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鳳青的單人屋舍,約有四十平米,僅有陳澈與趙茹的四合院,五分之一大小。


    但好在,他的發妻在鄉下侍奉公婆,他一個人住,倒也剛好。


    陳澈心中滿是疑惑,問道:“孫師兄,究竟是什麽秘密,與趙府有關?”


    “樊氏刀莊,最近三十年,一共收留過五位可能帶來風險的人物,有王百勝師兄這樣被官老爺欺辱的逃犯,也有像你這般遭到趙府迫害的家奴,除此之外,還有像我這樣的……”


    孫鳳青手指著自己的鼻子:


    “錦江賊聖!”


    “啊?”


    陳澈愣神半晌,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孫鳳青居然是個賊?還是賊聖?難不成,會葵花點穴手?


    孫鳳青歎了口氣,講述起了自己的故事:


    “我本是錦江鎮上的一名小蟊賊,因偷了幾件好貨,便被一眾同僚吹捧,名聲大漲。”


    “恰逢有幾名真正的江洋大盜,想要金盆洗手,便把自己偷盜珍寶的經曆,傳揚成是我所為。”


    “於是,不知怎麽的,越傳越離譜,我竟成了錦江賊聖,天見可憐,我不過是個外壯武夫水準的小蟊賊,何德何能,享此盛名?”


    陳澈眸光微動,心中恍然。


    難怪中庭舉鼎的時候,孫鳳青會給予“名實相副”的好心勸誡,原來是親身經曆過。


    孫鳳青歎了口氣,繼續道:


    “當時圈子內瘋傳,趙府富得流油,攢下十萬貫金銀,藏匿於地窖之中。”


    “於是,在幾位同僚的慫恿下,我真把自己當成了錦江盜聖,便壯著膽子,摸黑進了趙府。”


    “結果,我聽到了一樁天大但又不值一提的消息!”


    這一古怪描述,讓陳澈頓時有些迷惑,詢問道:“孫師兄,您究竟想說什麽,別賣關子了!”


    “說他天大,是因為此事涉及宰相與將軍,說他不值一提,則是因為,那是前前朝的舊事兒了”,孫鳳青聳聳肩,歎道:“且因為老廟祝錯投假王,犯了忌諱,現在認識征蠻大將軍的人,恐怕不多了。”


    陳澈先是一愣,隨後迅速反應過來:


    “你說的,該不會是征蠻大將軍王觸龍,奸相公孫謬吧?”


    “正是。”


    孫鳳青握緊拳頭,一臉後悔:


    “那晚,我見趙冷鬆進了祠堂,祭拜時卻不曾有半點恭敬,敷衍得很,便留了一個心眼,耐心等待。”


    “果不其然。”


    “他見四下無人,便推開假山,進入地道,我當時欣喜若狂,認為找到了地窖所在。”


    “待趙冷鬆離去後,我就進去踩點,探一探內裏的情況,結果,金銀沒見到,卻見到了趙家真正的秘密。”


    “密室之中,懸掛著奸相公孫謬的畫像,我這才得知,趙家人,原來是奸相後裔!”


    “我當時很慌,也很清楚,一旦這件事被趙府人知道,我必定會被斬草除根,除之而後快……”


    “所以,我決定金盆洗手,投奔到趙家死對頭,樊氏刀莊,做了門客,才稍稍有安全感。”


    陳澈愣了愣神,疑惑問道:


    “以孫師兄的實力,當時為什麽不逃走,換個城鎮定居,以趙府的勢力,應該追查不到外縣吧?”


    孫鳳青攤了攤手,滿臉無奈:


    “我父母,阿爺,太母,族中幾個曾恩惠過我的大爺,還有當時尚未成婚的內人,俱在柳陽鎮附近村莊生活,故土難離,走不了。”


    “若要洗白上岸,刀莊的門客製度,是我最好的選擇。”


    聞聽此言。


    陳澈點了點首,不禁想起了自家趙茹,一時間竟有些感同身受,拍了拍孫鳳青的肩膀。


    “這些話,我在心裏憋了好幾年,誰也沒講”,孫鳳青長舒一口氣:“你與趙府有化解不了的血仇,且你對趙茹重情重義,讓我很是信服,如若不然,這些秘密,我不可能告訴你。”


    陳澈抿了抿唇,猜出了孫鳳青的幾重心思,也終於明白孫鳳青為什麽刻意親近自己?


    微笑道:


    “要是哪天孫師兄被趙府的人捉了,你父母妻兒,我會盡量幫忙照顧,從此以後,趙府,也便是伱我的共同敵人。”


    ——汝妻子,吾養之。


    孫鳳青眼前一亮:


    “好好好,還是澈哥兒明事理。”


    陳澈想了想,詢問道:“孫師兄,這事,你可曾跟樊氏刀莊的人說?”


    “我可沒那麽蠢,我是想在刀莊好賴活著,而不是挑起爭鬥”,孫鳳青搖了搖頭:“這事,頂多讓趙府受些歧視和打壓罷了,當今之世,武力為尊,隻要趙府武力尚在,倒不了。”


    “這倒也是,前前朝的罪,不可能殺本朝的人……”


    陳澈思索許久,與孫鳳青細細盤算著,才定下幾條規矩,彼此約定,務必要遵守。


    第一條,絕對保密。


    不得向任何人提及此事。


    假如必須讓第三個人知曉此事,那麽,必須得到兩人的同意,才能告知第三人。


    待趙府武力衰弱之時,便立即公開此事,成為“牆倒眾人推”的最後一根稻草。


    第二條,狡兔三窟。


    一旦時機成熟,兩人便該合攢些錢銀,籌謀第二處落腳點。


    並購買兩匹西南矮馬,以及逃跑用的盤纏、幹糧,一旦遭遇危險,立刻騎馬遠遁。


    第三條,尋求對抗趙府的力量。


    樊氏刀莊,官府,皆是能夠抗衡甚至壓製趙府的勢力,如何借助他們的力量,消滅趙府,從而永獲安寧?


    這是值得長久思考的問題。


    不知不覺間,二人討論到了深夜亥時,彼此之間的關係,也近了很多,互稱兄弟。


    陳澈告辭迴家,路上感覺有些餓,走迴院門口,這才想起兜裏還有一顆“寶柑橘”。


    他推開院門。


    趙茹已經歇息。


    客廳的木桌上,擺著三菜一湯,用幾個大茶碗蓋著保溫,裝飯的木桶,也用棉布壓著,尚有餘熱。


    “讓我看看今天有什麽菜?醬燒茄子,葵菜,竹筍燒肉,還有一碗火腿冬瓜湯……好香~”


    一陣海吃海喝後,陳澈拍了拍渾圓的肚皮,舒適快活之餘,不禁想起了一句老話:


    “過日子最要不得的,就是肚子餓和孤零零了。”


    想著。


    陳澈從兜裏取出寶柑橘,又尋來一把幹淨菜刀,一下接著一下,將其切成碎末。


    霎時間。


    一股濃鬱幽香傳來,攝入陳澈鼻息間。


    【山海元炁+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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