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那女人腦門處的痛感尚未減緩,一時還在氣頭上,正想再找點什麽東西砸那水猴子,卻發覺有隻手摸上了自己的腰際,而且還在不斷上移,詫異間轉頭看時,發現居然是小王,那小子彎下腰把臉湊近了她的大腿,似乎想要趁機飽餐秀色。


    隻聽‘啪’的一聲大響,女人氣急之下狠狠抽了小王一個耳光,然後大喝一聲:“王國安,你也想死不成!”


    “誰、誰……打我、我、我的眼鏡!找不到了!”小王近視的厲害,總是戴著一副高度的金絲眼鏡,剛才卻是被車甩飛了出去,他可顧不上抱怨,急忙四下找尋。沒了眼鏡,他就和睜眼瞎毫無區別,卻沒想到慌急間無意觸碰了女人的身體,又正趕上女人的氣不順,這才被賞了個嘴巴子。


    不管是不是誤傷,那清脆的耳光聲都令我身心舒暢,隻覺得它比任何的樂曲都動聽,那簡直就是人世間最美的音符!那難以忘記的聲音不斷在我的腦海中迴響,“啪、啪、啪、啪、啪……”我突然有些後悔,居然沒有用手機錄下來,以後睡不著時,用來做催眠曲簡直再好不過!


    “大王,你……你的眼鏡不見了,怎麽不早說?”女人一衝動打了情郎,又有些過意不去,一邊安撫一邊幫忙尋找。


    燒火棍正在麻利地組裝他帶來的零碎物品,鐵管木片之屬在他手裏就像是變戲法一般,不多時已經快要拚裝成了整體,依稀是一把獵槍的模樣,他一邊安裝餘下的小零件,一邊嘿嘿笑了聲,看著我腳邊提醒道:


    “我剛才好像掉了一個東西,劍龍老弟,車裏地方小,你留神腳下,別給我踩著了!”


    其實我早就看到了小王的眼鏡,就是被女人隨手抓起用來砸水猴子的東西,正落在我腳下,姘夫的東西送到腳邊,那還能不趁機踩一腳出氣?燒火棍這麽說可不是為了給女人她們指點,而是讓我有借口開脫,省得被女人埋怨。


    “哦?真的!多謝你老兄提醒,我都沒看到!”我裝模作樣的表示感謝,俯身拾起之後,把那碎了一隻鏡片,嚴重變形的眼鏡拿在手中,故意舉起晃了晃道:“不對呀,這可不像是你掉的零件!”


    女人一抬頭,注意到了我手中的事物,尖聲叫道:“範邇!你憑什麽踩了大王的眼鏡?”


    “對不起,我也不是故意的,你剛才拿這東西砸人,我也沒看清是啥,誰知道就掉在我腳邊,車廂這麽小,想不踩到也難。”我幸災樂禍的解釋,其實踩了這眼鏡一腳,真的感覺無比的解氣,仿佛是踩在了小王的臉上一般。


    要說我那女人,確實不是省油的燈,打了姘夫不說,還想要罵親夫,我的解釋根本聽不進去,柳眉倒豎厲聲吼道:“你明明就是故意的……”


    她這一聲還沒吼完,卻突然打住,因為我們的車已經衝出了穀口,她在不經意間看到了車外的情景。不單是女人,車上所有人幾乎都被那壯觀的景象驚得呆住,山穀之外向北而去,是一片幅員遼闊的草場,雖然也有地勢的起伏,卻仿佛延伸到了天邊。


    數不盡的牛群羊群在草場中徜徉,簡直多如天上的繁星,又如鋪在大地上的一層牛羊活地毯,天空雖然陰沉,大地卻白得近乎耀眼,汽車行出山穀的那一刻,仿佛天地都顛倒了過來,而我們乘坐的汽車就像是正行駛在天上的白雲之間。透過車窗外的雨幕,依稀可見牧場四周散布著幾名牧人,正冒雨在遠處來迴驅趕羊群。


    生活在內地的人,何曾見過這種幾乎遮天蔽日的羊群,車內眾人都瞪大了眼,燒火棍手中的組裝工作都停了下來,失聲驚唿道:“我的天,太假了吧,這些羊都是沙吾黑德那家夥的?已經多得不能用‘隻’來記算了,這次咱們發了!”


