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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天約了律師幾點?”


    薑黎玫專心開車,被嚇一跳:“你沒睡啊?”


    此時已經快到家了。


    薑黎玫住的這個公寓遠不如任遇家小區高端,壓根沒有私密性可言,地下車庫的出租車位連個地鎖都沒有,她遠遠看見自己車位上停著一輛白色雪佛蘭,下車按照號碼牌給車主打電話。


    任遇也跟著下了車,站在她身後,被夾雜薄荷的煙草味兒撲了一臉。


    薑黎玫單手撐著滿是亂七八糟塗鴉的牆壁,細煙夾在指間,另一隻手不耐煩握著手機:


    “下來挪車,你占我車位了。”不多廢話。


    那邊不知說了什麽,就掛了。薑黎玫吐一口細細煙霧,和任遇吐槽,也像是自言自語:“他媽的,一個月六百停車費,有一半時間都給別人停了。”


    “公共車位和私人車位沒有區分嗎?”


    “有個屁。”


    薑黎玫伸手轉一圈,示意任遇:


    “你看這破爛的,連個燈泡都不換,還指望物業做人啊?”


    頭頂倒是有私人車位的標識,可是不顯眼,車位又緊,經常有車裝瞎亂停。薑黎玫不堪其擾,本想自己安個地鎖的,奈何忙起來就忘。


    他們等了十分鍾,一個高大男人穿著人字拖從電梯口出來,頭發潦草,腳步拖拉,甩著車鑰匙,乜一眼薑黎玫:


    “這大半夜的,你就不能找別的地方停?將就將就不行啊?”


    有點耍無賴的意思。


    薑黎玫毫不在意,按滅了煙頭哼笑一聲:“嗯,隔這兩條街,露天有車位,你把車挪出來,去那將就將就行不行?”


    男人嘿一聲,還想和薑黎玫繼續抬杠,任遇往前上了一步,半個身子護在薑黎玫身前。


    男人上下打量一下任遇,終是什麽都沒說。


    電梯裏,薑黎玫打了個嗬欠:“抱歉,家裏很亂,不請你上去了。謝謝你陪我迴來,正門出去就能打網約車。”


    任遇沒說話,站在她身後,幽深一雙眼落在她皙白肩頸,電梯頂燈將她的皮膚鍍一層淺金,像嬌嫩的還未成熟的果實。


    剛剛停車場男人的目光也是這樣落在她身上的,那目光讓他不舒服。


    漆黑的車庫,沒有任何安保措施的公寓樓,四處張貼的小廣告和塗鴉,樓體老舊,人員複雜。


    連他自己都沒意識到,藏於身側的手緊緊攥起。


    他有些衝動,脫口而出:“你每天都是這麽晚下班嗎?”


    叮,電梯從b1到f1隻要十幾秒。


    電梯門打開,薑黎玫率先走出去,飄來一句:“是啊,怎麽?”


    她隻是要去正門口的快遞櫃拿快遞。


    輸取件碼時,任遇在她身後,聲音低低地:“你或許可以搬個家,這裏環境並不好。”


    他斟酌著說話的分寸:“如果你願意,我可以幫你在其他地方找房子,不需要你操心,我找好告訴你。”


    “不用。”薑黎玫輕描淡寫:“我喜歡熱鬧,這樓亂是亂了點,卻是這個地段我能負擔得起的最好的房子。”


    她不覺得有什麽好掩飾的,轉身朝任遇笑:“淩市的房租有多離譜你是知道的,畢竟不是誰都有豐厚的家底,能買得起高檔的小區,我們不一樣,任遇,我不是富二代。”


    她曾經是。


    現在不是了。


    在繼父家的那段日子,好像平凡人生裏做的一場荼靡的夢,夢醒了,陽光照耀床榻的那一刻,一切迴歸現實。


    有些東西不該你擁有,遲早要還迴去。


    東西是,人也是。


    薑黎玫忽然有些煩躁。她掂著手裏的快遞盒,目光隨意落在別處:


    “任遇,我們講清楚好不好。”


    任遇神情冷靜,但眼眸深黯:“你說。”


    “我很感謝你這段時間對我的幫助,我都記著,很多份人情,我會斟酌著一一還你,但你實在不必屢次幹涉我的生活,我不是十幾歲的小姑娘了,我能照顧好自己,這些年我活得好好的。”


    “有你沒你,這些年,我也這麽過來了。”


    “我過得很好。”


