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校事府牢房。


    在這個幽暗的牢獄中,有時候會傳來千奇百怪的異響。有的時候是空氣中流動的聲音,仿佛有人在其中低聲耳語;有的時候是遠處微弱的腳步聲,被逼迫的腳步聲,讓人不寒而栗。


    幾盞煤油燈掛在牆壁上,發出微弱的燈光,更增添了幾分陰暗恐怖的氣氛。


    “吱啞!”伴隨著門軸發出尖銳的聲響,牢房的大門被推開,幾名校事提著燈籠率先走進。


    緊隨其後進入的是校事府統領趙達和許都令滿寵,二人小心地陪同著專門來調查通敵案的曹彰以及夏侯霸、夏侯尚、夏侯儒等人。


    曹彰的臉色陰沉,十分難看。


    在來牢房之前,他已經從趙達、滿寵的嘴裏知道了一個不好消息:作為重要證人之一的董吉在牢房中懸梁自盡了。


    “趙統領、滿府君,你們對這個董吉用刑了嗎?”曹彰冷著臉邊走邊問道。


    滿寵很尷尬地迴應道:“司空下令,一切都等公子迴來再審理,我們自然不會再私下用刑。也正因此,我們才疏於對他的看管,給了他用牢服自盡的機會。”


    趙達一臉無奈地補充著:“是啊,誰能想到,他一個舉報者,好端端的會自盡呢。或許是校事府牢房的氛圍太恐怖,讓他心裏害怕,以為我們會對他用刑,所以才……”


    麵對二人的解釋,曹彰也是非常的無語。


    按照常理來想,董吉的確沒有自殺的必要,但現在他死了,很多事情就變得死無對證。


    所以,他的死絕對不是什麽因為害怕,而是早有預謀。


    現在董吉死了,曹彰唯有寄希望於從曹丕和史阿的嘴裏套問出實情了。


    大牢深處的一間牢房,月光透過小窗,微弱而毫無溫度地灑在地麵上。


    牢房內的牆壁濕漉漉的,牆角長滿了發黑的黴斑,它們像是在訴說著這個地方的秘密。


    頭頂的天花板上,蜘蛛絲編織出一張天羅地網,兀自盤旋著,恍如噬魂之蜘蛛。


    黑暗中,頂上的灰塵在微風的吹拂下,染了牆壁一層淒涼的顏色。


    斷壁殘垣的窗戶隻顯示出一線微光,仿佛被惡魔般的力量封鎖住。


    陰森的空氣彌漫其中,透出一種令人窒息的感覺,仿佛有無形的手掐住了喉嚨。


    在這間牢房中,曹丕蜷縮在牆角的草堆上。


    令人窒息的黑暗裏,迴響著若有若無的哀嚎聲。


    每一聲嘶吼都讓曹丕背脊發涼,觸動了他心底深處的最深恐懼。


    盡管曹操下令暫時不要難為他,但身處這樣一個環境,還是讓曹丕的心裏充滿了無助,尤其是想到這個案子要交給曹彰迴來以後審訊,他的內心就充滿了恐懼和絕望。


    曹丕的心裏很清楚,數次暗中算計曹彰,他早已對自己恨之入骨,這次落到了他的手裏,對方一定會狠狠地報複自己,甚至會讓自己受盡淩辱和折磨,再把自己處死。


    曹丕甚至開始後悔,為什麽當初要聽從曹休的計策,主動去挑起與李傕通敵這件事,現在直接讓自己陷入到這種地獄的局麵。


    遠處的走廊中忽然傳來了腳步聲,而且聲音很響,似乎是有很多人向這邊走來。


    曹丕下意識地抬了一下眼皮,向外看去。


    幾名校事提著燈籠在前麵開路,而隨後走來的幾個人中,為首的一個正是曹彰。


    曹丕沒有動,他意識到,該來的終於來了。


    曹彰來到牢房門前停下了腳步,透過牢房的欄杆,靜靜地看著坐在牢房地上的曹丕。


    曹丕看著牢房外的曹彰,忽然反應過來,猛地站起來衝向了欄杆,激動地喊著:“子文,你迴來了?你得勝迴來了?!”


    曹彰看著麵前惺惺作態的曹丕,淡淡地笑了笑,迴應著:“多謝兄長關心,小弟幸不辱命,剿滅了李傕,收複了長安,平安迴來了。兄長看到我,是不是很失望?”


    曹丕驚愕地瞪大眼睛看著曹彰:“子文,你怎麽會這樣說,看到你得勝迴來,為兄隻有高興,怎麽會失望?”


