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全瞧了瞧那壇子道:「這可是三十年陳釀的好酒,隻不過陳釀勁兒大,不可多飲,林老弟還是悠著點兒,喝多了可不舒坦,咱家這兒泡了些藥酒,補身子,壯筋骨,昨兒還說給林老弟送幾壇子過去呢,今兒正好。」叫林鼎去搬了過來,送著林杏出了禦藥房。


    瞅著林杏沒影了,林鼎低聲道:「二總管,如今萬歲爺可在林公公院子裏歇著,迴頭瞅見您泡的藥酒,豈不麻煩,那酒裏可放了幾隻上百年的老山參,更別提鹿茸海馬了,萬歲爺要是瞧見隻怕不好。」


    萬全瞥了他一眼:「水至清則無魚懂不懂,這個道理萬歲爺比誰都明白,咱家這是借花獻佛,借著林公公的路子給萬歲爺送禮呢,這送禮可有學問,不能瞎送,得送到褃結兒上,才有用,您沒見孫濟世最近給萬歲爺配的禦藥都是助陽養腎的嗎,說起來,林老弟還真有本事,咱萬歲爺之前那個冷性,十天半個月也不一定招寢一迴,即便招寢,也不過應付差事,草草了事,就讓太監把人送出來了,如今到了林公公這兒,整個變了個人,成宿成宿的折騰。」


    林鼎臉有些紅:「您老可別哄奴才了,萬歲爺跟林公公關上門幹的事兒,您老是怎麽知道的,莫非您老在外頭掐著鍾點了了。」


    萬全嘿嘿一樂:「說你小子沒見識吧,還不承認,咱萬歲爺是天子,那一行一動,吃飯拉屎都有太監一筆一劃的記著呢,更何況房事,你當敬事房是幹什麽吃的,萬歲爺一晚上幹幾迴,每一迴多長時候,那都記得清清楚楚的,咱家跟敬事房管事是換庚帖的兄弟,有什麽事兒瞞得過咱家,你當孫濟世做什麽緊著開助陽養腎的藥,就是怕萬歲爺折騰的太狠,掏空了身子,咱家這藥酒送的正是時候。」


    林鼎:「您老莫非惦記著榮升大總管呢。」


    萬全嘿嘿一笑:「咱們當奴才的雖不能跟外頭那些當官的比,好歹也得有點兒追求不是,咱們禦藥房大總管可空著呢,要總這麽空著也還好,就怕哪天忽然來一位,咱家這些日子不白忙活了嗎。」


    林鼎:「您老就放心吧,憑您跟林公公的交情,咱們這禦藥房的大總管就沒別人的份兒,要說您老還真有前後眼,一早就跟林公公套上交情了。」


    萬全嘿嘿一樂:「你小子知道什麽,當初咱家一見林公公就知道是個能人,那聰明勁兒,就你這點兒心眼子,十個加起來都比不上林公公一指頭,隻可惜這位是個太監,要是姑娘,這般得聖寵,生個皇子早晚能成大事,可惜可惜啊。」


    林鼎也覺得可惜,心裏更羨慕,做奴才能做的比娘娘還體麵,也就隻有林公公了,別人想都別想:「說起來,林公公弄了那麽多酒迴去做什麽?」


    能幹什麽?喝唄,林杏覺得酒真是好東西,能讓人忘了所有煩惱,尤其這玉泉春陳釀,入喉有些辣,再品卻有種香醇甘美的味道,喝下去覺得渾身都熱乎乎的,微側頭見窗外簌簌的雪影,猛地跳下地往外走。


    柳嬤嬤急忙:「外頭落雪了,公公這麽出去著了寒可了不得。」忙拿鬥篷要給她披,林杏揮揮手:「我不冷。」


    事實上,林杏還覺得熱呢,提了桌上的酒壺就晃了出去,柳嬤嬤拿著鞋追了出來要給她套上,好容易套上了,林杏往廊凳上一坐,就給踢了老遠,推開柳嬤嬤:「你讓我清淨一會兒,老在跟前晃的我頭都暈了。」


    柳嬤嬤沒轍的道:「咱們女人家身子嬌弱,最怕受寒,這寒冬臘月的,您穿的這麽單薄,受了寒可怎麽好,您體內的寒氣好容易祛出來,這麽一凍豈不又壞了。」


    林杏卻不理她,靠在廊柱上仰脖喝了口酒,忽然想起那年跟劉玉跳舞的情景,踩著廊凳一用力跳到了院子裏轉了圈,舉了舉手裏的酒壺低低念道:「花間一壺酒,獨酌無相親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月既不解飲,影徒隨我身。暫伴月將影,行樂須及春。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亂。醒時相交歡,醉後各分散。永結無情遊,相期邈雲漢……」念完自己笑了起來,不應景,不應景,今日既無花也無月,隻有這漫天的風雪。


    柳嬤嬤知道這位醉了,剛要把人拖迴來,就見萬歲爺從外頭走了進來,嚇的臉都白了,忙跪下請罪:「奴才沒伺候好姑娘,請萬歲爺降罪。」


    皇上看了林杏一眼,揮揮手:「都下去吧。」


    林杏看見他樂了,搖搖晃晃的走了過來,伸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朱三兒你來了。」


    成貴汗都下來了,這位真是喝醉了,朱三兒都出來了,萬歲爺是行三,可就算先帝爺也沒這麽叫過啊,這位真敢啊,真想看看這會兒萬歲爺是什麽表情,卻又不敢抬頭。


    剛一進來就瞄了一眼,就忙低下去了,雖說已經知道林杏是女的,可平常林杏仍然穿著太監的服飾,倒不覺得什麽,今兒這位穿著浴衣就出來了。


    浴衣顧名思義就是洗澡的時候才穿的衣裳,大都是雪緞裁剪而成的,寬寬大大,根本遮不住什麽,剛一進來就見這位青絲披垂,衣領鬆散,露出半截膀子,連鞋都沒穿,微一走動都能看見雪白的腿,看了一眼成貴心裏直念佛,這位真是個尤物啊,怪不得萬歲爺這麽放不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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