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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一起朝林中走去,道路兩旁種滿了鮮花,假山涼亭點綴在綠茵茵的草地上,繞過一個碧綠的泳池,終於來到那座比宮殿還漂亮的房子前。


    大門口有個一丈見方的鐵籠,一隻威武的獅子正伏在籠內打盹,見到有人靠近,爬起來就是一聲咆哮,把拉丹身後的幾隻藏獒嚇得瑟瑟發抖。


    “養隻獅子看大門,這個辛巴達的愛好還真是與眾不同。”鐵塔覺得有點意思。


    打開鑲金的大門,腳下是厚厚的波斯地毯,水晶燈架上點滿了明亮的蠟燭,牆壁和家具都鑲嵌著黃金做的飾品,到處金光閃閃,奢華得有如一個皇宮。


    盡管鄭和見多識廣,也不禁暗自咋舌,這個辛巴達還真是有錢,難道家裏是開金礦的嗎?


    巨大的餐桌上已經擺好了銀質餐具,辛巴達拍了拍手,二三十個仆人魚貫而入,端著美酒,捧著美食。每位客人身後都有兩名仆人伺候,一人捧著毛巾水盆,另一人則斟酒夾菜。


    “請!”辛巴達舉起了酒杯。


    “謝謝!”客人們也舉起酒杯向主人表示感謝,賓主雙方開懷暢飲,交談甚歡。


    ……


    “拿酒來!”拉丹拍著桌子叫道,無緣無故被辛巴達訓斥了一頓,他的心裏很不痛快,一個人躲在房間裏喝著悶酒,常言道酒入愁腸愁更愁,這句話當真沒有說錯,往日香醇無比的美酒此刻竟如白開水一般索然無味。


    一個賊眉鼠眼的家夥端著兩壺酒推門進來,正是先前放狗咬人的烏帶。他先是殷勤地幫拉丹把酒滿上,然後又憤憤不平地說:“總管大人,今天的事情我們全都看在眼裏,你根本沒有做錯什麽,主人太不給你麵子了。”


    “烏帶,還是你了解我。”拉丹大為感動,“辛巴達憑什麽對我大唿小叫啊?我和他父親是穿著開襠褲長大的兄弟,他家能成為巴比倫的首富我可是立下了不少汗馬功勞,看到這條刀疤沒有?當年若不是我撲上去擋了這一刀,老辛巴達早就被強盜給殺死了。做首富?我呸!做鬼去吧!”他指著臉上的那條刀疤怒不可遏。


    這道刀疤是拉丹為辛巴達家族建功立業的軍功章,以前有事沒事的時候他總喜歡拿來炫耀一番,所有的家丁護院都對他的忠心護主萬分崇拜,可此時這條刀疤卻像是一個莫大的諷刺。


    “到頭來我又得到了什麽?連一套像樣的房子都買不起。”拉丹越說越氣憤,“辛巴達隻不過是投了個好胎,有個這麽好的父親留下萬貫家財讓他揮霍,像他這樣的敗家子,遲早有一天會敗光所有財產去大街上要飯。”


    “總管大人,其實以您的才能屈居在主人手下實在是太不值了。”烏帶也深有同感,“雖然您是位高權重的總管,但在主人眼中也隻不過是個比我們高級一點的仆人,他不高興了還不是照樣拿你當出氣筒?”


    拉丹歎了口氣,無奈地說:“端人的碗服人所管,這是天經地義的事,誰叫他有錢呢?”


    “理是這個理,不過……”烏帶說了半句,趕緊捂著嘴打住自己的話。


    “不過什麽?”


    “小的不敢說。”


    “有什麽不敢說的?但說無妨!”


    烏帶考慮再三,終於鼓起勇氣說了出來,“您剛才也說過,主人遲早會去要飯,與其讓他把錢送給那些毫不相幹的外人,為什麽不送給您這個大功臣呢?以您的才能去打理這些財產,肯定會比現在賺得更多,我們這幫兄弟跟著您也能過上更好的生活,您認為呢?”說完之後,他用袖子擦了擦額上的冷汗。


    拉丹驚訝地望著烏帶,好像是今天才認識他一樣,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鬥量,想不到這家夥雖然長得猥瑣不堪,說起話來卻這麽有水平,這是一個人才呀!


    拉丹背著雙手在屋內不停地踱來踱去,時而眉頭緊鎖,時而嘴角帶笑。他的心裏正在進行著一場激烈的交戰,是繼續做一個忠實貧窮的仆人,還是去嚐試一下當首富的滋味呢?


    烏帶睜大眼睛緊張地望著拉丹,有這麽難以抉擇嗎?難道自己看錯了人?


    終於,拉丹的拳頭在桌子上重重地錘了下去,咬著牙說:“人無橫財不富,馬無夜草不肥,我就是因為太仁慈了才會過得如此潦倒不堪,如果再錯過這個機會,我這輩子可就真的完了。烏帶,今天晚上我們就想辦法殺了辛巴達,你去聯絡幾個信得過的兄弟,事成之後財產人人有份。”


    “好的,好的!”烏帶忙不迭地點頭,然後便歡天喜地出去了。為了能夠說服拉丹,他可是思前想後考慮了很久,擔心這個蠢貨非但不聽自己的勸告,反而五花大綁把我交給辛巴達那就糟糕了,幸好這種事情並沒有發生,這也充分證明自己的眼光是正確的。


    “心狠手辣,忘恩負義,總管大人果然和我一樣都是同道中人。現在我的計劃已經成功了一半,以後再想個辦法把這個有勇無謀的家夥除掉,那時我就是巴比倫的首富了。”想到這裏烏帶得意地笑了起來,我怎麽就那麽聰明呢?


