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年高不孝,連送您最後一程都做不到……”年高渾身顫抖著,失聲痛哭起來。


    “小高,節哀順變……”雲嬸子低聲安慰著,唯一能做的就隻能是蹲在年高旁邊撫摸著他的後背,希望這樣能讓年高好受一些。


    年高從小就是雲嬸子看著長大的,年高就像看自己的孩子一般,懂事得讓她心疼。


    年高不知道哭了多久,聲音都已經沙啞了,這才緩緩直起身,看著那張空蕩蕩的床哽咽問道,“雲嬸子,我爺爺的後事是誰幫他操辦的,安葬在哪裏了……”


    年高自己也知道爺爺命不久矣,卻不曾想過,他會在自己不在這段時間直接撒手人寰。


    “都是我和幾個鄰居幫忙操辦的,”雲嬸子拉著年高站了起來,“小高呀,雖然你爺爺已經走了,但是你也要堅強起來,知道嗎?”


    “我知道,謝謝你,雲嬸子。”年高眼神依舊黯淡,情緒無比低落,不過還是誠懇道謝。


    雲嬸子忍不住歎了一口氣,知道一時之間,年高是沒辦法從悲傷之中恢複過來,在口袋裏摸索了一下,掏出一個孩童巴掌大,滿是鏽斑的鐵盒。


    “小高,這個是你爺爺讓我交給你的。”雲嬸子將鐵盒遞給了年高說道。


    看到這個鐵盒子,年高心中一顫,剛止住的眼淚又湧了出來,顫抖著雙手將鐵盒接了過來,又輕又仔細的撫摸著。


    這個鐵盒子,是年高小時候唯一的玩具,年高的爺爺經常用這個盒子,放東西在裏麵讓他猜。


    因為年高家裏窮,所以他爺爺每次放的經常是各種各樣的糖果,每次都不一樣。


    年高怎麽也沒有想到,爺爺居然還把這個鐵盒子留著,成為留給他唯一的遺物。


    “應該還是糖果吧?”年高心裏想著,又哭又笑的打開鐵盒。


    然而,當年高打開鐵盒子的時候,裏麵不是糖果,而是躺著一塊木質牌子。


    “這是……”年高抹了抹眼淚,有些疑惑伸手將木牌子取出。


    這是一塊普通木質牌子,上麵刻著一個歪歪扭扭的古字,除此之外,就已經沒什麽特殊了。


    “雲嬸子,除了這個鐵盒子,我爺爺還有什麽遺言嗎?”年高眉頭緊鎖起來,將古字木牌放迴了鐵盒子裏,小心翼翼放到口袋裏。


    “你爺爺走的時候沒有太多痛苦,臨終前,才取出這個鐵盒子,他說等你迴來交給你,就再沒說其他的話了。”雲嬸子對年高說道。


    年高心裏極度難受,也很自責道,“爺爺應該對我很失望吧,連句話都沒留給我。”


    “唉,小高,別想太多,”雲嬸子於心不忍的拍了拍年高的肩膀說道,“後天是你爺爺頭七,他葬在西天公墓裏一千零四號,到時你去祭拜一下吧。”


    “謝謝雲嬸兒。”年高再次感激道。


    “有什麽需要幫忙,就過來找我。”雲嬸子唉聲歎氣的搖著頭,往門外走去,留下年高一個人,他需要清靜。


    年高輕輕關上了門,走到了床邊,躺了上去,抱著被子,心裏空蕩蕩的,身體又忍不住顫抖了起來,眼淚簌簌落下。


    爺爺是年高唯一的親人,他突然離世,年高心裏好像被什麽東西捅了,疼得他喘不過氣,無盡悲傷籠罩,就像兩隻大手狠狠的掐著他的脖子,跟他當初被埋在土裏那種窒息感沒有區別。


