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尚站在那裏,臉色鐵青,薄唇微抿,細長的眼睛發站兇光。


    原本,他應該是等溫語請才來的,可急切的心情哪裏壓抑的住?


    趁新人進門兒亂哄哄的沒人注意,就跑了來。


    亭子裏那二人聲音不高,所以他不知道在說什麽。隻是……他們身子都朝對方傾斜,顯得很是親密!


    桌子上又是紙,又是筆,好像還有一個錦盒……交頭接耳的說了半天了!看來,是有不少“正經事兒”要談哪!


    真是豈有此理!


    這會兒,更是拿包沉甸甸的東西,在那兒推來遞去的………


    死胖子……他認得張江青!


    這個臭丫頭,什麽時候跟他這麽熟了?還一點也不知道避諱,你沒看到那死胖子的眼神兒?!


    最後,他看著張家那小兒子,最終還是拿上了那包東西,拍著胸脯保證著什麽,然後依依不舍的走了。


    讓他去辦事兒?


    有什麽事兒是我辦不了的?


    他簡直差點氣死,沉著臉走了出來,一屁股坐在溫語身邊。


    溫語把幾件事情安排了好了,心裏總算是有了點底,正自愣神。


    隻聽咣的一聲,旁邊就坐一個男人……


    嚇一大跳,一看是宋尚,“你嚇我一跳,怎麽不出聲兒啊?!”她沒好氣兒的衝口而出!差點就踢他一腳!


    宋尚又有了異樣感覺,她怎麽這樣跟自己說話?


    好像兩個人很熟、很親近、很隨意。雖然她能在我麵前一幅很放肆的樣子……很好,但是……


    他也沒好氣兒了,“你怕什麽?做虧心事了?!”說罷,衝著張小弟離開的方向瞪了一眼。


    溫語已經反應過來了,氣的要死,一副抓奸的樣子……你憑什麽?壓抑了半天火氣,才冷靜下來,想到要托他辦的事,“表哥……”不由聲音柔柔的。


    宋尚往後一閃身,警惕的看著她,“……你要幹什麽?”


    倒給溫語弄了個大紅臉,“咳咳……”她咳嗽兩聲,“哦,表哥,前兩天我說找您,是有事,想拜托表哥……”


    停了停,這還釵和借人,先說哪件好呢?


    這個家夥最是難搞,嗯,要是安排不好,就沒法兒談了。


    於是,她就從旁邊的石凳上拿起那個錦盒,打開,裏麵就是那隻極為珍貴的紅珊瑚釵。


    宋尚一看,心裏很是失望,她找我就這事兒?


    嘴裏卻在說:“哎呀,好漂亮的釵呀!紅珊瑚的呢!很稀奇很珍貴的!表妹,你品味很高,且很富有呢!”


    他可真不要臉!


    “這是我過生日時收到的,是你送的。”


    “哦?!是嗎?我都忘記了。一會兒迴去查查。哎呀,表哥年紀大了,都愛忘事兒了,得記在小本本上。”


    他兩隻手比劃著個小本本樣兒。“不過,看這件東西如此珍稀,倒真像是表哥的手筆呢!”


    “表哥!”溫語表情很鄭重,“前天表哥送的禮物,我很喜歡,就收下了。這套釵……”她搖搖頭,“我不能要,表哥請收迴吧!”


    “前天送的能收,這個就不能收?你怎麽想的!?”宋尚臉沉了下來。又兇又難看,挺能唬人。


    殊不知,眼前之人,上世跟他熟的一個床上睡了多少年,被他哄著多少年,怎會怕他?


    “因為那是每個姐妹都有的。而這隻釵……”溫語拿在手上,血紅色,帶著光澤。上世,她沒少戴它。這感覺,熟悉又悲傷。


    “我頭上的釵,可以是長輩給,可以是丈夫送,也可以自己置辦,卻不能是其它人的。表哥,這我不能要!”


    “我送出去的東西,就沒收迴來過。你不要,就扔了吧!”


    溫語還真眼睛一轉,要不然,用來解決蘭芳的事兒?我怎麽沒想到呢?


    “隻一條,你敢給別人試試?”宋尚涼涼的說。


    “表哥……”溫語迴了神兒,看著眼前的男人……其實,後來自己很喜歡他的。


    怎麽會不喜歡呢?!


    在外頭,他神采飛揚,做事殺伐決斷。


    迴家來,他待自己,如珠似玉。


    孩兒沒保住,他傷心欲絕……自己差點死了,他在床邊守了多少天,也同樣的形容消瘦,走路直晃。


    天下有哪個女子,會不喜歡這樣的男人呢?


    隻是,我們在一起經曆的痛苦,太多了!還都死的那樣慘。


    所以,是我們無善緣的。


    那一生,你對得起我,我也對得起你,就夠了。


    “溫語……”宋尚心裏怦怦直跳,擔心的看著,她表情裏,迷茫,悲愴,痛惜,還有絕望!到底是怎麽了嘛?


