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淩夜拖著殘破的身體,在無盡的黑暗中踽踽獨行。


    仿佛身處一片虛空之中,眼前除了一片黑暗還是一片黑暗。周圍不斷傳來黏稠的血腥味,腳下不時傳來踩碎骨頭的嘎吱聲。


    在黑暗中獨行久了,孤寂的感覺幾乎讓他發狂。忽然,麵前出現了一束亮光,他狂喜,向著亮光狂奔了過去,在黑暗中待久了,突如其來的強烈的白光讓他短暫失明了一下,再次恢複視力時,他瞳孔瞬間收縮。


    映入眼簾的是大片大片的血紅,濃鬱的血腥味讓他幾乎要嘔吐。殺聲震天,他看到了一個熟悉的紫色身影,手執長劍,凜然站立於無數人麵前。


    “殺!一起上!殺了她!把她碎屍萬段!”


    殺聲震天,無數法器一齊衝向了那道紫色身影。她的身影突然動了,如穿行花間的蝴蝶,劍影縱橫於血肉之間,麵前的人群像割草一般紛紛倒下。哀嚎怒罵聲響徹雲霄。血霧散去,天地間隻剩下了那抹紫色傲然獨立。鮮血從她的劍尖不斷向下滴落,匯聚在她腳邊形成了一片絢目的血海。一人一劍滅殺千人——她的紫衣已經染成了深紅色,連那張絕世容顏上也濺上了鮮血,徒增了幾分妖異。


    分明是他再熟悉不過的容顏,麵前的她卻陌生至極,仿佛成為了另一個人。身上散發出的寒意和殺氣卻幾要將他整個人凍僵,從心底裏生出了強烈的戰栗。雙腳仿佛被釘在了地上,動彈不得。她冰冷的眼神環視四周,眸中透出的殺氣猶如具備了實體的冰錐,僅一眼就能令人徹骨生寒。突然,那冰冷的殺氣鎖定了他所在的方向,他和那道殺氣重重的眸光對上,頓時覺得渾身發麻。她手中滴血的長劍不斷向他逼近,他想要唿救、想要逃離,但仿佛被死死固定住了一般,他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那柄長劍穿透他的胸膛。在他倒下之前,最後留在他眼中的,隻有那張最熟悉又最陌生的容顏。


    他猛然從床上驚醒,額上布滿了豆大的汗珠,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稍微平靜了一點,他環視四周,周圍環境極其熟悉,竟然是在禁地中他所居住的那間小屋。他的心撲通撲通地狂跳,方才的夢實在太過真實,夢中的師尊和現實中完全不同,夢中的她是完全陌生的,毫無感情,冰冷嗜殺,與其說是浴血修羅,倒不如說是一把無情的劍,冷酷地斬殺目之所及的一切活物。


    到底為什麽會做這樣的夢?


    夢中發生的事,到底是真實的還是虛幻的?


    他強行讓自己平靜下來,剛想翻身下床,忽然感到四肢百骸之間一陣鑽心的劇痛,讓他忍不住呻吟出聲。


    “夜兒!你終於醒了!”東方九容聽到動靜,從外推門進來,聲音中有些驚喜。


    聞言,司淩夜一僵,夢境中的記憶又湧上心頭,他看著麵前再熟悉不過的女子,很難把夢中那個無情狠戾的修羅和麵前有些焦急的師尊形象聯係起來。他有些恍惚,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麽,又不知從何說起。


    東方九容敏銳地注意到他的神情中有一絲隱隱的抗拒,還以為是他因為之前鳳羲的事情心存芥蒂。但她現在顧不得這些,她隻想搞清楚在他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麽。


    “夜兒,你可還記得,在你暈倒之前發生了什麽事?你做了什麽?”


    他眸色一暗,暈倒前的記憶湧上心頭,他勉力壓製住心中翻騰的情緒,“師尊,我並非對鳳羲……”


    剛說了前半截就被她打斷,她現在不關心這個問題,“為師的意思是,你的靈力——到底發生了什麽?可有何異樣之處?”


    解釋的話語被她驟然打斷,他心像被攥緊了一樣生生抽痛了一下,但他沒再說什麽。垂下眼睫,遮住眸中的陰霾,“……暈倒前,我隻覺得體內靈力突然失去了控製,就像之前走火入魔一樣四處亂竄,然後就痛暈了過去。”


    東方九容皺起了眉頭,在他昏迷的時候,她也問過洛清弦,結果洛清弦比她還要震驚,大唿小叫,直唿絕不可能,禁術並沒有這種效果。讓人變魔,隻有吸一半血再注入一半血後,經過七天七夜痛苦轉變的這一方法,除此之外的任何方法都不可能。但他為何在失控狀態下無意識地使用了馭念之術?她必須搞清楚這個事情。


    “師尊……我昏迷這段時間……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司淩夜心思敏感,從東方九容沉下來的臉中,很快就察覺到似乎是在他身上出現了什麽事情。


    東方九容猶豫了一下,不知是否應該告訴他。她沉吟半晌,還是開口道:“你暈倒以後,全身靈力沸騰,我帶你迴到紫微宮,突然你的靈力爆發,屋內一應事物悉數粉碎。”說到這,她凝視少年的眼睛,一字一頓道:“那是馭念之術,從你身上爆發出來的。”


    什麽?


    她的話語讓他如遭雷擊,他?馭念之術?


    “怎麽可能?”他喃喃道。他急忙看向鏡子,鏡中人一雙墨瞳如溫潤的黑曜石,無論怎麽看都是人族。


    “所以,我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你身上一絲魔氣沒有,修行的是仙門正統功法,使用的也是仙術。魔族是絕對不可能修煉得了仙門功法的。但是那時……我不會看錯,必然是馭念之術。”她深吸一口氣,“我從未見過、也從未聽說過會有這種事,仙魔之力背道而馳,絕不可能共存。為何竟會同時在你身上出現?”


    “我……”他徹底懵了,他更加不清楚這到底是什麽情況。她的眼神嚴肅,讓他情不自禁地有些害怕,他忽然想到一種可能性,縮了一下,道:“師尊,會不會是當初您賜我的那滴本源之血的緣故?”


    “我早已考慮過,也問過洛清弦,洛清弦說絕不可能,就算你能吸收本源之血中蘊含的靈力,但是本源之血中蘊含的馭念之術是鐫刻在血脈裏的,你沒有東方血脈,就算有本源之血,也無法使用馭念之術。”東方九容沉聲道。


    “若我……若我實際上是‘萬極虛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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