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竟沉聲問道。


    秋菊愣了一下,隨後小聲說道,“我母親還在世……”


    “謀害主子可是誅九族的大罪,秋菊姑娘,你可要想好了,若是你要攔下這個罪名,不止你要死,你母親也要死。”


    這一次秋菊猶豫了。


    張力見狀,叫嚷的越發大聲,“她都承認了,你們趕緊抓他啊。”


    “你閉嘴。”冬梅反手給了她一巴掌,滿心怨恨的說道,“秋菊哪裏對不起你,入宮這麽多年她把所有的月銀都給了你,你怎麽就不知好歹呢?


    現在明明就是你害人不成,為何還要拉她下水?”


    冬梅斥責張力,可是張力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陶夭夭見狀,伸手拉過她,然後上前兩步來到他麵前。


    “你說毒藥是秋菊讓你買的?”


    “是。”


    “那賣家有沒有告訴你,這個毒即便是接觸之人,也會中毒的。”


    張力不相信,“你少騙人了,我隻聽說毒藥吃下去後才能中毒,什麽時候拿一下也能中毒了?若是如此,這賣毒藥的人豈不是也死了?”


    “你能說出這樣的話,便說明你對毒藥的認識並不多,這個世界上,各種各樣的毒藥千萬種,能讓人中毒的方式也千奇百怪。


    你拿的這種毒藥,是通過氣味進入人的身體的,也就是說,但凡接觸過這個毒的人,都會中毒,不過賣藥的肯定有解藥。


    但看你這個樣子,賣家應該沒給你解藥。”


    張力在秋菊拿走毒藥後便一直關注著美人居的情況,黃昏時分賢妃推薦陶夭夭為王美人看診的事情已經傳遍了後宮,他自然也知曉。


    隻是,他依舊不相信陶夭夭說的話。


    “入宮你說的是真的,那為什麽我沒有毒發?”


    張力反駁道。


    話語裏帶著幾分拆穿她計謀的得意。


    陶夭夭盯著他的眼窩掃了兩眼後,笑著說道,“王美人服用的劑量大,發作時間快,你隻是吸入,毒性低,發作的時間自然要比王美人慢。


    不過,你確實已經中毒了,如果你不相信的話,你可以抬起你的手腕,掐一下大拇指與食指之間的位置。”


    張力一開始是不想配合的,但是為了拆穿她的謊言,配合著抬起了手,兩指用力按下去的時候,張力疼得差點摔倒。


    秋菊見狀,嚇得臉色鐵青。


    冬梅卻開心了。


    “張力……”秋菊掙紮著想要過去扶他,冬梅一把拉住她,“他都把你害成這個樣子了,你怎麽還想著他?你自己不想活,難道你也不想讓你娘和你侄兒活了?”


    “他才四歲。”


    張力倒在地上,不敢置信地想要做起身,但是他試了幾次,身子都毫無力氣,張竟叫了人過來幫忙,他才勉強做起身。


    “現在,你相信了嗎?”


    張力相信了陶夭夭說的話,可是他沒有接話,而是抬頭就這麽看著他,眼神卻死寂一般,毫無光彩。和剛才洋洋得意的他簡直判若兩人。


    “既然想要害人之人是秋菊,那你可以走了。”


    張竟讓人把張力鬆開,張力和冬梅皆是不敢置信的看向他。


    陶夭夭附和道,“這個毒藥效極其霸道,如果十二時辰內拿不到解藥,你必死無疑,陛下和娘娘都是仁善之人,雖然想抓住兇手,卻不會牽連無辜。


    你已經指認兇手,她也已經承認,你可以走了。”


    張力這次終於迴過神,得知他自由後,手腳並用地爬起身,一瘸一拐地離開了美人居。


    冬梅見狀,著急不已,“陶小姐,你怎麽能放他走呢,明明就是他想害主子,秋菊是無辜的。”


    陶夭夭笑著提醒冬梅,“秋菊姑娘自己都承認了,冬梅,我知道你和她是同鄉,可此事事關重大,你可不能徇私啊。”


    “我沒有,我隻是……”


    陶夭夭不再理會冬梅,轉身看向張竟,“張大人,眼下天色還早,不如喝杯茶再去向陛下匯報?”


    張竟抬頭看了一眼天色,隨後笑著點點頭,“陶小姐,請。”


    半個時辰後,有護衛過來稟告,“飛雲殿走水了。”


    張竟與陶夭夭對視一眼後,同時起身,隨後帶著下人一塊去了飛雲殿,他們過來時,附近宮殿的人都過來救火了。


    長庚帶著人衝在最前麵,陶夭夭一眼就看到了他,想到什麽,扭頭看向四周。


    “姑娘可是在找什麽人?”


    張竟與下人說完話,過來尋她。


    “沒什麽。”陶夭夭也不知道為何,不想與人提起謝瀾,於是岔開話題,“張大人查到了什麽?”