    薑黎玫說完最後一句,仰頭盯著任遇。她再次在任遇的深眸裏清楚地看見自己,過分清澈的眸子也讓她所有的欲蓋彌彰都無處遁形。


    任遇明明是沒有任何表情的,他看著別人的時候,神情專注而認真,這樣的眼神往往具有迷惑性,讓人誤以為有多麽深情。


    所以剛剛在酒吧,薑黎玫和黃酉輝聊起自己的創業血淚史時,她看見站在燈光暗處的任遇,心忽然輕輕鈍痛了那麽一下。


    任遇聽見了,才會流露出那樣的憐憫。


    可她真的不需要憐憫。


    “任遇,我並不可憐,也不需要你來當救世主,好像沒你的時候我的生活就是一團亂麻。你幫我,我感謝,但就到此為止了,我不想你對我的生活有任何指指點點,什麽體檢,什麽搬家,我都不需要,還有很可笑的替我打架。”


    “不管是作為朋友還是追求者,你對我的關心是不是有點太過了?”


    片刻安靜。


    公寓一樓正門,有人推著電動車鑽進電梯。電動車不讓上樓的規定,在這裏就是個笑話。


    電梯門發出澀耳的噪音,也打破令人心窒的沉默。


    任遇重重唿出一口氣:“我知道。”他下頜繃緊,喉結滾了滾:“我沒有可憐你。”


    我隻是心疼你。


    薑黎玫盯著他看了一會兒,倉促挪開眼:“算了,無所謂。”


    她曾經的追求者裏,也出現過貼心型的男士,幫她解決一些棘手的困難。


    公司剛起步的時候資金匱乏,她什麽都要做,應酬做方案繪圖財務執行那時有位事業有成的海龜站出來,說可以攬下她們天使輪的投資,這樣一來,她可以招員工,公司可以步入正軌。薑黎玫猶豫過,但還是拒絕了。


    她懼怕任何黏連的人際關係。


    世上沒有永恆的陪伴和交往,少一點瓜葛,免得分別時連皮肉都牽痛。


    她垂下眸子,把情緒壓下去,給任遇指了哪裏更好打車。這裏的紅綠燈複雜,有些網約車為了方便掉頭,都不往這邊路口走的。


    莫名其妙發了一通脾氣,薑黎玫自己都覺得自己有些過分。很難說是不是欺軟怕硬,任遇看上去溫柔有禮又謙卑,她朝他發脾氣一點壓力都沒有。


    “抱歉。”


    她甩下一句小聲得不能再小聲的致歉,轉身便走。電梯剛好自動歸位到一層,她快步想趕上這一趟,卻被任遇倉惶拉住手腕。


    伶仃腕骨上有銀質手鏈,編製紅繩串著小小的如意,本命年時吳俞思送的,她一直戴著。此刻那一枚小如意硌在手腕的細肉上,生疼生疼。


    任遇握得緊,且在察覺她皺眉時也沒有鬆手的跡象。


    “薑黎玫,”他沉聲:“你能不能告訴我,這些年你都是怎麽過的?”


    深夜空曠的大廳,說話都有微微迴音,嗓音像被投進深潭的石子,波紋一層層蕩開,撞進耳朵,酥酥麻麻。


    “我知道你現在過得很好,你有你的事業你的生活,可我隻是想知道,在這之前,最艱難的那幾年,都是怎麽走過來的。”


    薑黎玫心跳有一霎猛躍,她屏住唿吸,甩開被握著的手:


    “說大話了吧任遇,你自己說過,我的十八歲到二十八歲,每一步你都知道,現在又來問?”


    “是,是我說的。”


    任遇胸口微微起伏:


    “可總有我不知道的,你大二那年家裏出事,又和任尋分手,刪了所有老同學的聯係方式,你在學校附近一天做三份兼職,那個時候你怎麽熬的?”


    “你大四那年拿了學位證,連畢業照都沒拍突然就消失了,我跟導師請了假,在羊城找了你半個月,沒人知道你在哪。你告訴你,你那時候躲去哪了?”


    “之後我一直沒你的消息,直到你自己開公司,我才知道你也在淩市,你不知道我有多高興又有多害怕。”


    “你不想被人知道你的現狀,我怕我衝到你麵前,你又要躲到我找不見的地方去了。”


    任遇忽然大聲,漆黑一雙眉眼,裏麵蟄伏著駭人的波濤:


    “薑黎玫,你能不能告訴我,你到底在怕什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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