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去安局家裏做客還好,調查局以後還是少來吧。”


    李懸抬頭看了一眼頭頂寫著調查局幾個鎏金字的牌匾,哭笑不得。


    這地方,誰樂意來啊。


    “哈哈哈!”


    安鬆也意識到自己說的話有些歧義,大笑著朝著李懸擺手。


    “安局,那我走了。”


    李懸見狀,看向小跑著過來的陳絲禪,嘴角翹起。


    安鬆看著走來的陳絲禪,愣住了。


    “安叔!”


    陳絲禪走上前,扶住李懸,朝著安鬆問好,笑容冷淡。


    “真的是你啊,陳家的丫頭,我還以為是我看錯了。”


    安鬆看著兩人挽著的手,緩緩迴過神來,詫異道。


    “安局,你和我媳婦認識?”


    李懸聽著安鬆的話語和臉上恍惚的神情,下意識地問道。


    “當初我父母的案子,就是安叔接手調查的。”


    陳絲禪臉上帶著微笑,所說的話卻沒有絲毫的溫度。


    “嗬嗬嗬,沒想到,已經過了七年了啊,不過我實在是想不到,你的未婚夫是李小兄弟。”


    安鬆眼神有些飄忽,神情更加落寞了。


    “走吧。”


    陳絲禪站在原地,沉默了許久,聲音有些沙啞。


    感受著被挽著的手臂有些疼痛,李懸緩緩點頭,帶著陳絲禪朝著大門的方向走去。


    安鬆看著兩人逐漸遠去的身影,直到兩人坐上了車子,他站在門口抽了半包的煙,才邁開步子,朝著裏麵走去。


    ……


    “你父母當年的死,不是意外吧?”


    車上,李懸看著眼底深處浮現痛苦的陳絲禪,有些心疼的問道。


    七年前,陳絲禪應該才14歲?


    14歲就失去了雙親,最後的親人還癱瘓在床。


    也不知道當初的陳絲禪是怎麽扛過來的。


    “沒事,過去的事情就不去理會了。”


    陳絲禪看著李懸臉上的擔心,笑道。


    “陳絲禪,你又打算瞞著我了是吧?”


    李懸聽到陳絲禪下意識的要瞞著自己,生氣道。


    “我,我沒有!”


    “我隻是覺得,這是很久以前的事情,已經過去這麽久了……”


    陳絲禪看著李懸失望的目光,連忙說道。


    “陳絲禪,我看你是欠教訓了,又想挨打了。”


    李懸冷笑道。


    “我才沒有……我說還不行嘛……”


    陳絲禪黑玉般的眸子中浮現羞憤,下意識地捂住自己的下半身。


    “這才像樣,下車,我來開車,你來說。”


    李懸滿意的點了點頭。


    “可以不說嗎?”


    陳絲禪哀求道。


    她實在是不想讓李懸知道她曾經最為狼狽的樣子。


    “不可以。”


    李懸堅定道。


    看著李懸堅定的樣子,陳絲禪無可奈何的李懸換了位置。


    “說吧。”


    李懸啟動車子,看著一臉猶豫的陳絲禪,正色道。


    “七年前,我那時還在讀初二……我記不太清了,那個時候是暑假,我被父母送去補習班,在最後一節課,我被老師叫出去,說有調查員來找我。”


    “那個時候,我隻在電視上見過調查員,那位送我去調查局的女調查員,我還記得她的名字。”


    陳絲禪看向窗外快速倒退的調查局,臉上綻放了一個苦澀的笑容。


    “因為那個時候,她就在車上看著我,看著看著就開始哭,我那個時候還在安慰她。”


    “她哭累了之後,她和我說:‘你父母出了意外,已經不在了。’”


    “我那個時候,以為眼前的阿姨在騙自己,因為幾個小時前,我父母還開車送我去補習班。”


    “我說她在騙我,她就哭著牽著我的車,帶著我走下車。”


    李懸看著麵色平淡如常的陳絲禪,不由自主地皺緊了眉頭。


    “走下車,走近調查局的時候,我第一次見到了安叔,他看到我的第一眼,就下意識地收起了煙,然後不斷地歎氣。”


    “他開口的第一句話,是你父母的屍體需要直係親屬認領,他們找不到我的兩個叔叔,我的爺爺現在還躺在醫院,生命垂危,所以隻能找我。”


    “那時候我冷的渾身發顫,等一旁的叔叔掀開擺在地上的兩塊白布之後。”


    “我才知道,躺在地上的,是兩個人,勉強能說是兩個人吧。”


    陳絲禪嘴角又勾起一個苦澀的弧度。


    “我沒認出來是誰,我就朝著身邊的女調查員問,我爸爸媽媽呢,你不是說你帶我來找我爸爸媽媽嘛?”


    “她隻是哭,一句話也沒說。”


    “我也站在那裏,什麽也沒說,什麽也沒做,就靜靜地看著地上的兩個人,等著他們開口叫我。”


    “安叔又開始抽煙,一直抽,直到那個白色的地方全是煙,我就一直咳,咳到安叔開口說了一句算了。”


    “然後,我就被人帶迴了家,我沒找到爺爺,也沒等到我的兩個叔叔,我就蹲在家門口等,一直等到天亮,然後……”


    陳絲禪冷笑了一聲,扭過頭來,看著李懸通紅的眼眶,心神一顫,眼中頓時蓄滿了淚水。


    “然後,然後那位女調查員開著車,帶著我去了醫院,我在那裏一直等到爺爺醒來,他醒來的第一句話,就說要帶我迴家……”


    陳絲禪不斷抬手抹著眼淚,可眼淚越抹越多。


    李懸將車子停在路旁,看著越哭越兇的陳絲禪,一時之間有些手足無措。


    因為他也沒有見過自己的父母,也不知道該說什麽,才能安慰到陳絲禪。


    “陳絲禪,你今後不再是一個人了,還有我陪著你呢。”


    他隻能緊緊握住陳絲禪冰冷的手,等後者的情緒穩定了一些之後,再將滿臉淚水的後者擁入懷中,柔聲道。


    “謝謝你,李懸。”


    陳絲禪死死抓著李懸的手,渾身顫抖,淚水如同斷線的珍珠,幾個唿吸間就將李懸的肩頭徹底打濕。


    這場爆發,忍受了整整七年的時間,她即使是在最為寒冷,最為孤獨的黑夜,都沒有掉過一滴眼淚。


    直到李懸接近她,真正的融入到她的生活,真正占據了她的內心,她才放聲痛哭,將七年以來所有的害怕和委屈,都傾瀉而出。


    “對不起,李懸,這些事情,我不該和你說的,這些都是我陳家……”


    哭了許久,陳絲禪才一臉不舍的離開李懸的懷抱,眼中滿是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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