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日之後。


    朝歌陸續傳來諜報。


    一封封密信,傳到冀州。


    “大老爺麵聖之時,帝辛王顏大怒,正欲斥責,得費仲尤渾出麵求情,方才饒過大老爺。”


    “大老爺隨即獻上洛九娘,帝辛大喜,賞千金,封公親侯。”


    “正如公子所料,恩州驛確有妖物出沒,吾等繞行百裏以避之。”


    “鄭倫將軍曾夜探恩州驛,言其中妖物果真是一隻千年狐狸精,請示公子是否要將其拿下。”


    “朝商慶典不日結束,大老爺將於三日後啟程迴冀州。”


    “洛九娘倍得大王恩寵,已入主壽仙宮,等待公子指令。”


    ……


    蘇長青平靜的聽著蘇九匯報的情報,靜靜地品著茗茶。


    沒有意外。


    朝歌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看來,推測是對的。”


    天命果然隻在意你有沒有違抗,卻不管你是不是在陰奉陽違。


    去朝歌的是不是真的蘇妲己,何時去,都不重要,去了就行。


    如果天命的約束力足夠強大,任何偏離都不允許,定會降下天災人禍,逼蘇護的車隊去恩州驛。


    但是沒有。


    或許這才是所謂的小數可改?


    “隻是不知道這次命運的偏離,對蘇家究竟是好是壞,又會給人間帶來怎樣的影響。”


    蘇長青放下手中琉璃杯盞,心裏慶幸,自己終於找到了更改天命的辦法。


    但他心裏依舊隱隱有些不安。


    他知道,更改天命,最終都會導致命數的變化。


    洛九娘入宮,意味著千年九尾狐在恩州驛白等了三年。


    妖妃妲己不會再現世了。


    接下來的雲中子進劍除妖,紂王濫殺群臣也都不會發生。


    但到那時,天命有變,仙神定會發現命運的異常。


    他必須做好萬全的準備。


    如果每個人的天命大局早已定下。


    蘇妲己必須去朝歌。


    那麽蘇護和蘇全忠,也注定封神。


    他現在能做的就是拖延時間,讓蘇家避免滿門慘死的結局,同時布局封神之後。


    如果活到了薑子牙封神。


    蘇家父子便是肉身成聖。


    這是他第一次真正意義上更改了封神定數,可不安之感卻更加的強烈。


    “一切的不安,歸根結底還是力量的差距。”


    “蘇九,傳訊鄭倫,讓他不要去招惹那隻狐狸精;告訴洛九娘,現在什麽都不用做,隻要交好後宮幾位王妃,等待時機。”


    現在,還不是暴露的時候。


    他並不是沒想過一統人間和仙神對抗。


    但現在的人族所能依仗的隻有鄭倫從度厄真人處求證到的兩道天規。


    一是量劫之下,天數混沌,諸天仙神也推演不到眾生的命數。


    二是仙神因為氣運、殺劫之類的天規,不能直接插手人間,殘殺人族。


    除此之外,二者差距如同塵埃與皓月。


    所以人族一日沒有真正可以對抗仙神的力量,他就一日不可能改變苟過封神的計劃。


    “公子,您究竟為了何事發愁?”


    “這些年,屬下從未見公子開懷大笑。”


    “屬下實在不解。”


    “您已經如此成功了,這世間還有什麽事,能為難倒公子?”


    這時,蘇長青身邊的蘇九突然用十分疑惑不解的語氣問道。


    而他的眼中,崇敬的目光幾乎化作實質,


    蘇長青沒有迴答,他對這種崇拜早已習以為常。


    是啊,現在的他,可以算是普天之下最成功的人了。


    十幾年來,他開的青樓、客棧、當鋪、茶肆、畫舫、賭坊、書院幾乎遍及人間;他的手下的長青商隊早已在暗中壟斷了人間的種種生意;他開的冀州學宮搜集了天下人才,探索研製的鐵器、黑火藥、水泥、琉璃等物都已有了進展;他手下的上千家長青鏢局可在他一聲令下全員集結,組成人間最強大的武裝力量;還有無處不在的醫館、糧鋪、馬場、鍛造廠,也能在極端的時間內為他提供龐大的軍需物資,甚至控製了人間的藥材、種子、馬匹、兵器。