    “兄長,你我都是聰明人,明人不說暗話,咱們就不必打啞謎了,你因為什麽被關在這裏你也很清楚,我勸你還是直接承認吧,反正我現在平安迴來了,我也不會過分追究此事,就別浪費大家的時間了。”曹彰直截了當地對曹丕說道。


    曹丕卻依然保持茫然的姿態搖著頭:“子文,為兄真的不知道你說的什麽意思?”


    他猛地抬頭,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難道你也認為,是我向李傕出賣了你的軍情來害你?子文,你要相信我,我真的隻是出於關心,才讓伯言、俊林他們把你的軍情告訴我,我真的不知道史阿為什麽會把軍情交到李傕手裏?”


    曹彰一言不發,隻是冷冷地看著曹丕的“表演”。


    曹丕見曹彰沒有表示,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繼續說著:“子文,我知道你不相信我。可咱們畢竟是一奶同胞的親兄弟啊,我真的不可能害你。你好好想想,從小到大,我這個當哥哥的是不是一直都很疼你和子建?”


    曹彰依舊是一句話也不說,隻是冷冷地繼續看著曹丕。


    “我承認,這件事我的確是有錯,我不該疏於防範,讓董承鑽了空子。可我真沒想到,那史阿會是奸細,迴去傳遞軍情,我有失察之罪,你怨恨我也是對的。”曹丕見曹彰不說話,開始了自責。


    “我不該那麽輕易相信別人,我差點害了自己的弟弟,我真是個糊塗蛋,我該死呀!”曹丕越說越激動,竟然抬手直接抽起了自己的嘴巴。


    站在曹彰身後的夏侯尚和夏侯儒看著曹丕瘋狂抽打自己的樣子,有些動容,上前對曹彰說道:“子文兄長,這件事會不會真的有誤會?”


    曹丕知道兩人性格單純善良,看不出這是曹丕的苦肉計,也沒有去責怪他們,隻是淡淡地點了點頭,然後轉頭對曹丕說道:“好了,不要再打了。”


    曹丕聽了曹彰這句話,才將手停下,此時他已經是兩個臉頰通紅,甚至還腫了起來,顯然是用了很大的力氣抽打了自己。


    他大口地喘著氣,看著麵前的曹彰,還想要為自己辯解:“子文,這件事真的是個誤會,我是真的沒想到史阿……”


    曹彰擺手打斷了曹丕:“你說問題出在史阿身上是吧?好,等我審問史阿,再來找你。希望下次來見你的時候,你還能堅持說現在這些話!”


    曹彰不想跟曹丕多廢話,直接轉身就走,夏侯霸也迅速跟了上去。


    夏侯尚和夏侯儒不敢耽擱,看了曹丕一眼,快速地跟上了曹彰。


    看到曹彰居然就這樣走了,曹丕感到有些意外,他沒想到曹彰會如此輕易地放過自己,他現在隻能在心裏默默祈禱,希望史阿可以堅持著不吐露實情,讓自己可以扛過這次的危機。


    校事府深處的審訊室內,一名囚犯被鐵鏈牢牢地鎖著,他正是經曆過酷刑之後的史阿。


    史阿的衣衫破爛,身上遍布傷痕和血漬,無力地靠在牆壁上。


    此時的他知道自己已經遊走在生與死的邊緣,隻要曹彰迴來,等待他的隻有無盡的折磨和繼續的酷刑。


    但是為了他的母親能有個善果,到了這個時候,他必須要堅持下去,不然之前所做的一切都等於白費。


    腳步聲從走廊傳來,最後停在了審訊室的屋內。


    史阿努力地睜開眼睛向前看去,但嚴重的缺血,讓他的意識已經模糊,隻能看到燈影中,幾個人影站在麵前看著他。


    “滿府君?看來你們已經使用了很多刑罰了?”曹彰向跟隨而來的滿寵問道。


    “是,之前他死活不承認,我和校事府的趙統領就輪番動用了一些刑罰,他才承認,他是受了董承將軍的指使,向李傕傳遞了公子的軍情。之後再怎麽用刑,他都堅持這個供詞,再沒有改口。”滿寵恭敬地向曹彰做了匯報。


    曹彰點了點頭:“受了這麽重的刑罰,還能堅持守口如瓶,看來他要麽是天生的硬骨頭;要麽就是有把柄被人捏著,不敢說出實話。”


    “史阿,我知道你和王越的關係,所以你背後到底是受何人指使,我也非常的清楚!”曹彰看著史阿,突然開口說道。


    史阿聽到曹彰的話,微微一驚,他實在想不通,曹彰是怎麽知道已死的王越和自己的關係。


    曹彰前世作為法醫,也曾經參與過一些案件的預審,從史阿的微表情,就知道自己的話已經觸動了他,立刻趁熱打鐵繼續說道:“你不過是把殺人的刀,但卻是被別人握在手裏。我也很佩服你的骨氣,隻要你現在告訴我實話,我保證不為難你。如果你有什麽把柄被別人拿著,你告訴我,我也一定盡力幫你解決。”


    史阿聽了曹彰的話,微微遲疑了一下,還是沒有動搖。


    他緩緩地抬起了頭:“公子,我已經把實話都說了,指使我的人就是董承……”


    曹彰見史阿嘴硬不承認,隻能無奈地歎了口氣:“機會我給你了,是你自己不要的,那就不要怪我了……”


    曹彰轉身看向夏侯霸:“仲權,我讓你準備的東西,準備了嗎?”