    杜老頭最有定力,雖也有些許激動,卻絲毫不露聲色的說道:“各位,都看見了吧,這次的活幹完,一半的牲口都是咱們的,我這養老錢,丁香的嫁妝,你們老弟娶妻生子,就都算是有著落了!”


    務實的燒火棍聞言立即低頭,加快了手頭的工作,很快就把一支細長的獵槍組裝完成,端起來向外瞄來瞄去,同時止不住的讚歎道:“這趟真是沒白來,硬是要得!這老些羊看的我都有些害怕了,還是跟著杜老爺子有肉吃!


    “嘿嘿嘿,就、就你這點出息,羊多錢就多,撈得再狠咱也不怕!接下來怎麽幹,全憑杜老爺子的吩咐!”水猴子不僅嘿嘿傻笑,就連渾身的肥肉都隨著笑聲輕微顫抖,激動得尖著嗓子高叫。


    眼看同伴們都幹勁十足,杜老頭也抖擻精神,當先向水猴子發令道:“混小子,做好你自己的事,別跑太快,圍著咱出來的山穀,從近向遠繞著圈開!我盯地上,丁香看天上,咱們連人帶狼,還有天上的怪鳥一齊找!”


    水猴子如同接到聖旨一般,按著杜老頭的指點,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小心翼翼的驅車在羊群中穿行,把一輛越野車開得四平八穩,仿佛車內坐著的不再是我們這些同伴,而是滿載了國家領導人,正在平坦的廣場上閱兵。


    杜老頭穩坐副駕駛位置,睜大了他那雙亮晶晶仿佛抹了一層油的眼睛,看似漫無目的向四周瞭望,其實任何的風吹草動都逃不過他那雙老眼。土字頭的本領在獵五行中最為重要,遠看山川大河,近觀鳥獸行蹤,不僅要精研地脈走勢和蹤跡之學,更要熟習鳥獸的特有習性,對其中的利害拿捏精準。


    至於小丁香,聽了杜老頭的吩咐,則是始終抬頭看天,露出一副如癡如醉的表情,仿佛一名懷春少女對著猜不透的長空發愣,正在思念著自己的情郎。其實她是擔任了木字頭的重要任務,那就是觀天,她宛如化身成為一台雷達,任何出現在天際的飛禽都會被收入眼中。


    燒火棍把裝好的獵槍放在腳邊,又取出那個油布包裹,掏出其中一部分物事,開始製作彈藥,他準備了許多尚未激發底火的製式步槍彈殼,隻需用蠟把自製的彈頭封在灌滿火藥的彈殼中。


    據我觀察,他自製的彈頭共有三種,一種是實心的鋼珠,似玻璃球大小,表麵鏤刻了極深的紋路,命中目標後應該會自行碎裂;另一種像是帶有尖頭的小木釘,據說事先在特製的藥水中浸泡過,屬於麻醉彈的類型;最後一種卻複雜異常,像是無數的鋼砂,卻封在一小截圓柱形厚皮鐵筒中,看樣子是為了製造出爆炸效果。


    作為五行中的金字頭,我卻沒有什麽再需要準備的,或者說早已準備妥當,長年堅持不懈的訓練,敏捷矯健的身手,隨身的鋒利刀劍,還有帶來的引子,就是我這金字頭的所有依仗。


    看他們開始各幹各的,也無暇說話,我就舉起那副眼鏡又向後晃了晃,女人剛剛從震驚中迴過神來,一把搶過我手裏變了形的眼鏡,又想接著之前的話罵我兩句,一張口卻似乎忘記了原本準備罵些什麽,也就住了嘴,轉身輕柔地給小王比劃著戴上眼鏡。


    小王終於能看清東西,情緒也穩定了下來,那眼鏡一隻鏡片龜裂,卻沒有從鏡框中掉落,另一隻鏡片完好無損,兩條眼鏡腿有些彎曲,他試戴之後即摘下,用手小心的掰正,又取出一塊蠶絲眼鏡布,細心的擦拭鏡片。女人之前急怒之下打了他,他卻表現的毫不在意,女人反而更加於心不忍,便主動向他坐近了些,又對我怒目而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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