    如今的他,可以利用手中的情報網絡和無盡財富輕易的顛覆小國王權。


    說他是人間真正的王,也不為過。


    被崇拜,理所當然。


    但是在量劫之下,這些人間的力量,並沒有什麽卵用。


    仙神隻要出手,一念之間便可以摧毀他所有的努力。


    分明是人間首富,卻時刻擔心自己成了仙神手中的韭菜。


    他自然高興不起來。


    這些年,他也嚐試過修仙,嚐試過去招攬強大的煉氣士,打造修仙勢力。


    但全都失敗了。


    真正強大的煉氣士,對人王都不屑一顧,更別說一個冀州的小侯爺。


    他暗中搜羅了不少修行法門,修煉了十幾年,卻連靈氣都感應不到。


    沒有根骨的後天人族真的沒有機會嗎?


    蘇長青看著桌上放著的一份給香火神明供奉祭品的名冊,歎息一聲說道:


    “我們人間的鏢局,何日不給滿天下的淫祀妖鬼送上過路祭品,這人間才值得一笑。”


    “公子竟是在為此煩惱?可您送的,不都是死囚嗎?”


    “你記住,死囚也是人族,也當由我人族去斬首示眾。”


    “是!”


    蘇九從未見過蘇長青語氣如此嚴肅,不由肅然一震,躬身行禮道是。


    “這裏是人間。我們人族,才是人間的主人。”


    “神本不該淩駕於人族之上。”


    蘇長青聲音平靜,卻滿是無奈。


    蘇九似乎有些明白了。


    原來,公子思考的早已不是冀州一地,也不是他麾下的產業和勢力,而是人族拜祭的神明。


    但這是人該考慮的事嗎?


    不祭祀神明,人怎麽活下去?


    蘇長青沒有繼續解釋,現在的人間不可能理解自己的思維,他們隻會覺得給神明上供祭品,是理所應當的事。


    原因很簡單。


    人族生而弱小。


    當人強大到可以斬神的時候,人族自然會考慮該不該給神明供奉。


    現在無論說什麽。


    人族崇拜敬畏神靈的思維都不會有改變。


    這就是霸權。


    蘇長青說完,便要起身離開。


    然而就在他起身準備去蘇樓聽曲時,身體突然一僵,眼中竟毫無征兆的出現了幾行古樸的文字。


    【命運偏離+10】


    【悟性+0】


    【根骨:先天人族(102/100)可進階】


    ……


    蘇長青:“蘇九,我眼前有什麽東西嗎?”


    蘇九語氣恭敬,如實說道:“啟稟公子,有我,九筒。”


    蘇長青:“……你先下去吧。”


    蘇九:“遵命,公子!”


    蘇九走後,蘇長青眼中露出複雜而古怪的神情,足足愣了片刻,才定下神來。


    難道,這是金手指?


    蘇長青懷疑眼前虛幻的字體,是憂心過度導致的幻覺。


    然而,他無論看向何處,眼前古樸的字體始終出現在他正前方。


    蘇長青沉默了。


    真的是金手指。


    可以提升根骨和悟性的金手指


    他本以為,自己穿越之時沒有金手指,金手指就不會再出現了。


    沒想到,十幾年後,金手指竟然還是來了。


    這一刻,蘇長青心中生出一陣喜悅。


    雖然金手指來的有點晚,不過對於他來說並不算遲。


    沒有金手指,是他打開的方式不對。


    一個不去改變命運的人,連金手指都不會看上你。


    【根骨:先天人族(102/100)可進階】


    蘇長青目視前方的提示,心中默念:進階!


    這個時候不能說不。


    這是一個穿越者的基本修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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