    夏侯霸點了點頭,將一根早就準備好的麻繩,遞到了曹彰的麵前。


    曹彰接過麻繩看著,那麻繩應該是剛剛搓好的,繩子上麵還有很多粗糙的毛茬兒,用手撫摸一下都會覺得很紮。


    曹彰拿著繩子,走到審訊室內的一根柱子前,將繩子綁好,隨即又把繩子的另一端綁在了另一根柱子上,將繩子收緊,在齊腰的高度形成了一根“繩橋”。


    “史阿,這是你最後的機會,說出實話,可以不讓自己受罪,而且我會保證免去你的罪責,更會給你應有的保護。”曹彰布置好了刑具,但還是心中有些不忍,最後勸說著史阿。


    史阿看著曹彰,他知道曹彰已經表現得很有誠意,但是母親現在畢竟是在曹丕的控製中,如果自己敢出賣他,曹真、曹休一定會在曹彰趕到前加害母親,那樣的結果是他絕對不願意看到的。


    “多謝公子的好意,該說的我都已經說了,既然公子不相信,那就請便吧!”史阿淡淡地給出了迴應。


    曹彰見史阿如此倔強,無奈地搖了搖頭,對夏侯霸說道:“仲權,把他的褲子脫了,找人扛著他,讓他騎在繩子上。”


    夏侯霸雖然不明白曹彰的用意,但還是擺手示意身後的兵士執行著他的命令,脫去了史阿的褲子,扶著他騎坐在了繩橋的一端。


    滿寵和夏侯尚、夏侯儒也不明白曹彰的用意,隻能是靜靜地看著。


    曹彰示意兩名兵士將史阿的雙腿抬離地麵,完全懸空坐在了麻繩上。


    曹彰自己也不忍再看,默默地將身體轉過頭,將手一揮,下達了指令:“拖!”


    兩名兵士抬著史阿的腿,快速地向著繩橋的另一端快速拖動。


    麻繩上尖銳的毛刺快速地摩擦著史阿的大腿和襠部,立刻就磨得血肉模糊。


    “啊!”史阿根本無法掙紮逃脫,隻能是發出了一聲痛苦的慘叫。


    他無助地扭擺著身體,臉上的五官也扭曲得如同麻花一般,顯然是承受了巨大的痛苦。


    在場的眾人,特別是抬著史阿的兩名兵士,看到眼前這殘忍血腥的刑罰,也都是極為震驚。


    就連滿寵,雖然他經曆過多種刑罰,但這樣的酷刑,他還是第一次看到,也感到極為的震驚。


    曹彰聽著史阿在背後傳來的慘叫聲,腦海中也完全能想到他現在承受的巨大痛苦。


    盡管曹彰也微微覺得自己的做法有些殘酷,但現在這個時候他必須狠下心腸,堅持到底才能得到想要的證據。


    “史阿,你到底說不說?”夏侯霸上前追問著。


    史阿忍住劇痛,艱難地喘息著開口:“我說的都是實話,我沒有其他的話可以說了。”


    夏侯霸大怒,厲聲說道:“告訴你,小爺我準備了十條繩子,你要是不說實話,我就一直磨下去,磨到你說實話為止!”


    麵對夏侯霸如此兇殘的威脅,史阿強忍著來自下身的痛苦,卻依然緊咬著牙關:“我沒有話可說了。”


    說完,他幹脆死死地咬著牙,閉上眼睛不去看夏侯霸等人。


    夏侯霸向兵士擺手:“再拖!”


    兵士們拖著史阿在麻繩上來迴地摩擦著,鮮血順著他的大腿不停地流淌著,他卻始終緊咬著牙關,再沒有發出一聲叫喊。


    夏侯尚和夏侯儒雖然都上過戰場,但是這種殘酷的刑罰,還是讓他們感到無比的恐怖,甚至是惡心,都情不自禁地轉過臉,也不敢再看。


    “夠了!”曹彰顯然也不想這種慘無人道,卻又得不到結果的刑罰繼續下去,大聲地叫了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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