    年高就這樣躺著,仿佛失去了靈魂,兩眼空洞洞,根本不想動,困了就睡,迷迷糊糊中,似乎爺爺迴來了,撫摸著年高,讓他露出滿足笑容。


    然而,當年高醒過來,淚痕布滿他的臉龐,因為這是一個夢,周圍除了一個老舊衣櫃,一個煤氣灶,一張床,根本沒有什麽東西。


    這期間,雲嬸子到了飯點,就給麵高送吃的,還不忘苦口婆心勸著,希望他振作起來。


    轉眼兩天時間就過去了,今日是年高爺爺的頭七。


    年高早早便起床,剃了胡子,洗了個澡,把頭發紮了起來,又在櫃子裏拿出一套全黑的衣服,其實,裏麵也隻剩這一套了,依舊是連帽那種,他喜歡這類衣服,帽子一戴,誰也不愛。


    年高想著這兩天雲嬸子一直在照顧自己,既然要去祭拜爺爺,起碼得跟雲嬸子說一聲。


    走到雲嬸子家門前,輕輕敲了敲門,她不在家,就連其他鄰居也都不在家,年高也沒有多想,去喪葬店買了些必備品,又買了一點水果貢品,直接就打車去了西天公墓。


    這點錢是貨車司機大哥給年高的,不然他都沒錢買,本來想要走路去西天公墓,不過實在是太遠了,走路起碼得兩三個小時,隻能忍痛打車去了。


    一個小時左右,年高就到了西天公墓,因為這裏是埋死人的地方,所以較為偏僻。


    抬頭看著西天公墓牌匾,年高心裏是五味雜陳,說不出的難受,緊了緊袋子裏的貢品,深吸一口氣,整理了一下儀容,這才抬步往西天公墓裏走。


    不管怎麽樣,爺爺頭七,年高都必須去祭拜的,到了那裏,不能讓爺爺看出自己太傷心,要讓他知道自己能夠堅強,讓他放心的走。


    進入西天公墓大門,是一小片空地,在右手邊,有三棟五層樓的平房,占地約有八百平方,這些是給那些在公墓裏工作的工人辦公住宿用的。


    像這種公墓旁邊有幾棟樓的,是極為少見的,這樣看來,西天公墓還是挺大的,所以需要多一些管理公墓的管理員吧,年高心裏這樣想著。


    左手邊,就全都是墓地,有大有小,自然價格也就不一樣,像樓梯一樣,一排排往上整齊排列。


    現在是大白天,密密麻麻的墓碑,還是讓人覺得陰氣森森,寒風凜凜,仿佛有無數雙眼睛在盯著你看。


    “小夥子……”


    “我的媽呀……”年高正在看著墓地,突然身後一個沉悶的聲音嚇了他一跳,差點撒腿就跑。


    別怪年高一驚一乍的,這可是公墓,身後突然出現一個聲音,誰不害怕呀?


    “你鬼鬼祟祟的幹嘛呢?”見年高一副嚇尿的模樣,老頭又沉聲說道,聲音中很是警惕。


    年高急忙轉身,看向身後的老頭。


    這是一個非常矮小的老頭,身高隻有一米四,右眼用黑布包了起來,應該是有什麽缺陷。


    老頭頭發都白了,背負著雙手,左眼炯炯有神,死死盯著年高,讓他感覺皮膚有些刺痛,完全不像是一個老人該有的氣勢。


    “好厲害的老頭!”年高心中一顫,急忙摘下連體帽恭敬道,“大爺,您誤會了,今天是我爺爺頭七,我是來祭拜我爺爺的。”


    “那你怎麽不過去那邊登記一下?”老頭看了看年高手中的貢品開口問道。


    “大爺,我也是剛來,還沒過去,您就來了……所以……”年高解釋了一聲道。


    老頭聞言,臉上才掛起了笑容道,“不好意思啊,你看我這老頭子,太警覺了,你跟我過來吧。”老頭轉身帶著年高往右手邊幾棟樓走去。


    直到這個時候,年高才發現那種皮膚刺痛的感覺消失了,這讓他感覺很驚奇。


    事實上,老頭心裏同樣吃驚,年高是完全不知道怎麽迴事,而老頭則是皺了一下眉,在前麵慢慢走著。


    “現在這個社會,什麽人都有,死人的東西都有人會偷,你也別怪我老頭子剛才口氣不好。”老頭對年高解釋一聲道。


    “沒事沒事,是我不懂禮節,畢竟這裏不是普通的地方。”年高也是小聲迴道。


    很快,老頭帶著年高進入第一棟樓裏,入門是一個辦公室,有十幾張辦公桌,走到最前麵一張辦公桌前,在文件夾裏拿了一張紙和一支筆遞給年高。


    “把這個填一下,你就可以去祭拜你爺爺了,節哀。”老頭顯然對這些事情已經很熟悉了,安慰了年高一句。


    “謝謝大爺。”年高連忙填好資料,將紙遞給老頭,提著貢品準備往外走。


    老頭點了點頭,隨手將資料夾在文件夾裏,就要合上,突然瞄到年高的名字,那隻銳利的左眼微微一眯。


    “慢著。”老頭急忙叫住年高道。


    “大爺,還有什麽事嗎?”年高微微一愣,有些不解的看向老頭問道。


    “你叫年高?你爺爺是年三?”老頭緊緊盯著年高麵色認真問道。


    “你怎麽知道?”年高有些詫異,隨即看向老頭手中的資料,想來這老頭是看了自己的資料才知道的,問題是他怎麽這麽嚴肅?


    老頭上下打量著年高,就像在看一件非常精致的商品,甚至都有些失神了。


    “大爺,要是沒什麽事,我就走了。”年高眉頭一皺,心中有些毛毛的,老頭的目光讓他很不舒服。


    “走,我帶你過去。”聽到年高的話,老頭這才迴過神來,老臉換上了微笑,露出一副跟他年齡不符,整齊又潔白的牙齒。


    老頭直接越過年高,負手而立走在前麵帶路。


    “啊?”年高有些丈二摸不著頭腦,根本不知道這老頭葫蘆裏賣的什麽藥,但還是跟跟了上去。


    老頭一路上哼著小曲,心情似乎很不錯,年高跟他搭話,他也不理會,就帶著年高一直往公墓上方走。


    年高爺爺的墳墓牌號是一千零四號,按年高的想法,他們家比較窮,墓地應該是比較普通,也比較偏僻,風水位置沒有很好的地方。


    當老頭帶著年高在一座占地足有幾十平方,依山傍水,就算是普通人看到,都覺得是風水寶地的時候,年高完全是呆愣在當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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