懸緩緩閉上的雙瞳,焦急道。


    李懸聞言,眼皮子顫了顫,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猛地咬破了自己的舌尖。


    “關玉蓮,她不能死……我身上有一枚救命的靈丹,你吃了之後,去救她。”


    微弱的痛感讓李懸勉強睜開眼睛,他從牙縫中擠出這麽一句話之後,顫顫巍巍地張開手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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