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謝意害羞的模樣,陳年滿意地笑起來。


    末了,他還不忘給她解釋道:“這是戀綜。”


    這話說得雲裏霧裏的,謝意有些不解:“所以呢?”


    “我喜歡你,所以想要追你。”他笑得坦蕩而明媚。


    聞言,謝意恍惚了一下,總覺得眼前人還是十八歲的那人,永遠對她有說不清的愛護和依戀,也永遠願意將整顆心剖出來送給她。


    見她沉默,陳年彎下腰,雙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貓兒,我喜歡你,真的特別特別喜歡你。七年了,再給我個追你的機會,好嗎?”


    十八歲沒能做的事情,這次他要一點一點地補迴來。


    可他家小貓卻依舊沒理他。


    她低下頭,嘴裏咕嚕了兩句。


    陳年沒聽清,湊近了,也跟著低下頭,去瞧她。


    卻聽見她輕輕“嗚”了一聲。


    陳年頓時慌起來,一隻手發了些力握住她的肩,另一手去抬她下巴。


    人真哭了,還是他害的。


    謝意其實很少哭。從小到大,愛哭鬼從來都是陳年。


    小時候被搶了玩具要哭,吃到不喜歡的要哭,謝意不理他也要哭。長大了要出國,他能抱著謝意在機場哭得旁若無人,後來被謝意拒絕告白時也哭。


    十八歲就像是一道分水嶺。


    他親到了自己的月亮,卻也弄丟了最愛的那隻貓。


    可對謝意來說,十八歲也是永遠都走不出的彎。她一直是那種過著最為規矩生活的普通人,陳年卻總是她人生象限上最偏離的那個點。


    她生性膽小懦弱,又格外的謹慎,安全感是她一直以來最在乎又最怕失去的東西。所以那時候,抱著貓的少年問她,喜不喜歡他時,她猶豫了。


    陳年在她的生命裏整整十八年,因此對於偏離的這個點,她向來都甘之如飴。可那次,這個點卻要完全逃離到象限之外,這已經大大超出了她的安全範圍。


    但少年卻像狗狗似的看著她,眼神熱烈而期盼。


    “喜歡。”她最終還是承認了。


    於是,她清晰地瞧見,因為她的坦誠,少年的眼睛更亮了。


    “那……我們……”他酒窩淺淺,再開口時,語氣透著不可言喻的開心。


    “可是。”謝意打斷他,“陳年,喜歡是喜歡,在一起是在一起,你能分的明白嗎?”


    聽她這麽說,眼前的少年明顯疑惑了,他輕輕歪頭,眼神裏帶著困惑。


    “你要迴去了。”謝意說,“迴你那邊的家裏去。”


    “如果我們真在一起了,就是異國了。”


    “我們之前也是異國啊!”陳年有些著急,“而且我隻要有空就會來找你的!”


    他太著急了,謝意卻因此冷靜下來。


    “年年。”她喊。


    “你別這麽叫我!”


    語氣像喊弟弟一樣,他不喜歡。


    “好,那阿年。”謝意半哄著他,“之前是異國沒錯,但那時我們沒有談戀愛。如果現在真在一起了,你真的能一年隻跟我見兩三次?還有幹爸,他這次這麽快讓你迴去,我覺得他還是會逼你讀你不喜歡的專業的。”


    陳年從小就很喜歡音樂。隻是他父親向來蠻橫專製,總是固執而偏見地覺得,陳年走音樂這條路屬於癡人說夢。


    他們如果真的要在一起,阻礙實在太多了,謝意對此並沒有十足的把握。


    陳年對她的感情太重,她對他也是。


    他們之間的感情如果要細算一番,並不僅僅隻是年少的愛戀,還包含了太多他們一起長大的情誼。如果之後,他們因此吵架、生分、疏離,是不是最後連朋友都做不成了?


    陳年不是沒想過這些橫亙在他們之間的問題。


    隻是,他向來是個藏不住的人,想要的就要爭取,喜歡了就一定要表達。從情竇初開的年紀開始,他便知道自己這輩子是栽在謝意身上了。


    隻有她能牽動他全部的情緒,讓他奮不顧身,也讓他無所顧忌。


    但是,確實是他莽撞了些。


    太心急了。


    願意承認喜歡他,已經耗費了謝意太多的勇氣。


    “阿意。”他溫柔喊她。


    “你信我嗎?”


    “當然!”


    “那我們,我們再等等好嗎?”


    等到我們都有能力去麵對這個世界的時候,也等到我們有勇氣去握緊對方手的時候。


    “好,我答應你。”


    但一切都事與願違。


    這是謝意在這漫長的七年裏,最深刻的體會。


    迴去之後,陳年與父親做了承諾。


    兩年時間,如果他能既顧好學業,又能把音樂做出點名堂的話,兩年後便給他徹底的自由。


    他也做到了。


    讀自己並不擅長的商科,空閑時間寫歌、練歌,那兩年他過得充實而辛苦。謝意也跟著陪了他整整兩年。


    但也如謝意所想,盡管他們沒有在一起,但時差、距離,各自忙碌的兩人,以及越來越談不到一起的話題,把他們推得越遠。


    兩年後,陳年出道。那時他們才徹底明白,誰都不可能真正得到自由,勇敢者的世界裏也總會有痛苦和不甘。


    錄製音綜的最後一期,陳年又一次唱了《末日燈籠》。


    謝意去了現場。


    她看見台上的少年,一身絢彩的演出服,叮叮當當墜著一堆首飾,臉上畫著精致的妝,整個人是那麽的閃閃發光,卻是她從未見過的模樣。


    他是那樣的耀眼,卻也離她那般的遙遠。


    他們都不再是最熟悉彼此的樣子了。


    歌曲的最後,她終是沒能忍住,跟著台下的粉絲一齊喊:“陳年!陳年!”


    少年人光芒四射地站在台上,聽見了熱烈的呐喊聲,卻沒能聽見她藏在其間最真摯的祝福和呐喊。


    直到散場,她也沒告訴陳年,自己曾在現場,見證他最耀眼的模樣。


    但同他的話,卻真的一天比一天少。


    陳年心急,發了消息,一連發十幾句,謝意每次最多隻迴複一句,他明顯感覺到她的疏遠。


    想去找她,卻總被無止境的通告擋住腳步,父親那邊還在虎視眈眈,他不敢有一刻的鬆懈。


    那就隻能等。


    但這一等,就是五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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