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璃執筆,在圖紙上做圖。


    她在來的那個世界,主業就是經商,這方麵囊括的東西又廣又雜,她也學了不少,包括服裝,餐飲,農業,零售——


    而服裝行業,她是老板兼設計師。


    很快,一身服裝樣式和詳細打版圖完成。


    雲生對這方麵不是特別了解,但是在秋水閣裏好幾年耳濡目染的,還是能夠感覺到其中的精妙和細致。


    這不是一般人能夠做得出來的。


    當然具體怎麽樣還要看老板定奪。


    “姑娘你稍等,我去把老板請下來。”這一次,雲生的語氣沒有那麽冷淡了。


    柳老板剛才又上去二樓陪客人了,她下來正好送走客人,迴來見孟璃把筆擱在架子上,還挺優雅的,不太像一個村丫頭。


    “圖做好了?”


    “老板請過目。”孟璃讓開位置。


    柳老板剛才見夥計的態度有點變化,覺得可能是這丫頭用了點什麽心思把他唬住了,她這裏可不興投機取巧。


    她的目光落在那一幅紙上,隨意掃了一眼,突然被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吸引住了,細細一觀摩,不由得愣了一下。


    看向孟璃,神態已經完全不同:“這是你自己的設計?”


    “是的老板,我還有很多設計,如果老板願意合作,整個秋水閣都會煥然一新。”


    前麵聽到這些話,隻覺得這丫頭妄言,可是現在手上拿著這一幅設計圖,柳老板是不一樣的心情。


    “你再來兩身衣服我看看。”


    雲生馬上又在桌上墊了一張紙。


    孟璃沒有廢話,馬上落筆,柳老板就在一邊盯著,她神態自若,完全不怯場,筆下迅速又流暢,仿佛行雲流水。


    柳老板確定了剛才那一身衣服的水平,在想是不是這丫頭拿了別人的創意,然後偷梁換柱換上來的,現在她親眼所見,不得不信。


    是個有水平的,比她樓裏的成衣設計師更好,不,是在另一個維度上。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設計天才,她今天碰到大活寶了?


    柳老板看著孟璃完成了一身差不多水平的衣服設計,又接著下一身,完全不帶停頓的,心情隱隱激動。


    這些衣服的樣式在客戶的傳統喜好之內,又有了不少令人耳目一新的創新之處。


    很難得。


    “好丫頭,是我剛才小瞧你了,你果真沒有讓我失望,我呢,跟你道個歉。”柳老板就是個很直接的人,稱心如意的時候會誇。


    孟璃眨眨眼:“那老板不賣我們姐妹倆了呀?”


    柳老板微微板起了臉,佯裝生氣:“喲,還跟我計較起來了,得得,是我這眼光不好看人低,我自己收拾來個,丫頭別跟我生氣,你要合作好商量。”


    說著還虛空甩了自己一巴掌,把兩姐妹都看笑了。


    “丫頭,還不知道你名字呢,我姓柳。”


    “我姓孟。”


    “孟姑娘,請上二樓一敘。”柳老板打了一個請的手勢,她有一種預感,或許因為這個小姑娘,以後秋水閣怕是不一樣了。


    到了二樓,柳老板又讓人端來茶和點心。


    孟瑤看到那些精致的點心,散發出甜香,偷偷吞了一口口水。


    她微微低垂著眼眸,心裏默念著,看不見看不見。


    柳老板莞爾一笑,將點心推到兩姐妹的麵前:“先吃了再說。”


    孟璃麵帶微笑:“柳老板,先談談怎麽合作吧。”


    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軟,就怕吃了,一個心軟讓了步。


    柳老板一下子就明白她的心思,也不過十五六歲的丫頭,談起生意來這樣上道。


    她道:“那孟姑娘是怎麽個想法?”


    生意場上,先提條件的人,往往會處於被動的位置。


    孟璃道:“有兩種合作方式,一種是我直接賣設計,一種是我直接從賣的衣服裏拿抽成,賣設計的話,一身衣服一兩銀子,售賣抽成的話,一身衣服抽一百文錢。”


    柳老板臉上不著痕跡凝滯了一下,隨即她笑了:“孟姑娘,你這可真毒辣。”


    這丫頭身上好幾塊補丁,她以為可以輕鬆打發,一兩銀子買她一百身設計。


    原來是個有傲氣的。


    “我不太能夠接受討價還價,柳老板覺得哪一種方式更好。”


    反正都是陌生人,這家合作不了,還有下一家,孟璃也不想客客氣氣的,說到底不都是為了銀子嗎?合作雙贏,不能合作她走。


    柳老板看到孟璃眼裏的穩沉鎮定,以及不會讓步的堅定,她有一種錯覺,她麵對的是一個三四十歲頗有經驗的成衣設計師。


    她相信,如果她不願意,或者壓榨太過,這位孟姑娘一定會去找別的成衣閣,給她造成競爭的壓力。


    手指在桌案上緩緩拍著,柳老板麵帶笑容,可是心中念頭卻是在不斷變化。


    她用商量的口吻說。


    “孟姑娘,你小小年紀心高氣傲,這很正常,你也的確有這個資本,不過你也看到了,我們家門店生意不好做,這一開始合作,要不我們都稍微退讓一步,如果以後順利,進賬多了再給你漲價,你看如何。”


    “你現在隻是拿出了創意設計,我還沒有看到成衣效果,不知道售賣的預期如何,說來說去再好看的花樣,最後都要經過市場檢驗,相信你去哪一家門店,都要先看結果。”


    “這樣吧,我一兩銀子買你五身,你先做二十身設計圖,我讓裁縫繡娘加緊把衣服趕出來,也不過是兩天的時間,若是客人反饋好,你我都有好處。”


    孟璃沉默了一下,她剛才喊出一兩銀子一身,不是說目前一個創意就要賣一兩銀子,而是表明一下她的底線,不能便宜太多。


    要不然,這個柳老板看起來那麽精明,說不定想要一兩銀子買她好幾十身一兩百身呢。


    現在隻是開始,不能鑽牛角尖。


    “好,那我這就給柳老板設計二十身。”


    雲生又擺上筆墨紙硯。


    柳老板不想在一邊看著給孟璃增加壓力,就去忙活去了,放下一句:“桌上的茶點吃了吧,不然就涼了,雲生,孟姑娘忙好了去叫我。”


    雲生顯然也是不想打攪了孟璃,到近旁整理衣服。


    孟瑤眼巴巴看著這些茶點,她都不知道吞了多少口口水了。


    不過,大姐不動她就不動。


    剛才看到大姐身上那種遊刃有餘的姿態和氣勢,小丫頭的一顆心已經完全被俘虜和征服。


    原來大姐是一個很厲害的人,一個可以依靠的人。


    孟璃笑了笑,拿起一塊點心,放到小妹的手上。


    然後她又繼續埋頭做圖。


    孟瑤想問,大姐不吃嗎?可是看大姐忙得那樣專注,就沒有打攪。


    點心又甜又香,好吃到想哭。


    孟璃心中有成稿,二十身衣服也沒有用多少時間。


    柳老板來看過了,每一身都是不同的創意,至少目前她挑不出毛病來。


    她的眼裏帶著讚賞。


    “雲生,取銀子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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