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月光被厚重的雲層擋住。


    黑甲軍走在前方,江辰與薑至緊隨其後,走在皇宮的小道上。


    兩旁的宮牆,高大而冷峻,仿佛是皇宮的守衛者,默默守護著那些深藏的秘密。它們的存在本身就給人一種壓迫感,讓人不敢輕易靠近。


    時間仿佛凝固,空氣仿佛沉重。


    江辰倒是無所謂,上一次可比這嚇人多了。


    反倒是一旁的薑至,一路上都是哆哆嗦嗦的。


    直到鑽進馬車中,心情似乎才平複了些。


    的確,在敵國,特別是在黑甲軍這種等級的侍衛麵前,作為文官,自然是受不了那若有若無的殺氣。


    薑至臉上勉強擠出一絲笑容。


    “沒想到我等與江公子的緣分還不淺。”


    “嗬嗬,我也沒想到。”


    江辰可不想要這所謂的緣分。


    簡直是孽緣!


    馬車輕輕地晃動著,車輪滾過路麵,發出輕微的軋軋聲。車轅上的銅鈴鐺時不時地發出清脆的響聲,像是在寂靜的空氣中點綴了一些細碎的音符。


    周圍的空氣仿佛也凝固了,沒有一絲風,也沒有一絲聲響。


    仿佛整個世界都慢了下來,隻有這輛馬車在這個寧靜的空間中存在。


    車內安靜的出奇,薑至看看江辰,欲言又止。


    “薑大人是有事要說?”


    “江公子,可以請你到我那裏坐坐嘛?”


    薑至好似是下定了決心一樣,向江辰發出邀請。


    看他堅定的樣子,倒是引起了江辰的好奇。


    這老頭究竟有什麽重要的事情,以至於露出一副這樣的表情,像生離死別似的。


    “也好,正巧去看看燕公子,不知身體恢複的怎麽樣了。”


    聽到他的話,薑至笑容明顯一滯,但隨即掩飾了過去。


    看來事情終究是瞞不住了!


    他苦笑出聲,“江公子還真是無所不知呢。”


    “薑大人不也是?”


    兩人相視一笑,沒有繼續說下去。


    鴻臚寺一處院落中。


    江辰緊隨著薑至的步伐來到屋中。


    “江公子請隨意。”


    “沒想到薑大人竟然如此質樸。”


    雖說是鴻臚寺安排的房間,但除了一些簡單的陳設外,並無其他多餘的裝飾。


    倒是與薑至往常的行為舉止頗為一致。


    兩袖清風。


    “出門在外,一切從簡。”


    “薑大人,有話還請直說吧。”


    看著薑至忙碌的身影,一會端來糕點,一會遞上倒好的茶水,江辰忍不住說道。


    常言道,伸手不打笑臉人。


    你再這樣,我可真不好意思拒絕了。


    “放心,你們可以安全的迴到北夏。”


    “並不是這個。”


    “嗯?”


    江辰都有些懵了,詫異的看著薑至。


    這老頭不會有什麽怪癖吧也!


    “此行,老朽就沒打算活著迴去。”薑至的聲音中充滿淡然。


    神色也是平靜的可怕,如死寂的湖麵。


    “薑大人,是擔心景國會為難你?”


    “是也不是。”


    薑至模棱兩可的說道。


    不過,其中的意思江辰倒是有些明白過來。


    想來因為北夏與月氏的戰事,國內也不是很太平。


    此次他來,不過是臨危受命。


    麵臨的危險不僅來自景國,還有月氏和北夏。


    有些人可不想他們活著迴去,也不想這次和親成功。


    唯一想得到的怕就是那個被白不悔搞的,快要崩潰的宮女。


    “不提這些。”


    “離開上京後,希望江公子能夠照顧好問雅。”


    “那個瘋婆子?”


    江辰下意識脫口而出,但隨即反應過來,連忙改口。


    “公主大人還是很活波的。”


    薑至倒是也沒太在意江辰的話。


    因為他看得出來,江辰雖然嘴上這樣說著,可從來沒對軒轅問雅做過什麽過分的事。


    “問雅她是有些跳脫,還是孩子心性,但本性是不壞的,不然也不會被選為這一次和親的對象。”


    “唉!”


    說著,薑至還輕輕的歎息著。


    顯然,他對軒轅問雅有種特殊的愛護,並不像表麵看上去那麽簡單。


    想來也是如此,薑至能夠答應用一位公主去換一個可能已經不存在的消息。


    正常人還真幹不出這事。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景國如此,月氏如此,夏亦是如此。”


    “薑大人似乎話中有話啊。”


    薑至盯著江辰,緩緩開口,“我清楚江公子是聰明人,但有一點不明白。”


    “但講無妨。”


    “你為何要參與到朝廷的事宜當中,安安心心的做個逍遙大夫不是更好。”


    好問題!


    你他媽問我?


    我也想知道啊!


    整天麵對的不是皇帝,就是公主,小爺我都審美疲勞了。


    而且這些人還都是些喜怒無常的家夥。


    一個不留神,被砍了都是小事。


    這都要怪寒露那個糟老頭子,沒事上什麽太學。


    現在好,不上都不行了。


    “如薑大人一樣,誰還沒有點難言之隱。”江辰攤攤手。


    “其實問雅即便是留在夏國,恐怕也沒什麽好日子可以過。”


    “不是還有燕鴻,他們可是青梅竹馬。”


    江辰插嘴道。


    他有些好奇,難不成堂堂北夏大將軍的兒子,還保護不了軒轅問雅。


    以燕破天的功績,北夏皇帝嫁他兒子一個公主也是應該的吧。


    “可燕鴻與他父親並不屬於同一派係。”


    “什麽意思?”


    江辰不由的好奇起來。


    “內鬥!”


    “得,你別說了。”江辰連忙伸出一隻手,製止道,“拉倒吧,最不喜歡聽這樣的故事了。”


    “江公子還很幽默。”


    薑至露出一抹淺笑,“既然我與你說了這些,那便是相信你。”


    “更加希望你關照問雅。”


    聽得出來他的話中有一絲決然。


    “軒轅問雅以後可是皇帝的妃子,我無官無職,何德何能保護她,你太看得起我了。”


    “問雅跳脫的性格不適合皇宮,遲早會出大麻煩,隻求生死之時,保她性命即可。”


    薑至說著站起身來,就要給江辰下跪。


    我嘞個去!


    不至於不至於。


    你這一跪,怕是要折壽,小爺我還想多活幾年呢。


    江辰連忙將他扶住。


    “薑大人,雖說我不清楚你為何如此相信我,但盡我所能。”


    “多謝,多謝。”


    可以聽得出來,此時的薑至聲音都有些顫抖。


    似乎終於是放下了心中的一塊大石頭。


    “薑大人別急,我答應可以,但你也要幫我一個忙。”


    “江公子請講,隻要不涉及兩國政事,以老朽的殘軀,竭盡所能。”


    薑至的話擲地有聲。


    隻不過依舊在維護那個將他,將軒轅問雅推向火坑的國家。


    或許這便是忠賢的典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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