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璃想了想,倒是也能理解張縣令。


    換做任何人,坐在那個位置上,都有自己的考量,不會去輕易相信別人的推測。


    是的,在她這裏明確會發生的事情,在別人那裏不過是猜想而已。


    要不是去的人是陸慕,怕是早就被抓起來了。


    這個時候,大將軍和它的那些夥伴就派得上用場了。


    知道二房這裏的動靜,安頓在其他農戶家裏的士兵也幫農戶通起溝渠來。


    就怕暴雨連著下,到時候家家戶戶都要被淹。


    大暴雨天,住在老百姓家裏,雖然帶了米,但不能做什麽大家心裏麵也過意不去,總覺得是打攪了。


    所以,力所能及的,大家都會去積極地去做。


    見大家都在通溝渠,大房的也開始著急。


    “哎呀,那些兵蛋子,應該等他們幹活了再趕出去。”


    “現在好了,咱們家沒幾個人能動的,雨水淹到家裏咋辦。”


    沈氏悔不當初。


    就兩個男人,孟華在鎮子久了,迴到家裏從來不幹活。


    孟老大一個肯定不願。


    孟家是老人死得早,所以早早分家了。


    其他家那是人多力量大,再加上身強力壯的士兵,進度快,效率高。


    孟老大也是氣。一巴掌就打在沈氏的臉上。


    “叫你衝動,把人全趕走了,這下子誰幫我們家挖溝渠。”


    “再下一兩天,就要淹到屋子裏了。”


    前麵也下了幾場暴雨,最多一天就結束了,連下兩三天的,這些年也有,但掰著手指頭就能數得清。


    不過,但凡下這麽久的,哪一次村民的家裏都是一片狼藉。


    院內院外的排水,加深加寬過很多次了。


    但這一次下得長,也是頂不住的。


    沈氏捂著紅腫的臉,委屈道:“我也不想啊,下一頓就要吃中午飯了,我想為家裏節省一點口糧嘛。”


    “現在你去,把他們喊過來。”孟老大道:“不管怎麽樣都要把溝渠挖好了。”


    沈氏看著外頭淅淅瀝瀝的暴雨,半空不時電閃雷鳴,想到早上打在麵前的那一道雷電,她渾身暗戳戳打了一個哆嗦。


    “夫君,要不等雨小一點了,我再去,這雷電打得,我怕啊。”


    孟老大黑著臉:“還不快去,你看這雨什麽時候才停,越早挖了越好。”


    沈氏隻好咬咬牙,撐著雨傘去了,感到那些雷電都打在她的身後,她一邊跳著腳跑一邊哎喲哎喲叫著。


    孟華大爺一樣躺在椅子上:“反正我做不來這些,等到雨停了,我們還要去鎮子上找活兒做。”


    孟老大一聽這話就黑了臉,忍不住對著孟華就是一腳,將他人和椅子都踹翻在地上。


    “爹——”


    孟華摸著被磕疼的腦門,氣惱地嚷嚷。


    “你們這兩個不中用的東西,連個活兒都守不住,在鎮子上幹活這麽多年,也帶不迴來幾個錢,我看不用去了,安安心心在家裏當泥腿子。”


    李氏心疼地過去把孟華扶起來。


    “爹,你咋能這樣說呢,高中不知道找我們要了多少次錢,我們在鎮子上開銷都是自己掙的,等於給家裏省了口糧,要不然,就這些地,一家人攤下來還剩多少?再說我們每個月都給家裏交一部分,這好幾年來加起來不知道有多少了。”


    “是你們沒有看住大旺,可不能怪我們啊。”


    李氏說的這些,倒是有道理。


    隻是以兩人的作風脾性,要說是被人汙蔑,孟老大是不信的。


    畢竟,孟華和李氏偷拿的那些米麵,也給家裏帶來了好幾迴,二人還以此為傲,家裏也縱容默許著。


    村裏人都在傳言二人偷米糧被抓了,怕是真的。


    這種事沒有被發現還好,鎮子就那麽大,發現了,隻怕整條街上都知道。


    他懷疑二人去鎮子上幹活,怕是沒人肯收了。


    “哼,你們要是找得到活計,那算你們本事大。”


    “找不到,就得乖乖給我迴來,上天下地。”


    沈氏一蹦一跳摸到二房門口,總算是鬆了口氣。


    二房廚房裏香氣騰騰,不斷飄出來,她深深吸了口氣。


    吃不到,多聞一下也是好的啊。


    又看了看,那些士兵和二房的幾個男人幹活幹得熱火朝天。


    他們揮動著鐵鍬,拓著排水溝渠,泥水混雜著,朝下方湧流而去。


    沈氏找了一下,依稀認出了那幾張麵孔,他們都在院子裏。


    她立刻打起了笑臉。


    “兄弟們,吃過午飯沒有,沒吃過去家裏,給你們留了飯菜。”


    其實也就是一個人分量的糙米,還有半碗野菜湯。


    這些士兵被大房驅趕出來,自然是覺得受到了屈辱,對這家人沒有什麽好臉色。


    現在看到沈氏這個態度,就知道肯定是有求而來。


    “不用了,我們在孟指揮家裏吃。”一個士兵道。


    “哎呀,怎麽在這裏吃呢,你們本來是安排到我們大房的,就算要走,也得先吃了午飯啊,嬸子早上做得不太好,是平時咋唿慣了,對你們沒啥意見,別跟嬸子計較,啊。”


    沈氏一邊說著,一邊伸手去拉一個士兵。


    那士兵沉著臉,把她的手給甩開了。


    “我們暫時就在二房這裏住下了,既然早上你們把我們趕出來,我們就沒有迴去的道理。”


    “請你不要打攪我們幹活。”


    大廳裏擺好了飯,孟璃走出來。


    “大伯母,你不會是讓他們去給你挖溝渠吧。”


    “關你啥事?”沈氏一看到孟璃就來氣。


    “你早上把他們趕走,不是說不求他們,現在好意思舔著一張臉來。”孟璃抱著手笑。


    “我——”沈氏一時氣結。


    “早上是早上,現在是現在,誰是一成不變的啊,我又沒說不招待他們,我給他們留了午飯,就算讓他們幹活,也對得起他們。”


    “噢,不會都是糙米和素菜湯吧,兄弟們辛苦,你讓大家吃這個。”


    聽著孟璃的譏諷,沈氏氣不打一處來。


    “你別管,我能把他們喊走,是我的本事。”


    “好啊,那你就看他們願不願意跟你走吧。”


    孟璃又道:“士兵大哥們,吃飯了,現在幹不完,下午接著幹,晚飯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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