    ……


    酒足飯飽之後,辛巴達熱情地說:“我們去海灘上休息吧!曬曬太陽釣釣魚,興趣來了還可以下海遊遊泳。人生如此,夫複何求呢?”


    沙灘上一字排開擺了十多張躺椅,旁邊的茶幾上擺著各種水果點心,上麵還細心地撐著一把大傘。


    “辛老爺,你可真會享受啊!”丁二牛羨慕不已,辛巴達和自己的年紀差不多,過的卻是帝王般的生活,真是人比人氣死人啊!


    辛巴達不無驕傲地說:“人生短暫就應該及時行樂,我這輩子算是值了,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用不完的金銀,喝不完的美酒,比起那些整天為了一頓晚飯而累成狗的人,我真是太幸運了。”


    “你這麽有錢,到底做什麽生意?”鐵塔好奇地問。


    辛巴達搖了搖頭,“從小到大我沒賺過一分錢,我能夠擁有這樣的生活還要感謝我的父親。他白手起家,敢於冒險,打拚了大半輩子才創下這麽大的家業,他是我最敬佩的人。”


    鐵塔沉默良久,忽然說道:“談到你的父親,你是一臉的崇拜,我也深有同感,他的確是一個了不起的人。但是你想過沒有,假如有一天你的兒子問起你:‘爸爸,你這輩子做過什麽值得驕傲的事?’你怎麽迴答他呢?”


    辛巴達愣住了,從來沒有人問過他這個問題,自己也懶得去思考,因為這個問題太虛無縹緲了,自己根本沒有必要去想這種煩惱的事。


    “我看得出來,其實你過得一點都不開心。”鐵塔用他那雙充滿睿智的眼睛注視著辛巴達,“你雖然衣食無憂,但心裏卻無比空虛,因為你發現自己逐漸失去了生活的目標,沒有了鬥誌,開始變得頹廢,這樣的生活物質上過得再好又有什麽意義呢?”


    辛巴達驚訝地望著鐵塔,這些話簡直就是醍醐灌頂,令人茅塞頓開。是啊!自己每天除了吃就是睡,這和一頭豬的生活又有什麽分別呢?自己也曾試著去改變,可就像一個迷失在黑暗中的人完全找不到方向。“鐵塔王,你教教我應該怎麽做?”辛巴達誠懇地說。


    “人生在世不隻是為了吃喝玩樂,還應該有更高的追求。”鐵塔語重心長地說,“你年輕有為,朝氣蓬勃,為什麽不去闖一闖做一番事業呢?無論成敗與否,等你老了的時候,你也可以自豪地對你的子孫說,‘我奮鬥過,這輩子我沒有虛度光陰’。”


    鐵塔的話猶如黑夜裏的一盞明燈,照亮了辛巴達前進的方向。“你說的對,我再也不能過這種頹廢的生活了,我相信自己一定能夠做出一番事業。”望著遠處密密麻麻的寶船,辛巴達眼前一亮,“鄭大人七下西洋,不僅征服了世界,還征服了大海,他就是我人生的榜樣,如果這輩子我也能夠出海七次,那該是多麽幸福的一件事啊!就算是死在航海途中也不會有任何的遺憾。我已經決定好了,明天就去巴格達買十幾條大船,然後像你們一樣去搏擊風浪,放飛自我,做一個令人欽佩流芳百世的航海家。”


    鐵塔與鄭和不約而同地豎起了大拇指,齊聲讚道:“你一定能行!”


    “快看那裏!”忽然,丁二牛指著海麵叫道。眾人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望去,隻見一條巨大的鯨魚在海中不停地翻滾,激起了數丈高的浪花,聲勢極為駭人。不知不覺中他朝岸邊漂了過來,當他想要轉身離開時,卻發現了一件很悲哀的事情:自己擱淺了!雖然大海近在咫尺,但對他來說卻是那麽的遙遠,他再也迴不去了。


    鐵塔率先朝鯨魚跑了過去,其他人也爭先恐後地趕了上來。眾人都被他龐大的身體驚呆了,二三十米長,恐怕有幾萬斤重,躺在淺水中猶如一條傾覆的大船,海洋霸主鯊魚的個頭不算小,但和他相比就是小巫見大巫。


    鯨魚拚命地扭動身體往大海的方向挪去,可惜所有的努力都是徒勞的,身下的沙坑反而越來越深了。


    丁二牛擔憂地說:“如果不能及時返迴大海,鯨魚就很危險了,在太陽的暴曬下他撐不過一個時辰。”


    鐵塔吩咐水兵們往鯨魚身上不停地潑水,避免他脫水而亡。“兄弟,你也太大意了,無風無浪的你怎麽就往沙灘上來了呢?”鐵塔忍不住數落起他來。


    鯨魚臉色蒼白,滿頭大汗,痛苦地說:“我是因為肚子疼得難受才在海裏不停地撲騰,當我察覺到危險時已經晚了。”


    “你不用擔心,我們有這麽多人,一定能把你送迴大海。”鐵塔安慰道。


    “唉!其實迴不迴大海對我來說已經不重要了。”鯨魚長歎一聲,“我忽然有一個奇怪的想法,其實被太陽曬死也挺好的,長痛不如短痛,這樣就可以解脫了。”


    鐵塔摸了摸他的肚子,硬邦邦的好像石頭一樣,這是消化不良引起的腸道堵塞,如果是小狗小羊,鐵塔絕對有把握治好,可現在麵對的卻是地球上最大的動物,自己從來沒有做過這麽大的手術,這是一個艱難的挑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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