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杏眼睜睜看著他的臉隱沒在黑暗中,林杏想喊,卻怎麽也喊不出來,眨了眨眼,掉下兩滴淚來,這次不是裝的,不是擠的,是真的,她真哭了。


    她覺得難受,覺得憋屈,劉玉死了,她想報複全世界嗚嗚,林杏憤恨的瞪著眼,杜庭蘭你真把老娘惹著了,不管你是誰,老娘日你八輩兒的祖宗……


    杜庭蘭焦急的在地心裏都轉,不時看看架子上的沙漏,慕容婉婉端了托盤進來:「大公子您還是坐一會兒,玉芝姐姐辦事穩妥,斷不會出什麽差錯的,公子這一天水米未進,這麽下去身子怎麽受得了,婉婉特意熬了參湯,公子先用一些。」


    杜庭蘭皺眉看了她一眼:「我這裏不用你伺候,好好學規矩要緊,這次你是以宮女的身份進宮,不能有絲毫差錯,皇上並非貪色之人,需在別處多下功夫才行,下去吧。」


    慕容婉婉神色一僵,咬了咬唇,忍不住道:「婉婉雖駑鈍,自認比姐姐要強些,姐姐能做到的,婉婉也一定能做好。」


    杜庭蘭看了她一眼,伸手點了點她的鼻子,柔聲道:「婉婉自小聰明,本公子相信你會做得很好,隻是,宮裏不比別處,無論主子奴才都是一肚子心眼兒,沒點兒出挑的本事,隻怕難出頭。」


    慕容婉婉見他輕言細語,難得溫柔,臉都紅了,身子一軟倚在杜庭蘭懷裏:「大公子放心,婉婉一定能幫到公子。」


    杜庭蘭點點頭:「時候晚了,早些歇息去吧,來人送婉姑娘迴去。」


    慕容婉婉一走,杜庭蘭臉色就沉了下來,要不是宮裏的內應都不頂用,也不至於把慕容婉婉送進去,慕容婉婉身手還過得去,隻是心機不夠,有些蠢,若她有婉兒一半的聰明,自己也不用擔心了。


    不過,若她跟婉兒一樣,自己又怎舍得送她進宮。


    桂兒進來道:「玉芝迴來了。」


    杜庭蘭坐在榻上,進來的女子單膝跪地:「冷玉芝參見大公子。」


    杜庭蘭擺擺手:「如何?」


    冷玉芝:「迴大公子,人是找著了,在壽春城外的李家村李,隻是屬下等趕到的時候,屋子已經燒成了一片瓦礫,從裏麵找到了兩具屍體,已經燒得麵目全非,如今正在外頭,其中一具確定是劉玉,另外一具年紀身量兒跟婉兒姑娘一致,想是劉玉自知背叛組織罪無可赦,跟婉姑娘自焚了。」


    杜庭蘭蹭的站了起來:「胡說,婉兒怎麽可能自焚。」快步走了出去,院子裏放著兩具燒得黑乎乎的屍體。


    杜庭蘭走過去隻掃了劉玉的屍體一眼,就走到女屍旁邊,仔細打量。


    冷玉芝道:「本來也不很確定,但從女屍旁邊發現了未燒盡的包袱。」說著打開:「這件銀狐的鬥篷雖燒了大半,卻能看出是出自皇宮大內,還有這些首飾,也都是內造的樣式,想是婉兒姑娘從宮裏帶出來的。」


    杜庭蘭看了許久,伸手捏起一個翠玉扳指,臉色有些灰白,竟真的是她,這麽聰明的女子,實在可惜了。


    再說林杏,費了大力氣才把手腕子上的繩子掙開,把嘴裏的布包拽出來,活動了活動發麻的手,解開腳上的繩子,先貼著門板聽了聽,沒有動靜,才用力把頭上的門板挪開,往外探了探頭,一片瓦礫。


    林杏從坑裏爬了出來,看著眼前的焦黑發了會兒呆,昨兒自己還在院子裏曬太陽,今天就成了一片焦土。


    林杏知道此地不可久留,雖然手腳被捆著,嘴堵著,耳朵卻聽得清楚,有個女聲異常熟悉,沒聽錯的話,應該是劉玉那個什麽姐姐,聽她們說找到了兩具屍體,不用想也知道是劉玉弄得障眼法。


    劉玉這次來找自己,就是來替自己死的,早早就安排好了一切,豫州瘟疫剛過,什麽都可能缺,死屍卻有的是,找一具跟自己身量兒差不多的也不難。


    怪不得他昨天收拾自己的包袱呢,林杏從坑裏把包袱提留出來 ,包袱皮換了粗布的,打開裏頭隻剩下自己在成衣鋪子裏買的那兩身衣裳,一些藥包瓷瓶,一遝銀票,還有自己給劉玉的那串奇楠手串,除此之外,從宮裏帶出的那幾件皮毛衣裳首飾,連自己常戴的翠玉扳指已經無影無蹤。


    劉玉把事情做的毫無破綻,就像他說的,隻有自己死了才能自在,他做好了套兒替自己死了,就不想想,他這麽做,自己還能舒坦的了嗎,她現在愧疚,自責,憋屈,難過,憤恨的不能自己。


    這樣的她,還怎麽去過舒坦逍遙的日子:「劉玉你他媽就是一混蛋。」眼裏的淚啪嗒落了下來,林杏抹了一把,把手串戴在手腕子上,站了起來,咬了咬牙:「杜庭蘭,你不讓老娘好過,咱們就碰碰,老娘不折騰出你的屎尿來,算對不住你。」把包袱胡亂的一裹,奔著河邊去了,直接做了北上的快船,迴京接著當他的林公公去。


    成貴進了屋,見皇上坐在炕上一動不動,燭台上的燈火跳了跳,爆出一個燈花,把皇上的影子拉的老長,不禁歎了口氣,真是那句話,人的命天注定,誰能想到豫州大疫,林杏都能平安扛過來,卻在河裏翻了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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