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杏心裏呸了一聲,這漂亮話兒誰不會說,自己如今在禦前見著皇上自然不難,等到了禦藥房,別說麵君了,就是乾清宮的大門恐怕都進不來,往哪兒找皇上做主去,還不如給自己點兒實惠的呢,例如金子銀子,這黃白之物可比這些話有用的多。


    想到此,開口道:「奴,奴才也不是不懂事兒,心裏知道萬歲爺是為了奴才好,才讓奴才去禦藥房的,隻是奴才膽小,這幾天聽見人說,禦藥房的二總管是太後娘娘的人,又最是貪財,奴才雖然在禦前當了幾天差,得了些月例銀子,隻怕難以打點二總管,其實二總管要是為難奴才,大不了奴才忍了就是,也沒什麽,就是聽說,之前的曹大總管……」


    說著,怯怯看了皇上一眼……


    皇上臉色有些沉:「曹化怎麽了,你聽說了什麽?」


    林杏嚇得一哆嗦:「奴,奴才聽說,曹大總管就是因為沒打點好王公公,才出了橫禍,宮裏都傳說,王公公能驅使鬼神為他所用。」


    林杏話沒完,皇上冷哼了一聲:「這種鬼神之說,如何信的,朕倒是不知,王直這奴才越發的會當差了。」


    這兩句話說的極有些陰沉狠厲,成貴都忍不住打了個哆嗦,看了林杏一眼,琢磨這小子不是打的跟收拾方大壽一樣的主意吧,皇上即便早有辦王直之心,也得有憑有據才好下手。


    王直可不是方大壽那樣沒根兒沒葉兒的奴才,隨便一句話就能杖斃的,王直是太後娘娘的家奴,論親近比柳海還近呢,若不是有這層關係,萬歲爺哪會容他在禦藥房作威作福這麽多年。


    皇上也不過惱怒一瞬,便恢複過來,看了林杏一眼:「你這奴才倒會使心眼子了,這禦藥房還沒去,就知道給王直上眼藥了,你既知道王直是太後跟前的人,也該知道大齊以孝治天下,孝道當先,太後娘娘的人,朕不好妄動。」


    林杏才不信呢,孝個屁啊,真孝順能當著太後把慈寧宮的倆嬤嬤打的血肉飛濺,命喪黃泉,這時候拿孝道說事兒了。


    林杏本來也沒指望皇上會下手收拾王直,這裏頭的幹係到太後,娘倆沒真正撕破臉之前,皇上是不會動王直的,皇上有顧慮不動,自己卻不怕,王直這老太監識相的別惹自己,真惹急了自己,下手可比誰都黑。


    隻不過,自己的意思變態皇上到底是沒聽出來,還是跟這兒裝糊塗呢?自己廢了這麽多力氣,可不是為了聽幾句虛頭巴腦的安慰話兒。


    見皇上臉色陰沉,不知想什麽,林杏歎了口氣,看來自己這出戲白演了,既然沒用,還演個什麽勁兒,抬手抹了抹臉:「奴才不敢在萬歲爺跟前使心眼,就是有些舍不得萬歲爺,奴才再給萬歲爺磕個頭,望萬歲爺保重龍體,莫以奴才為念,奴才去了。」說著,終於擠下來兩滴眼淚兒,依依不舍的退了出去。


    皇上愣愣瞧了地上一會兒:「成貴,這奴才一走,朕怎麽覺著這心裏空落落的。」


    成貴道:「萬歲爺心存仁德,體恤奴才是小林子的造化,隻小林子畢竟年紀不大,性子未定,萬歲爺寵愛太過,隻怕會適得其反,倒不如讓他出去曆練些日子,萬歲爺若是顧念,再招他迴來也就是了。」


    皇上點點頭:「你說的是,迴頭你得空兒去敲打敲打王直這奴才,別以為小林子從禦前出去,就失了寵,由著他們這幫刁奴欺負就錯了主意,小林子要是有個閃失,讓這刁奴拿老命來抵。」


    說著,頓了頓:「小林子之前沒當過什麽正經差事,禦前也沒待幾天,年紀小,心眼又實,不跟別的奴才似的,知道撈好處,那禦藥房的人都勢力著呢,他這麽去了,隻怕打點不開要吃虧,一會兒你去傳朕的話,賞小林子一百兩銀子。」


    成貴微微愣了愣,琢磨,自己還當是說通了萬歲爺,這怎麽林杏來謝了一次恩,瞧意思萬歲爺更上心了呢。


    而且,皇上這真是當局者迷啊,小林子年紀小不差,要說這心眼兒實,不會撈好處,這話跟小林子可貼不上邊兒。


    以成貴在宮裏混了這麽多年的資曆,都沒見過還有哪個奴才比這小子機靈,更會撈好處的,自己原先的徒弟李長生,在禦前當了好幾年差,撈的好處銀子,連這小子一個零頭都不到,就這兒還弄得怨聲載道,私下裏都管他叫李扒皮。


    可林興呢,銀子好處沒少撈,還落了個好名聲兒,就算如今從禦前走了,反倒都念著他的好兒。


    還有宮裏那些掌事的太監,一個個可都是老油條,卻都跟他兄弟相稱,這份本事別說宮裏,可著大齊也找不出第二個來,偏偏在皇上眼裏,這小子竟成了實心眼兒不會撈好處的奴才,不得不說,這小子戲演的實在成功,把萬歲爺都糊弄了過去。


    成貴一出來就看見劉玉站在廊下,遙遙望著林杏的背影發愣,不知想什麽呢。


    見了成貴躬身:「奴才有件事想求總管大人。」


    成貴看了他一眼:「你是想跟小林子去禦藥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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