    “姑娘為何覺得本官一定查到了什麽?”


    “很簡單,張大人在刑部多年,在查案一事上肯定比我敏銳,而剛剛我已經讓張力起了疑心,他又是一個惜命之人,那麽在張大人放他離開後,他一定會去找給他毒藥之人討要解藥的。


    所以我猜測,張大人應該已經知道兇手是誰了吧。”


    張竟之前聽人說陶家大小姐是個木納,膽小之人,可是她最近的做派與之前大有不同,難道真的是因為在鬼門關走了一遭,所以看開了?


    “陶姑娘不是從一開始就知道兇手是誰?”


    兩人相視一笑後,陶夭夭繼續說道,“猜測不是證據,若是張大人想要讓兇手辯無可辯,就要拿出證據來。”


    張竟看著已經撲滅的火勢,笑道,“證據已經在眼前了。”


    “那解藥呢。”陶夭夭看了一眼被燒的看不出原樣的宮殿,繼續說道,“張大人可別小瞧了這個人,能在後宮平安多年之人,可不是什麽簡單之人。”


    張竟笑笑沒說話,片刻後,看向她,“本官現在更擔心陶姑娘的安危。”


    “什麽意思?”陶夭夭一開始沒有明白他話裏的意思,後來餘光不小心掃到一個慌慌張張的丫鬟後,她終於明白張竟話裏的意思了。


    賢妃既然把她扯到了這個局麵裏,應該早就想好了脫身之法,就算最後查到了她身上,隻怕她也留了後招,而她的後招,說不定和她有關。


    “來人,去那邊搜一搜。”張竟帶人離開後,陶夭夭看著儲秀宮的方向,眼神黯了又暗。


    果然是防不勝防。


    與這些常年呆在深宮之人相比,她的那些心眼和手段,真的不夠看。


    不過,現在她還有時間,一定可以想到解決辦法。


    “如果本王是你,就會先將一軍。”謝瀾不知道什麽時候來到了她身邊,月光下,他將雙手背於身後,身姿挺拔的站在他身邊,此時他的臉色好了不少,隻是唿吸依舊不太規律,應該是身上還有毒未清的緣故。


    出其不意,打賢妃一個措手不及?


    再者,將賢妃的辦法提前用了,讓賢妃無路可走?


    這倒是一個好主意。


    “確實是一個好主意。不過王爺怎麽就覺得賢妃沒有後招?”


    今日,她和賢妃幾次過招,看似都是她占了便宜,可她也不過是險勝罷了,而且上一次還是得了汝陽侯的幫助。


    “那就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以你的手段,賢妃討不到好處的。”


    謝瀾說完,不遠處的火也滅了。長庚帶著人過來後,謝瀾便跟著他們離開了。


    張竟過來時,陶夭夭站在原地思量著接下來的事情。


    “陶姑娘,走吧,解藥找到了。”


    美人居


    陛下親自給王美人服下解藥後,詢問起了兇手,張竟上前仔細將剛才的事情說了一遍,最後派人帶來了關鍵證人。


    “陛下饒命,奴才真的不是故意的,是賢妃娘娘讓奴才這麽做的。陛下,奴才不想死啊,求你賜奴才解藥吧。”


    張力跪在地上,一邊說一邊磕頭。


    陛下得知下藥之人是賢妃,當場大怒,“來人,去把賢妃給朕帶過來。”


    儲秀宮


    “主子,不好了,張大人找到了解藥,眼下已經壓著張力去美人居了。”


    下人急匆匆跑進來。


    賢妃見狀,一腳踹倒下人,“急急忙忙的做什麽呢?本妃還沒死呢。就算張竟找到了解藥又如何,解藥又不是從本妃宮殿找出來的,他憑什麽就篤定東西是本妃的。


    張力?他就是一個賭徒,這樣的人說的話,也能做數?”


    美人居


    “迴稟陛下,他確實好堵,但也正是因為這一點,他才需要大量的銀子,才需要鋌而走險的去賺銀子。


    賢妃給了他足夠的好處,他自然就願意給賢妃賣命。”


    張竟說完,從懷中拿出一疊銀票遞給劉公公。


    隨後又找來幾位人證,“他們都可以作證,說明張力這些銀子來曆不明。”


    飛雲殿的下人跪在地上,支支吾吾的點著頭。


    “就算如此,你怎麽能證明這些銀子是賢妃給他的?”皇帝又問。


    這一次,張竟直接看向張力,“你的時間不多了,若是你不想說隻怕日後也沒有開口的機會了。”


    “我……迴稟陛下,奴才確實有證據可以證明這些銀子都是賢妃給奴才的。”


    張力在宮裏這麽多年,早就成了人精了。


    所以他做事喜歡留一手,為的就是不給人當替罪羊。


    沒想到這麽多年下來,這個習慣終於救了他一次。


    張力說完,從懷中掏出一張紙,劉公公見狀,上前拿過來遞給了陛下。


    “豈有此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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