    一個才十五歲的女孩子,眼神怎麽像飽經滄桑,行將就木的老人?


    “表哥!不知道我說的你會不會明白……此生,我不會相信任何人,也不會喜歡任何人。隻有要做的事!所以,我不願意與人有牽絆。


    隻希望與表哥你……是親人,是朋友!而不會是其它……這套釵,對於我來說,是壓力和災難!如果表哥對我這個孤女表妹,還有一點點的憐惜,就請你收迴此物。”


    宋尚這幾天也沒閑著,打聽了一番的。雖然不知道溫語挨了打,但他知道,溫語找父親要母親的嫁妝了。也推測溫語找他,是尋求幫助。


    她這個選擇,讓他很高興,並且已經準備好了人。


    但這丫頭現在這樣……他心裏倒有一絲恐懼!


    “溫語。”他表情鄭重起來,沉聲說:“我不管你遇到了什麽事,但隻要記得,你的任何事,都是我的事。天塌下來,我都會替你扛著。”


    但也有你扛不住的,把我們都壓死了!


    溫語搖著頭,眼淚嘩的流出,讓她甩到了衣衫上。


    “是因為成人禮的事?”他仔細的看她,“是你母親的嫁妝?還是……你父親去京城不打算帶你?”


    溫語一直在搖頭,咬著嘴唇不說話。


    “阿語啊……你別哭,你說啊!你相信我,什麽事我都能辦!”


    “表哥……你一定希望我好好的,對不對?”溫語淚眼婆娑,鼻涕都出來了。


    宋尚看著她,心疼的擰在了一起,停頓了好一會兒,才答:“那是自然。”


    “如果你希望我好……那麽,現在我最需要的就是人手。可能你也知道了,我要接收我娘的嫁妝,可我手裏沒人。”


    “人手我來安排。還有什麽做不到的,我來跟你祖母說!”他捏著溫家命脈,若不是擔心溫語被人議論,他早就……


    “那倒不用。”溫語擦了眼淚,冷靜的說:“我自會跟祖母說!”


    “好好好,我明白了。今天,我就能把人手準備好!隻是,這些年,有的產業和物件會泯滅,即使賺了銀子,也有花銷,交到你手上的,未必會怎樣!你自己心裏要有個底。”


    他也不是什麽都不知道!


    “你明白嗎?!”


    “明白。吃了的肉,吐不出來。讓吐,就會惱了。到時……嗬!債主沒了,就不用還了!”她冷冷的說。


    “……到也不至於如此!我隻想告訴你,不必為財計較,要的是個理兒!”


    “對!不管有多少,都是我母親的嫁妝,不能讓他們拿著還感覺理所應當!”


    “好姑娘,這麽想就對了!收迴來,表哥幫你看。你一個姑娘家,也無需在這方麵費太多的精力,換成可以吃固定收益的,當做自己的零花就好。如果有特別喜歡的,做一些也是無妨的!”


    “表哥說的,正合我意!”


    “阿語,不管你想怎樣,表哥都會支持你。”


    “謝謝……那這件東西,你拿迴去。”溫語指桌子上。


    “好好好,我先拿迴去,你別哭了啊。唉,你……你這個丫頭啊……要知道,你的平安和快樂,才是我最大的希望。”


    可我滿懷仇恨,又如何能平安快樂呢?


    “多謝表哥。”


    “不必客氣。等你接過來,我會親自來幫你。過段時間,我有件重要的事……”他想說,又停了。


    隻要那件事落實下來,就能甩開韋氏以及韋家……


    希望上天眷顧我,一切都順利……


    亭子裏的二人精神都太集中,所以沒發現,一早被溫語打發開的紅杏兒,正悄悄的站在剛才宋五站的位置,伸著脖子看……


    她緊張的要死,卻又有些興奮,哎呀,我怎麽忘了跟徐嬤嬤說宋五爺給姑娘的珊瑚釵的事兒了呢?前頭那麽熱鬧,他們卻孤男寡女的在這兒……


    這要是讓別人看到,嘖嘖,要是被宋五太太看到……跟太太說了這事兒,總得有獎賞了吧?!


    看二人快說完話了,她趕緊溜了。卻不曾想,非常敬業的胖丫頭小吉,連新娘子進門兒都沒去看,專門盯著紅杏兒呢。而且,跟紅杏兒一樣的興奮!


    ……


    新郎新娘禮已成,新娘也送進了洞房。


    溫楓和父母從主座上下來,跟周圍的親友說笑。無意中一轉眼,看到人群中有個綠衣姑娘正好轉身離去。


    他閱女無數,雖然隻看到了半側臉兒和背影,而且背影很快的被眾人擋住了。可他就能認定,美女……而且是個大美女!


    若不是父親在,他還是個新出爐的公爹,能立刻追過去!


    ……嗯,他摸摸下巴:看樣子,是這家裏的。嗬嗬,不急,隻要是這個家裏的,就能找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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