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大旺被打得嗷嗷叫喚。


    “痛,痛死了,死大姑,毒良心的大姑,哎喲哎喲,嗷嗷嗷,哇哇哇——”


    然後在地上打起滾來。


    孟璃可不會慣著他。


    孟大旺一邊滾,她一邊打。


    她就是不爽大房的人,打孟大旺,也是在打他們的臉。


    李氏看到孟大旺被打,嗷一聲慘叫就撲過來,護住了孟大旺。


    “孟璃,你打我兒子,我兒子咋了你了。”


    “咋了,看看地上的饅頭就是他扔的,在這個時候浪費糧食,難道不該打?這就是你教養出來的好兒子?”


    孟璃手上的雞毛撣子順勢落在李氏的身上。


    沈氏也哎喲哎喲叫著跑過來了,一邊叫著一邊罵著,孟璃連她一起打。


    “平時是怎麽教孫子兒子的,浪費糧食天理不容,這一次大人小孩不長點教訓,以後要把賑災糧食都倒了。”


    看到地上掉了一個雞毛撣子,孟瑤也撿起來,和孟璃兩麵夾擊,鋪麵蓋臉地打。


    她早就想打了,隻是一直苦於沒有機會。


    今天大房三房的人是來幫忙了,不過也是幹活最偷懶的,給她們包子饅頭,她心裏麵都覺得可惜。


    現在孟大旺直接把饅頭扔到地上去了,怎麽能夠容忍?


    打,打痛他們,打殘他們,二房又不是賠不起。


    三個人轉不開身,慘叫聲如縷不絕。


    這樣的動靜很快吸引了一大群人圍觀。


    大家都說打得好,在這種時候還浪費糧食,雖然是孟大旺扔的,但是大人管教不好也有錯。


    孟老大和孟華見狀衝過來想要幫忙,被其他人給攔著。


    看著自家女人孩子被打,兩個爺們臉上青一陣白一陣。


    這等於是在打他們的臉。


    “好了,就是扔了一個饅頭嗎?我撿起來就是了。”


    孟老大把那個扔到地上的饅頭撿起來,大口大口吃著。


    這些饅頭裏麵加了雞蛋,又加了糖,味道還是很不錯的。


    孟老大吃著,臉上出現了一抹享受。


    剛才他們也想來多拿幾個,但還有那些很窮的人家排著隊,怕受到大家的指責,就隻好讓孟大旺來。


    現在算是吃上了。


    孟璃和孟瑤打累了,終於停了手。


    孟璃活動了一下有些酸痛的肩頭,心情不錯。


    而三個被打得鼻青臉腫的也被打怕了,哭嚎著往自家的帳篷奔去。


    有人咋舌:“孟家二房兩姐妹真兇。”


    “兇有兇的好,不然咋守住這麽大的家。”


    “而且剛才的事情,是孟家大房不對,在最不應該浪費糧食的時候浪費糧食,在有些年份是要殺頭的。”


    “打得好,我們看著都覺得痛快。”


    開頭的那個人就有點尷尬:“嘿,這是在誇她們呢。”


    從天方破曉雨停到現在,就沒有再落一絲雨,黑夜降臨的時候,大家看到了月光和星辰。


    孟璃在地上放了一張墊子,她雙手枕在樓下,看著天穹。


    好些天沒有看到星星了,再見有一種親切感。


    想到今天的一些情形,她的嘴角邊勾了起來。


    恍惚見身邊坐了一個人,她還以為陸慕迴來了,定睛一看是謝閑。


    他不知什麽時候換了一身紅衣,坐在月色下,背對著她,墨發如瀑,有一種詭異妖冶的驚世之美,仿佛一株曼珠沙華。


    他好像在想什麽事情,有點入神。


    這是孟璃躺的墊子,怎麽能讓別的男人坐。


    她一腳就對著謝閑踢了過去。


    謝閑察覺到背後的風聲,迅速起身來避開,哼了一聲。


    “你這女人,真是小氣。”


    孟璃扔了個凳子給他:“沒有凳子坐,還是你屁股不長眼睛。”


    “你見過誰的屁股長眼睛。”


    謝閑矮身在凳子上坐下:“談談唄。”


    “談什麽。”


    “談談這一次,你大哥去那些村子的事情,你也希望你大哥立下大功吧。”


    “當然,而且我相信我大哥。”


    “就算有人想要阻攔,也不過是在做無用功。”


    謝閑輕笑,漫不經心道:“孟姑娘很自信。”


    “你的那些人,攔不住陸慕,縱然豫王府今時不同往日,但在這裏,你隻有被陸慕壓製的份。”


    孟璃相信,她的那些美酒,絕不會白送。


    而且,陸慕在南國多年,這裏早就培養了一張密不透風的網,謝閑第一次來的時候,就差點丟了命。


    “看來你什麽都知道了。”


    “是,陸慕告訴我了,他願意我和他一起麵對。”


    謝閑看著孟璃,神情有些微妙的變化:“不怕嗎?”


    “怕什麽。”


    “你們的身後,是孟家二房,是陸家。”


    “不怕,大不了一起死唄。”孟璃臉上帶著生死看淡,不服就幹,向死而生的釋然。


    活著畏首畏尾,擔驚受怕的,又有什麽意思呢。


    有的事情,不是躲避就能躲避得了的,親人,他們會竭盡全能保護,真的到了無能為力的時候,大家死也要死在一起。


    她不能讓陸慕一個人去麵對。


    “看來,你是愛上陸慕了。”


    “他也愛我。”


    謝閑沉默了一下。


    “你很像我的一位故人。”


    “叫玲瓏?”


    謝閑麵上有些詫異:“你怎麽知道的?”


    “你喝醉酒的時候,對著我喊玲瓏,她是你心愛的女子?”


    謝閑半晌沒有聲音,笑了笑,眼角卻見一抹酸澀。


    “玲瓏是她的小名,她聰明,利落,決斷,不單單性子,長得也和你有五六分像。”


    “我們一起長大,是最好的朋友,她也是這世上最懂我的人,可惜,去年染了疾病去世了,才十八歲。”


    孟璃想到謝閑那一次的失神,他願意說出這些藏在心裏麵的隱痛,此刻她也暫時放下了敵對的心態。


    “隻是朋友嗎?”


    “我不知道,或許還有一點別的感情,也或許是一種寄托吧。”


    孟璃說:“天上那麽多星子,一定有一顆是她的魂靈所化,她一直在注視著你,哪怕是白天,也不會被太陽的光遮蔽。”


    “是嗎?”謝閑再一次抬眼,星海閃爍,仿佛那一雙記憶裏熠熠生輝的眼眸。


    他轉過頭來,又碰上了孟璃的眼睛,就好像是那個人,再一次出現在麵前。


    謝閑的眸子逐漸深了,手緩緩抬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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